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仁多監軍,以你區區千騎就想撼動我一鎮兵馬?本帥勸監軍還是撤軍為妙,不要把我黨項大好男兒拋屍於此!」在對方摯旗報出名號之前,李世輔已經從夏軍馬隊得服色、旗幟上分別出對方是衛戍軍,整個衛戍軍不過五千人而已,以他算計能派出來的不出三千,方才有萬人之上的煙塵定然是眼前這人得疑兵之計,這一點他相當肯定,夏軍主力被曲端監視,一旦有上萬馬軍脫離正面戰線,勢必造成對宋軍主力防禦體系得動搖,那時候曲端早就動手了,可以說任得敬還沒那份膽量和豪氣。
仁多阿寶心下愕然,很顯然對方對他已經摸透了底,隨即想想也無所謂了,一旦打起來也就漏了底,既然對方非易與之輩,他的這點把戲被識破算是情理之中,反正都到了這個時候,識破不識破又有什麼關係。當下淡淡地笑道:「李太尉不要高興的太早,孰強孰弱那咱們就試一試,看看是貴軍得盾堅,還是在下的矛利。」
李世輔饒有興致地看著仁多阿寶,毫不在乎地調侃地道:「難道仁多監軍不知,本帥這幾千兵馬之後是北侍軍長從第二軍和各部拔隸上萬精銳馬步軍?」
仁多阿寶輕蔑地笑了笑,目光射向北方的天空,道:「早知貴國北侍軍動用各侍衛大軍精銳組成第二軍,正所謂名門子弟雲集,然數十里的路程,我的馬隊足以對貴部進行五次之上的衝鋒,不知貴部區區數千兵馬能不能堅持到那時候?」
李世輔心底咯登一下,仁多阿寶對他的行蹤瞭如指掌,看來已經準備了許久,但他還是相信自己的軍鎮絕對有能力應付幾千夏軍得衝鋒,只要沒有大的失誤,相信是能堅持很長一段時間,當下笑瞇瞇地望著仁多阿寶,道:「今日有幸領教衛戍軍得手段,也算是我李世輔得運氣!」
「李世輔——」仁多阿寶神色複雜地望著李世輔,生澀地道:「原來是本族效力南朝得將門世家,幾次與李統制失之交臂,實為遺憾,今日相遇沙場,也算是緣分!」
仁多家族和永興軍的李家是世代老對頭了,他二人的先輩曾經在戰場上相互廝殺、互有勝負,而自從仁多瀚被奪兵權後,仁多家參加對宋作戰得機會明顯少了下來,仁多阿寶憑著自己的努力,受到李乾順與李仁孝兩代君主賞識才得到今天的地位,重新復興仁多家的名譽。而李世輔少年從軍、征戰沙場、威名赫赫,但一直沒有與仁多阿寶戰場上相遇,尤其是李世輔調到北侍軍後,二人就更不可能交手,他二人又同時家族中後起之秀,彼此間又聽過對方名聲,今日在戰場上相遇,豈能沒有較量一番得念頭,或許都想用對方的人頭來成全自己的名聲。
「早聞仁多家乃西李將門大族,與仁多監軍討教,倒也足慰生平。」李世輔的笑殺機凸現,但這僅僅是兩軍即將交戰前的狠勁。
「別的話不多說了,請李統制速速回歸本鎮,咱們較量一番如何?」
李世輔本再想多拖延一些時間,眼看仁多阿寶或許已經識破自己的算盤,與其再拖上一陣,不如大大方方地回去指揮作戰,免得被人小看了一眼,當下抱拳道:「既然仁多監軍要戰,那本帥就奉陪到底,就此告辭。」
他說罷再不打愣,調轉馬頭快速馳回本陣,摯旗老大不情願地跟在後面,一面暗自嘀咕:『如何不趁此良機,把這名夏軍大將幹掉……』
仁多阿寶趁著接近宋軍軍陣的機會,細細觀察著第八鎮軍鎮,而摯旗卻有些擔憂地道:「太尉,咱們離宋軍太近了,太尉還是速速回陣吧!」
仁多阿寶淡淡地道:「李世輔雖黨項人中的異類,卻算是一個君子,他不會趁人之危的!」
宋軍第八鎮整個軍陣分為四塊,正面的兩個軍陣由兩個車陣構成,這是宋軍整個軍陣最堅固的核心,兩個車陣幾乎是構築在一起,相距十餘步,中間由上百名步軍組成的絆馬索,實際上兩個車軍營共同構成這個車陣,裡面有宋軍輜重已經其他一些鎮司直屬部隊,對馬軍衝擊有著相當強的抵抗力。而在車陣東面百餘步是由一個步軍營組成的步軍軍陣,這個軍陣由步軍大牌、長槍組成外層防禦,人數計有九百人之多,但步軍軍陣得防禦力顯然不如車陣,需要車陣的全力支援。車陣之西是一支馬軍營,擔負著機動打擊任務,說是馬軍營實際上北侍軍中很少有滿編得馬軍部隊,這支馬軍營也就是三百多馬軍將吏,戰鬥力不能說很強但戰時仍然能對夏軍馬隊形成一定程度上的威脅。
