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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卷 漢魂長繞賀蘭山篇 第八章 文 /

    第八章

    看到宋軍強盛的氣勢,一些夏軍將帥不禁暗自感歎不已,想當年夏軍憑藉著馬軍優勢,在戰術上一直佔據著主動地位,如今夏軍景象卻慘不忍睹,不消說馬上控弦之士所剩無幾,全軍很多將吏甲冑不齊,而且還要提心吊膽地防備宋軍馬隊不知什麼時候的突然襲擊,這不能不說是夏軍的悲哀,對於向來以馬軍名揚西北的夏國來說,無外乎是一個莫大的諷刺。

    很多夏軍軍卒和中下級將校,尤其是參加過去年大戰的夏軍軍卒,面對裝備精良、衣甲鮮明、隊列齊整、戰鬥強悍的殿前司拔隸三軍,無一不是戰戰慄栗、心底發毛,無奈在戰場上無法逃避,不然他們早就腳底打油開溜了。細細想起上次的激戰,殿前司拔隸三軍為主力的宋軍和擒生軍主力之間的大決戰,那才是令他們終生銘記的慘烈場面,精銳就是精銳,今日的這場大戰場面定然會不小,但很多人心中都明白,他們的勝算不大,或可說勝算很渺茫,因為他們和老擒生軍相比有著太多的脆弱。

    時間一點點地流失,半個多時辰過去了,風雖然不大、天氣還是很涼爽,但出來的日頭仍然使鐵甲有些發熱。雙方很多人都有些焦躁不安了,等待是最讓人沉不住氣的,不僅令人感到惶恐,更讓人的精神處於某種不穩定的狀態,但有些時候他們必須要耐下性子靜靜地等待,無一不是急切地期盼戰鬥的時刻快快到來,那時他們就不用受此難忍的煎熬,生死全憑各人天命如何了。

    曲端並沒有騎在馬上,而是與高平一起坐在一輛戰車上,其實這並不是專用的戰車,而是仿古樣式的指揮車。高平的座位自然是車右,他對曲端上了他的指揮車並沒有反感,反而以此戰正面用他殿前司拔隸三軍而感到高興,所以自甘屈身車右而毫無怨言。

    「這次曲帥用任得敬心浮氣躁,取妙策而制敵,卻是便宜了他人!」高平饒有意味地看了就看曲端,話外之意飄出千萬餘韻。

    「呵呵……」曲端卻瞄了高平一眼,在一陣爽朗的大笑之後才意味悠長地回道:「此戰干係重大,朝廷上下必然異常重視,給樞參行軍參軍們一次機會並不為過,何況邵興不過是支援一下長從第二軍,到頭來最精彩的還須老弟你來收拾。」

    高平滿意地笑了笑,對曲端報以真誠地一笑,謙恭地道:「曲帥之美意,殿前司諸位太尉定當感激不盡,不過封參軍耽擱的似乎有些太久了些!」

    曲端淡淡一笑,他抬首看了看日頭,輕描淡寫地道:「子衡稍安勿躁、或許已經開始了吧!」

    自朝廷各路大軍在沿邊團結征戰以來,現在對夏勝利在望,大批自宣武鎮侍衛馬步軍講武堂、與其它禁軍學堂中即將畢業的學子,紛紛趕赴前線軍前歷練,這批學子中自然有大批殿前司的將門子弟,他們當然需要有一層光環渡在身上,而這一戰正是機會,一場宋軍必勝的大戰中他們將為自己在步入禁軍最初階段奠定一個良好的陞遷資歷。曲端自然要給他們這個機會,他雖然在西侍軍是說一不二的人物,雖然對樞密院有時耍些性子,但他絕不能得罪殿前司眾位大將,反而要適時賣給他們幾分好處,以免將來這些都校們暗中下絆子。

    高平點了點頭,其實他並不關心封元怎樣,在他看來任得敬不過是一條搖頭乞憐的老狗,他對之相當鄙夷,當然也沒有少在曲端面前堅持拒絕任得敬的歸降,認為任得敬如投降可以,但決不能附加任何條件,一定要全軍放下武器才行。所以,他是最堅決的對夏最後一戰的吹鼓者,曲端亦是不能不被他左右,畢竟殿前司精銳構成了宋軍最有力的打擊力量之一,他現在要做的就是等到部置好的時機,率領殿前司拔隸三軍殺上去,去享受一舉擊潰夏軍最後主力的榮譽,別的一切對他而言都不重要。

    任得敬卻詫異為何這麼久了宋軍並不主動進攻,這太不符合曲端的一貫秉性了,佔有兵力、器械上的優勢,還在對面耗時間,事情很蹊蹺,不能不令他有所憂慮。

    「傳令各軍、嚴加戒備、每隊休息者不能過兩層,違令者重處……」由於揣測不透曲端是何用意,為了全軍的安全和自己手上的王牌,任得敬不得不傳下帥令令全軍戒備。凡是征戰對陣中,由於甲冑沉重不便,非軍鋒上的將吏在行軍時多是把甲冑放在車上,對陣時亦是將近半數人卸甲休息,只是在出戰時才披掛上陣,這道軍令無疑使夏軍放棄了休息,保持幾乎全軍披甲戒備的高度警戒狀態,對於軍卒體力而說是相當消耗的,長久會難以支撐的。

