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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山雨欲來風滿樓篇 第十一章 文 /

    第十一章()

    趙佶見王澤誠惶誠恐的模樣,心中很是舒暢。他把將文臣典軍的話說出口,便早以認定王澤不過是一個文臣,掀不起什麼大浪,這樣安排只能使王澤更加感恩帶德皇帝的信任。

    聽王澤說的如此懇切,他倒是覺得不能委屈了王澤。心下一軟,溫聲說道:「愛卿多慮了,朕即以御封愛卿以守臣典殿帥府禁兵,有誰人能說三道四。不過為防那些酸儒評議,卿到任之時朕的欽命詔書再下發州治。卿既是典四將、節常寧,品位太低不妥,當授天章閣侍制職。」

    趙佶倒底還是顧及朝中如李綱等清流人物,對內州守臣同時典掌系將與不系將禁軍的誹議,所以耍了個小花招,不在朝堂上宣詔,而是傳詔曹州,即是讓人知道,也為時以晚。

    對於玩弄權術,趙佶還是有挺高的手段,不然蔡京亦不能三起三落,被他反覆於鼓掌之間。

    官位飆升到從四品,以本官行曹州差遣,可謂皇恩浩蕩。

    話說到這位個份上,王澤再不謝恩那就是大不敬了。

    他顯的滿臉恐慌與感德,拜倒在地。稱道:「臣謝陛下隆恩。」

    趙佶滿意地笑了,又說道:「愛卿登科時年有十七,是否?」

    王澤不明白趙佶何意,只得說道:「臣確實是十七登科。」

    趙佶點頭說道:「算算卿今年也有二十有五。」

    王澤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卻聽趙佶又說道:「朕在愛卿這個年齡都有太子了,卿為何還未層婚娶?」

    王澤這才恍然大悟,原來趙佶是在關心他的婚姻大事。這趙佶早不關心晚不關心,偏偏在這個時候才想起王澤尚未婚娶,明擺著在對王澤進行攏絡,撫慰王澤此次實際上是降職任用的事實。

    趙佶的用心,王澤心中跟明鏡似的。

    「臣父母早故,家中又無兄弟姐妹,只有老僕數人、薄田千畝,勉強供臣耕讀。臣自入仕後,又不敢怠慢公事,以至於至今孤身一人。」

    趙佶撚鬚笑道:「以愛卿的才華,就是入朕皇家,亦不是不能。」

    王澤心中一動,暗付:『這是……難不成要招我為駙馬不成。』

    趙佶的女兒中確實有年紀可婚配的帝姬,其九女儀福帝姬趙圓珠,柔福帝姬趙多福年俱十七,保福帝姬趙仙郎、任福帝姬趙香雲、惠福帝姬趙珠珠、永福帝姬趙佛寶、賢福帝姬趙金兒五位帝姬年俱十六,無一不是天香國色。

    但是王澤卻從來沒有想到過娶什麼公主,在宋代一旦被招了駙馬,也就與仕途徹底決裂,宋代的駙馬向來不能擔當外朝要職,更不用說是參預政事了。

    不過,王澤倒是對保福、任福、賢福三位帝姬頗有好感,她們三人均是不甘受辱,在劉家寨金軍大營中自盡身亡,是有幾分傲骨。

    趙佶又笑道:「愛卿二十有五了,眼下已是為朕牧守的大臣,還是孤身一人,這也太不成體統了,朕以為燕王的五女寧城宗姬巧蓀美而惠,今年業十六,尚未許配良家,朕欲加封寧城食公主俸,玉成這段姻緣。」

    王澤鬆了口氣,看來趙佶不論是出於什麼目的,沒有說出讓王澤尚公主的話,只是以郡主食公主俸下嫁,這說明趙佶的意圖帶有功利性,並不是較真地迫使他娶親,事情還有挽回的可能。

