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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卷 碧血長天月色寒篇 第九章 文 /

    第九章

    金軍在殲滅宋軍殿前司捧日第一軍、龍衛第一軍和神衛第五鎮三支精銳後,自身也受到很大的傷亡,僅僅酈瓊的部隊就有萬人之上的傷亡,而且戰場上還有不少宋軍散兵游勇或堅決抵抗、或四散逃命,他們無論是怎樣的行為,都給作戰狀態下的金軍大部隊帶來不必要的麻煩,金軍隊形散亂又忙於剿滅潰散敗卒,根本沒有力量發動新的攻勢,才暫時停止對北岸宋軍馬隊和機弩車的進攻,使宋軍的數十輛機弩車全部安全撤回了南岸,馬隊機動性很高,金軍主力步軍部隊很難捕捉。

    當北岸主戰場的戰鬥已經稀稀落落接近尾聲以後,金軍的戰鬥力也已經到了極限,畢竟是消滅了宋軍整整兩個殿前司以第一為開頭精銳軍司的兵力,雖然並不是連同輜重部隊在內,但畢竟幾乎相當於侍衛步軍司的整整一支侍衛大軍,還外帶一個裝備齊整的神衛第五鎮。金軍雖然傷亡並不比宋軍少,但大部分將吏士氣很高,各部除了派出警戒部隊外,其餘部眾回營寨或是城邊宿營就食,抓緊時間休整、準備來日一舉蕩平南岸的宋軍殘部。

    已經接近傍晚時分,軍中開始分發伙食吃飯,由於金軍大獲全勝,這頓飯比平日裡好了許多,有酒有肉、將吏三五成群大吃大喝。

    酈瓊、李成則在城樓子上陪同行軍萬戶東心雷在城內飲酒慶功,有東心雷的地方其又能少了女人,十幾名濃妝艷抹的美女伴隨著悅耳絲竹聲翩翩起舞,令大勝之後之人心情甚佳、酒到半酣的東心雷放肆地左擁右抱,不斷地大聲叫好,引的酈瓊不斷蹙眉,連李成也看不慣東心雷的醜態,但他們不能不陪著歡坐,畢竟在座的不是一般金軍行軍萬戶。

    東心雷雖然僅僅是一名行軍萬戶,但人家是都元帥完顏宗弼的親信大將,金軍中公認的元帥府驍將,所率萬夫隊又是金軍戰鬥力最強悍的女真萬夫隊之一,這次能夠徹底擊退宋軍殿前司拔隸五軍,很大程度上要依靠這支強悍部隊及時、迅猛的介入,不然神衛第五鎮鐵定地突圍出去。再說南岸還有數萬殿前司精銳部隊,兩個多裝備完整的軍司,他們怎麼能不竭力巴結,儘管看不慣東心雷色中餓鬼、居高臨下的姿態,但還算只是幾個女人而已,能忍的就忍過去算了。

    三人正在酣飲的時候,忽然聽到絲竹聲中傳來陣陣不和諧的喊殺聲,酈瓊急忙喝止歌舞,細細聽來,卻聽到南面殺聲陣陣傳來,顯然是洺水方向又發生激烈的戰鬥,他們三人幾乎一致斷定是宋軍襲擊。

    李成身為洺州守帥,無論如何自然要問一問怎麼回事,轉首對一旁陪筵的親將說道:「去看看何事,是不是南岸宋軍過來了。」

    待親將應諾下去後,酈瓊淡淡地笑道:「宋軍一日之內兩軍盡沒,南岸殘餘早已經失魂喪膽,哪各敢過河送死,大可不必過分擔憂。」

    東心雷對酈瓊伸了伸大拇指,狂笑著說道:「那些蠻子,被我鐵騎橫掃的七零八落,有誰還再敢過來送死,本帥就成全了他。」

    酈瓊雖然口上貶低宋軍,但他對殿前司拔隸五軍餘部還是心存畏懼的,聽到東心雷狂言,心中暗罵這個丑貨粗鄙,但臉上還是陪笑道:「萬戶說的是啊!猛克謀安鐵騎自是天下無敵,區區江南懦弱之人豈能和萬戶精銳一較高下。」

    「國寶說的是,早聞萬戶英名,那群南軍豈敢大舉來犯……」李成笑呵呵地附和著。

    酈瓊鄙夷地目光掃過李成,心中對李成是一萬個看不起,暗道他李成想當年也是為一等一的大將,其勇武聞名兩河禁軍,自前些年來,在宋軍手上連戰連敗,多次被完顏宗弼叱責,現如今竟然變成如此模樣,竟然對一名女真萬戶直言恭維,不能不說是漢將的悲哀,在蔑視的同時又對李成產生一些同情的悲憐,但他全然不覺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當下猶豫著道:「雖說咱們尚有十萬大軍,東心雷萬戶的上京萬夫隊銳不可當,但宋軍尚有殿前司數萬軍馬拒河固守,其各軍輜重部隊完好無缺,我等萬不可輕敵。」