觀察了一陣,仁多阿寶滿意地笑道:「老套路了——咱們回陣。」
在夏軍馬隊馬隊虎視眈眈之下,宋軍軍陣中很多將吏都心驚膽戰,對面畢竟是數千夏軍精銳馬軍,不知道自己的這幾千弟兄能否定的住,車陣中得人還好說,他們畢竟有四輪戰車和機弩的掩護,步軍營中的將吏一個個提心吊膽,他們有可能是夏軍最先打擊的目標。
「老弟——你……你怎麼了?怎麼手都抖了,把好你的大牌。」
「哥哥,你說咱們營會不會遭到西李馬隊得圍擊……」
「可能吧,不過別太擔心了,沒你想的哪麼不濟,咱們的弩箭也不是擺設。」
「哥哥不信——恐怕是你自己自欺欺人吧!你看看人家左、右步車營,把全營和鎮司位的跟鐵桶似的,再看看咱們這幾件破家當,西李馬隊不先打咱還怪。」
「也不一定,人家得先收拾難啃的,才能輪到咱們。」年長的軍卒雖是這樣說,但臉色卻也來越難看。
「這是怎麼說的,歷來臨陣都是先打弱的,哪裡有先揀難啃的打。」
「就你小子懂的多……」
「祖宗保佑,俺可不想把這條命丟在這鳥不拉糞的地方……」
「好了、好了——你小子能不能別說這些晦氣話……」年紀大些的軍卒臉色變的更加不好看,聲音不覺中大了許多。
「誰在說話,臨陣不得喧嘩,違令者軍法處置——」他二人前面的一名隊軍法押官轉首低低怒吼,旋即又轉過頭去。
兩名軍卒嚇的不敢再做聲了,年紀小點的擠了擠眼,還想要說話,卻被年長些的用眼神制止了。
不多時,夏軍的號角終於吹響了,凌厲的進攻開始了,但這些號稱夏軍精銳中的翹楚並沒有強行進攻宋軍軍陣,而是分成兩路在宋軍弩箭的射程之外,更沒有先行對步軍營進行攻擊,一部約千騎展開成扇形,開始宋軍馬軍營展開包抄。
「好一個仁多阿寶,果然眼光獨到,在雲澗城不是白白被摁著頭揍了一頓!」眼看夏軍出招一反常態,不去進攻防禦力薄弱的步軍營,反而進攻機動力很強的馬軍營,大出李世輔意料之外。
原本李世輔這樣佈陣就是要把步軍營單列出來,使整個軍陣形成強弱搭配的局勢,步軍營成為吸引夏軍馬隊的魚餌,一旦夏軍先進攻步軍營,那兩個步車營就會快速向東成一個半圓展開,對夏軍馬隊進行反包圍,利用車陣連環的優勢和步軍營裡應外合,用戰車抵消馬軍的機動性,一旦馬軍被限定在狹小的抵禦,其結果就是面臨步軍有組織的剿殺,從而把兜到裡面的夏軍馬隊全部消滅。但他沒有想到仁多阿寶沒有沿用夏軍一貫戰術,沒有落入他的圈套,反而開始就打他的馬軍,一旦馬軍被夏軍以優勢兵力包圍了,那這一仗可就不好打了,想想還是不忘譏諷仁多阿寶一句。
「傳令馬軍營便宜行事。」
馬軍營亦是靈活,眼看夏軍包抄而來,其指揮使看到中軍號旗,立即接過了便宜指揮的權利,指揮三百餘名騎兵對夏軍馬隊薄弱點衝擊而去,這一記拳頭打的也非常高明,你打我強的我打你弱的,只要能衝開距離就有生路。
宋軍在策馬衝擊之前,都把手中的鋼臂弩和其它弓箭上了箭矢,待接近夏軍馬隊之時,前面持有鋼臂弩的騎兵一起放箭,雖然僅有不到百人持有鋼臂弩,但對於人數本就不多的夏軍馬軍的打擊是相當有效地,由於距離很近,鋼臂弩都是平射而出,打的比對空漫射精確的多了,數十名夏軍騎兵頓時慘叫著落馬,有些人被馬鐙拌著,整個人被狂奔的戰馬拖在馬腹上或是地上,情形相當恐怖,其後的宋軍馬軍將吏也射出弓箭,雖說殺傷效果若弱許多,卻還是發揮了最大的效力。
由於夏軍騎兵被射倒不少,整個隊形衝擊力被自然而然地消弱,疾馳中的馬隊僅僅是短暫地接觸,宋軍在拋在十幾具屍體後破圍而出,向北面轉東而去。遭到迎頭痛擊的夏軍馬隊,在稍稍的混亂之後立即轉向,一隊在宋軍馬隊後面緊追不捨,另一隊沿著側面追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