    「臣謝陛下抬愛,只是臣實是不想倉促成親,望陛下體諒。」

    王澤決定搏一搏,他知道在宋代大臣的自尊,有時讓皇帝也不得不有所顧慮,大臣若是不想做的事情,皇帝亦不能強人所難,這是有宋一代百餘年所形成的風氣,何況關乎終身大事。

    饒是趙佶貴為皇帝,如王澤婉拒得體的話,他也不能非得要王澤尚寧城宗姬不可。

    所以王澤決定一試,賭一賭運氣。

    趙佶倒是沒有想過王澤會當面婉拒他的賜婚,儘管不是帝姬,但御賜宗姬,加俸下嫁,也是相當榮耀之事。

    他不覺怔了一怔,道:「這是為何?」豁然想到了一些由頭,有些不悅地道:「難不成愛卿是……」

    趙佶對王澤與柳慧如雅善之事,早已從李師師得知。在趙佶眼中這是風流雅事,做為王澤這般大臣納柳慧如為侍妾倒也平常,若是要娶一個歌姬為妻,實不能讓士林所容。

    看著王澤默不作聲,趙佶又說道:「身為大臣,豈能娶歌姬為妻,這不成笑談了嗎?」

    王澤卻又出乎意料地說道:「陛下,臣別無他求,願容臣回朝敘職時,再提婚嫁之事,望陛下恩准。」

    「也好,待到愛卿回朝,朕再為卿御賜婚配。」

    趙佶聽他這麼一說,沒再強說什麼,王澤並沒有完全拒絕宗姬下嫁。

    他雖然誠心使王澤尚王女,但其最終目的還是施恩王澤,況且他對才子佳人的風流事很感興趣,只要王澤不納歌姬為妻,壞了大臣體面,做些別的風流事情,也算是無妨,再說王澤的納妾也不是他感興趣的。

    「臣感陛下天恩。」王澤好不容易在沒有礙了趙佶顏面的情景下,看似得體地解決,真是鬆了口氣。

    君臣二人的這段話題告一段落,趙佶當然地說了幾句勉力的話,再次金口許諾王澤會很快將他召回汴京。

    王澤心中明白趙佶沒有機會實現他的諾言,或許此次辭陛面聖,是最後一次在大殿上面偈趙佶。

    兩日後,汴東長亭。

    范宗尹、蔡絳與幾位館閣中的青年官員在亭中設送行酒宴,為王澤餞行。

    蔡絳特意從京中各大名館中請來歌妓,以歌舞彈唱,為眾人助興。

    這些京中各館的歌妓自然是欣然而來,賣力地獻藝,畢竟王澤的詩詞傳唱與青樓楚館之間,成為歌妓們爭相傳唱的壓軸曲目。

    王澤卻略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目光不時地瞟向不遠處的官道。

    「德涵真的是要暫離我等而去,這汴京城中又要少了一縷清音啊」范宗尹與王澤對飲了一杯酒,歎道:「不知何時再能聽到德涵雅音。」

    王澤笑而不言,此時可謂是春風得意,外人看來以王澤在趙佶面前的寵信外放曹州,似是失寵。但王澤心中明白,此次出知曹州可謂是蛟龍入海、猛虎脫籠,不至於被困京城。

    「德涵此番出知曹州,為天子牧守一方,正是一展平生所學,大有為之時。」蔡絳手持銀樽,緩步走到王澤面前。笑道:「望滿飲此杯,祝君一路順風。」

    蔡絳與王澤相善,心意懇切,令王澤著實感動。起身舉杯說道:「文錦心意,自在心中,此番所知曹州與京城也不是太遠,文錦放心。」說著將手中銀樽中酒一飲而盡。蔡絳將酒乾了後,笑道:「德涵說的是,曹州與京城卻是不甚太遠,你我兄弟可要常常書信來往。」

    「只可惜小弟不日亦將南下廣陵郡赴任,與兄相隔千里……」說到這裡,蔡絳竟有些哽咽。

    王澤見蔡絳真誠,不免心有所動,溫聲道:「文錦赴任大郡,當好為之,博取清名,也好為他日計較。」

    蔡絳詫異地望著王澤,不知他是何意!當下道:「德涵放心,弟當謹記兄金玉良言。」

    一旁的那些官員份份說些保重之類的辭別之言,一些精明之人甚至拉著王澤的手,用哽咽的聲音交待王澤路上各項要注意的事情,倒像與王澤是生死過命的交情。

    蔡絳看到這些人倒像是王澤的知交故友,自己反倒成了一般的同僚,感覺頗是好笑,對如今世風大為感歎。

    「德涵,這一杯願君在曹州能作出一番事業」范宗尹舉杯,環顧眾人,說道:「各位咱們同時舉杯願德涵更出佳績,早日榮升還朝。」

    王澤起身,激動地舉杯說道:「謝各位,在下滿飲此杯。」說著與眾人一同飲下。

    正在這時,王澤看到官道上一輛馬車停在不遠處,柳慧如在丫眷的攙扶下從車上下來。一路到了這長亭外,眾人見柳慧如到了許多人不約而同地想:『正主這會可來了』。

    那些歌妓多與柳慧如相視,見了面自是高興,將柳慧如圍在中間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多是知道王澤與柳慧如相善,紛紛用楚館佳麗特有的豪放,取笑柳慧如來的晚了,害得心上人久候。