    帥令一下,軍中怨言紛起,許多身披沉重鐵甲的將吏更加怨恨,就是連身穿皮甲的將吏亦是心懷不滿,僅僅是沒有甲冑或是穿有最簡陋皮質護甲的軍卒,才暗自幸災樂禍地叫好,他們基本是處於地底層的軍卒或是漢軍裝令郎,自然對那些防護較好黨項、回鶻軍卒叫苦不堪感到解氣,一些部隊的邊緣竟然升起了對罵的情景。各族將吏之間深深地矛盾不能不令夏軍各部大將派出監軍彈壓,嚴令各部不同部族將吏之間說話或是取笑對方,違令者立斬不赦。

    沒有讓任得敬疑惑多久,也沒有讓夏軍將吏忍受太久的煎熬,伴隨著西北面隱隱傳來的震天價的殺聲,當任得敬不由自主地愕然轉首北顧,暗叫不妙之際,一名急腳子瘋狂地打馬狂奔,一路衝到他的面前,來不及停下馬,就在馬上躍了下來,一個踉蹌幾乎跌倒在地,但還是啷啷蹌蹌地跑到他面前,呈上節符後急促地道:「國公——北面宋軍長從第二軍會同雲騎侍衛大軍對仁多大人進攻,請國公速速增兵支援。」

    任得敬禁不住吸了口涼氣,他的眼睛瞪的直直的,閃過一抹恐懼的光芒,原本有探報說宋軍在大河河面上修有十餘座寬敞的浮橋,他就認定曲端不可能平白無故修橋,雲騎侍衛大軍不見蹤影,最大的可能是還在大河東岸,待兩軍交戰之後,利用浮橋迅速渡河,給激戰中的夏軍來一次重擊,不然要這麼多寬大的浮橋做什麼?現在他恍然大悟,立即意識到自己錯了,錯的簡直太離譜了,曲端在愚弄他的同時不動聲色間把整整一支侍衛大軍拉到了他身後。

    饒是他老謀深算,在片刻的驚慌之後,立即冷靜下來,瞬間把握了此時整個戰場的局勢,看來曲端遲遲不發動進攻,等的就是在側翼這一次進攻,長從第二軍加上配屬部隊一萬多人,連同兩萬餘人的雲騎侍衛大軍,仁多阿寶那點兵力顯然難以抵抗。如果仁多阿寶支撐不住,那他的側翼將完全暴露在宋軍馬隊的打擊之下,更有甚者懷州城亦有可能丟失,最終結果將是十餘萬大軍的全軍覆沒。他權衡再三之後,亦是沒有好的辦法,但他這裡決不可能抽調兵力支援,南翼亦是不可能抽兵,李良輔以區區數萬兵馬應付宋軍三支半侍衛大軍的猛攻,本來就難以支撐,怎麼可能抽兵北上,何況即使抽兵幾千前去支援,又能有何作用?

    「回去知會仁多監軍使,要他堅持住,援兵很快就到……」任得敬臉上毫無表情地打發了急腳子,他手中哪裡還有援兵,不過是要仁多阿寶再拖上一陣子,為他爭取一點時間。

    仁多阿寶豈能知道任得敬的打算,當他當日襲擊長從第二軍回歸不久,就被任得敬委派擔當懷州西北防務,掌管除衛戍軍外另一支人數在萬餘人左右的夏軍馬步軍。他深知自己即將面對的是戰鬥能力強大的長從第二軍,斷不能有任何僥倖心理,於是不分晝夜修築工事、操練兵馬。但是越不想發生越來事,當任得敬出戰後,他立即進入臨戰狀態,想要隨時增援前方,卻萬萬沒有想到長從第二軍會對他發動突然襲擊,正當他調兵遣將迎戰之際,驚愕萬分地發現雲騎侍衛大軍兩個軍的番號出現在他的周圍,在短暫的驚愕之後立即意識到宋軍是要一口氣吃了他,吃驚之下一面依托營寨抵抗,一面向任得敬求援。

    王孝仁的馬軍營在殲滅夏軍一支小馬隊後,立即奉命與主力會合,配合李世輔的第八鎮,向仁多阿寶的大寨展開攻勢,他的馬軍營並不是擔負直接進攻的責任,而是他受命同時節制第八鎮的馬軍營擔負外圍支援,攻擊營寨的任務由第八鎮步軍負責。

    戰鬥非常激烈,長從第二軍在第一時間投入了幾乎全部兵力、對仁多阿寶進行猛烈攻擊,夏軍在懷州城西北僅僅有五個關堡,一萬三四千兵力,豈能擋的住宋軍數萬人的大規模攻勢。

    在第一波進攻中,長從第二軍的兩個鎮一舉拿下仁多阿寶的兩個寨子,夏軍數千人陷入苦戰,雲騎侍衛大軍第二軍指揮使董摩坷和所部第二軍驍將、權鎮統制使黨蒼,率第二軍六千馬軍將吏對一個小寨展開全軍攻擊,僅僅用了小半個時辰,便把這個由千名夏軍將吏守衛的小寨子攻破,馬隊闖入寨子中大肆殺戮,夏軍兵少無法痛數千宋軍精銳馬軍抗衡,很多人慘死刀下,不少人棄兵投降,僅僅寥寥兵將奪路而逃。

    由於夏軍連失三寨,本就薄弱的兵力更加不堪使用,仁多阿寶為了長久地堅持,果斷地將暫時沒有遭到進攻的寨子放棄,兵力全部集中在自己的中軍大寨,使比較堅固的中軍大寨有了六七千兵力,他們依托堅固的寨壘等候任得敬的援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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