    李成不以為然地笑道:「國寶歷此血戰,如何變得如此小心。我看那不過是一群喪膽鼠輩罷了,高平豎子的人頭不也被咱們拿來了嘛!」

    酈瓊不便再說,只是在心中冷笑李成不識時務,打了一個勝仗就得意地飄飄然。

    正在說話的當口,一名急腳子隨親將進來,急腳子高聲道:「大人,宋軍約千餘騎與數十輛機弩車趁我軍不備,衝了進來,掠走上千俘兵正向南撤去。」

    李成大吃一驚,驚呼道:「這些南軍怎麼還有膽量反撲……」

    酈瓊驚愕之情並不少於李成,但他在第一時間轉臉對東心雷道:「請萬戶調兵攔截——」

    東心雷忽地站起身來,也不顧驚的花容失色的兩位美人,推開她們後,狠狠地嚷道:「傳令——集合馬隊,本帥親自出戰。」

    原來是封元用單筒瞭望鏡觀察金軍動向,發現金軍各軍開始生火造飯,約有千餘名宋軍被俘將吏還未被金軍轉移,押在南端的金軍宿營地邊緣,眼看這個宿營地的兵力並不是很多,大戰剛剛過後金軍的戰備並不是很緊,只要能夠突破離河不遠的警戒營地,或許能夠營救出這些被俘將吏,大好機會的確不能輕易放過。

    他在和王復、何春、呼延通、薛廣四人商議之後,決定自己親自上陣,並對軍中事務做了一系列調整。由於高平、辛道宗、張瓊三名大帥身陷北岸生死未卜,按照軍中制度他們三人已經無法行使節制拔隸五軍之權,封元做為都參軍使自然成為了南岸宋軍的實際最高指揮官,薛廣擔負起主持拔隸五軍都參軍司事務,全力協助。拔隸五軍中呼延通的拱聖第一軍最為完整,何春的神衛第三軍已經損失了一個主力鎮的兵力,王復的天武第三軍還有兩個鎮的兵力,加上各部輜重部隊和其他部隊剩餘五萬多人,在重新進行編組後,各將都有防禦執掌,封元總全局和盤守中軍,呼延通堅守東壘、王復堅守西壘,何春率軍為機動增援。

    一切安排妥當之後,他便親自率領天武第三軍的千餘騎輕裝突襲,由兩隊機弩車壓陣,十二輛輕車正面突擊,要趁金軍得勝不備之際,把兵力隱蔽運過北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發動馬隊突擊。

    當封元率軍掩殺過去後,金軍警戒營地也沒想到宋軍會奇襲,一時間阻止不了有效抵抗,被輕車突擊,兩翼馬軍這麼一衝,頓時大亂,擔負警戒支援的小股馬隊根本無法形成第一時間的阻擋。宋軍也沒有心情和金軍過分糾纏,而是一路快速殺到被俘將吏的營地,一股作氣殺散金軍救出被俘將吏,傷重者由輕車負載、其餘人由馬軍各負一人撤退,機弩車在後擔任殿軍,耽誤了好一陣子之後不慌不忙地向南撤退。

    當東心雷點齊兵馬,率領兩個千夫隊追趕的時候,封元率部已經開始南撤,東心雷立即傳令徑直追趕,他決心一定不能放過這股宋軍馬隊,不想在追擊過程中遭到宋軍機弩車上發射的連環機弩迎面射擊,衝在最前面的數十名騎兵被射落馬下,又連帶著被絆倒十餘騎。

    女真騎兵畢竟是訓練有素、久經戰陣,在稍一受挫後,不等東心雷傳令馬上轉變隊形,散為兩隊兩翼包抄過來。宋軍機駑車隊立時向南退去,在過程中隊形合為方形,將正在南撤的無法用馬載去的二百多宋軍徒步將吏圍在中間,徐徐南退,各車狼刺偏廂對外,機駑轉向不斷以單發射擊,弩矢精度迫使金軍馬隊不敢過分靠近,氣的東心雷哇哇大叫卻不敢催逼軍卒上前,這可不是單純的戰車而是機弩車,強悍的射殺力不能不令他考慮軍卒的傷亡。

    不長時間,封元等人已經到達宋軍南岸遠程拋石機等重械的射程之內,馬軍們放下步軍由輕車保護開始過浮橋,他命數百騎列成騎射散陣,自己親率五百餘騎再次北上救援機駑車,由於機弩車方陣帶有手無寸鐵的徒步將吏的緣故,行動速度很慢,被金軍騎兵追上纏鬥。

    機弩車軍陣各車不計箭矢不斷發箭,對金軍包抄而來的馬隊進行不間斷射擊,好在金軍全是騎兵,無法對車陣形成有力合圍,但卻能夠有效地阻止機駑車方陣的移動速度,沒有馬軍和步軍的支援,機弩車軍陣完全只能招架。幾名金軍馬軍偶爾衝到車前面,但對包有鋼面、立有鋒利狼牙刺的偏廂也是一籌莫展,車上又有長械兵仗對外擊殺,二百多名脫困將吏有了用武之地,為了自己的生存,他們操起了兵仗協助機弩車上的弓弩手聯合對付金軍馬軍,使弓弩手能夠發出更多的致命弩箭,金軍不是被刺下馬來就是被弩矢近距射穿身亡。

    封元的馬隊及時地趕到,在馬隊一個齊射後,立即投入對左翼金軍的打擊,金軍馬隊突然遭到宋軍馬隊的反撲,在還沒有接戰之際就被射翻幾十人,倉促接戰就被宋軍馬隊沖的亂七八糟、狼狽不堪。

    但女真部隊紀律森嚴,尤其是這支號稱上京五萬戶之一的馬隊更是紀律嚴明,沒有得到後退軍令之前沒有一個人敢於撤退,儘管遭到慘重的損失,但仍然在劣勢下拚力死戰,雖然付出很大代價,成效也是明顯的,宋軍馬隊一個衝鋒之後就難以進行突破。

    封元在連續斬殺三四人後,眼看金軍馬隊已經恢復了鎮定,再打下去很難佔到便宜,於是大喊道:「進入弩箭射程,不要戀戰、不要戀戰,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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