    柳慧如輕步走到王澤的面前,一雙秀眸含著瀟怨直直勾著王澤。柔聲說道:「還好,在公子行前趕到了。」

    「柳姑娘快請入席,你要是再不來德涵可是要走了。」蔡絳笑嘻嘻地壞笑道:「在下為姑娘滿上此杯。」說著雙手將斟滿美酒的銀樽奉上。

    「多謝」柳慧如接過酒杯,對著王澤說道:「公子滿飲此杯,權當妾身為公子赴任送行。」王澤接過銀樽,也是望著柳慧如有很多的話想說。

    今天的場合,王澤就是再有許多柔情,也無法表達。只好輕聲說道:「好自珍重。」說罷將酒一飲而盡。

    柳慧如這時才回身對著眾人說道:「眾位姐妹,咱們每日裡傳唱公子曲詞,今日公子遠行,我等為公子合唱一曲『閨思』,如何?」眾歌妓當然是欣然應允。

    當歌舞漫起時,眾女均是身著盛裝,雲鬢高聳,或舞或歌。

    雖然除了柳慧如外,眾女多不是什麼行中頭牌,但也多是牌面上的人物,不少人是專門衝著王澤等文士而來,才藝當然也是上等的。加上柳慧如這位在樊樓頭牌行首,自是讓這些館閣中的青年子弟聽的是如癡如醉。更兼這曲子本就很是曖昧,有這些美人歌舞,真是令人思慮翩翩。

    王澤直直地看著柳慧如,也只有他自己明白柳慧如為什麼要選唱這首『閨思』。王澤暗自歎息,他雖然明白為什麼柳慧如不與他一同走,這是在對他這麼多年沒有給她一個許諾的幽怨,不過自己確實是從未明里許諾過納了柳慧如。這一點蔡絳做為好友幾次提醒王澤莫要傷了女兒家的心思,王澤卻沒怎麼往心裡去。

    一曲終了,眾人紛紛喝彩。

    王澤感到不能再待下去了,這會子自己感到對柳慧如,真的有一種難以割捨的心情,若再不走恐怕自己會有什麼許諾。當下再次起身對眾人拱手朗聲說道:「各位,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在下先走一步了。」說罷走到亭中向眾人深深稽首,快步走出。

    封元在亭外牽過坐騎,王澤走到馬前,正要上馬。

    聽到後面傳來柳慧如的聲音「等一等。」王澤回過神來,見柳慧如與拿著一個包裹與披風的丫眷快步趕到他的身邊。

    「這時妾身為公子繡的錦袍,帶上吧」柳慧如從丫眷手中接過一個包裹遞給了王澤。

    「公子,這是我家姑娘幾夜未睡趕製出來的。」丫眷見王澤不待與柳慧如告別急急要走,心中不滿,小嘴翹的老高。

    王澤看著柳慧如接過包裹,正要說什麼。柳慧如又拿過那件黑色披風親自為王澤披上,邊系邊交待道:「天氣日漸寒冷,公子出行也不注意衣著,這要是著涼了,可怎生是好……」王澤望著柳慧如如同妻子對待遠行的丈夫一般的溫柔體貼,感到心頭暖暖的。想起自己來到這個世上二十餘年,卻還是為了後世的那一段往事而糾纏,為了可能已經不再存在的靚影而等待。卻沒有看到今世的緣份,柳慧如那分真摯的感情。

    王澤將包裹遞於封元後,望著柳慧如那張傾國傾城的面容,從懷中拿出一枚玉兔遞於柳慧如。說道:「慧如,等我。這是我王澤與你的相思之證,從今時今日起你就是我王澤的夫人,我再回來的時候,便是正式納你過門之時。」

    對於這句話,柳慧如癡等了多年,不過為了一個侍妾,卻不想王澤忽然說了出來,縱然是一個『納』字,亦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本應是很激動的一幕,柳慧如心中卻感到很是平靜,只是將玉兔小心翼翼地放在懷中。柔聲說道:「不要想這麼多,好生為一方百姓造福,妾身會等你回來的。」

    王澤點了點頭,說道:「得一紅粉知己,王澤不負來此世上一場。」說罷,又面向不遠處的眾人,抱拳高聲說道:「各位,告辭了」

    深深地看了柳慧如一眼,轉身上馬,頭也不會,馳騁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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