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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疾風之語 第一百四十七章 對壘 文 / 溫暖寒冬

    「大將,要去派人追那個傢伙嗎?」蘭尼斯特軍隊裡的一個侍衛模樣的戰士察言觀色,適時地湊上身來,小心翼翼地問道。

    「追什麼?你能在森林裡追上一個高級精靈騎士?」「棕熊」大將的語氣聽起來有些怒氣沖沖,看來這一個馬屁是拍的有些不如意了。

    「棕熊」大將面色鐵青,心中千回百轉地想了許久,半晌也沒有消除鬱悶之色,卡尼那小子狡猾無比,這一逃脫還不知道會惹出多少後患無窮的麻煩,說不定這一時的疏忽,就會引起不可估量的後果。

    可是此刻再思索這木已成舟的事情,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必要。當下最大的事情,莫過於精靈聖女方面,他的眼神一轉,看向了不遠處的精靈方隊。

    這一處溫迪神殿的遺址十分偏僻,通向這裡的道路又非常狹窄,已經基本被蘭尼斯特軍堵死。至於週遭的樹叢草蔭,像卡尼一樣的單人逃脫還可以,要是這浩浩蕩蕩的精靈方隊,還帶著克裡斯蒂娜聖女這樣的傷員,可就太過於不變、完全無所遁形。

    「棕熊」大將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獰笑,他此次前來,本來沒想到能有多大的收穫。與精靈族的內鬼卡尼裡應外合,得到了精靈族聖女的出沒方位,以及神不知鬼不覺到達此處的安全路線之後,本來只是想進行一次突襲,如果能打亂精靈族的陣腳,甚至擄掠那麼一兩個高等貴族,也就算不虛此行了。

    哪知道出現了卡尼反被識破的變故,而卡尼這那小子竟然還真有點本事,竟然把精靈族聖女克裡斯蒂娜偷襲成重傷,這可是絕對的意外驚喜。

    常年在戰場之上所錘煉出的敏銳觀察力,使得「棕熊」大將瞬間判斷出了目前雙方情勢的優劣:精靈一方本身就準備不足,可以說是勢力單薄。遭到騎士卡尼的反叛之後,連唯一的最強大存在克裡斯蒂娜聖女也已經失去了戰鬥能力。

    而他唯一所顧忌的其實就是那看似柔弱的聖女,可是如今看來,那卡尼手裡的黑魔法卷軸果然有點邪門,竟然能讓克裡斯蒂娜的傷勢如此嚴重。

    此刻看那聖女,傷勢顯然非常嚴重,看起來虛弱而痛苦。平常優雅而美麗的面容,已經慘白如金紙,眼皮微耷,雙目無神,眼看是出氣多,近氣少了。

    除去了那聖女,精靈方面其他的即戰能力,也就是不到三個小隊的精靈侍衛,就算再強大,恐怕也難以抵擋自己手下的數百名精心搭配的士兵。而且他們最擅長的弓箭射擊在自己面前可以說沒有什麼作用,至於其他寥寥幾個精靈騎士,還有少數精靈祭祀,顯然沒有辦法影響戰局。

    這樣看來,被卡尼這麼嬌喝一下,不僅僅是精靈族聖女克裡斯蒂娜和公主麗娜、恐怕就連在場的其他一些高官貴族、甚至這些精靈戰士,都可能成為自己的囊中之物了。這一役如果順利成功,陞官立功不多說,實際的好處和地位恐怕更加誘人。

    沉浸在美好幻想裡的大塊頭戰將,已經是興奮到了極點不能自拔,哪裡還忍受得住?不由得大吼一聲道:

    「克裡斯蒂娜聖女,你聽好了!我是蘭尼斯特的『棕熊』,現在你自己的情況自己清楚。如果再拖下去,你恐怕也撐不住吧?如果你們現在投降,我擔保不會做出傷害你們一根汗毛。如果負隅頑抗到底,那麼現在的軍力對比你也看到,血流成河不見得是什麼好玩的事情。」

    聖女顯然傷勢極重,甚至沒有辦法大聲說話,不過她還是搖了搖美麗的臻首,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對女兒淡淡地點了點頭。

    麗娜公主低垂著頭,輕輕抹去眼角的淚痕,儀態萬方地站了起來,轉向「棕熊」大將的方向,平緩而堅定地說道:「自然之神在上,精靈一族雖然崇尚和平,但也並非一直忍氣吞聲之輩。現在一切都已經水落石出,在訂婚儀式上襲擊精靈部落的幕後主使,就是你蘭尼斯特帝國的二王子卡謬。先前事情懸而未決,如果還有商量的餘地,那麼現在,精靈族勢必反擊到底!想要我們投降,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了。」

    麗娜公主這一番話,說的不卑不亢,條理清晰,又非常強硬堅定,倒是頗與他柔弱的外表不符合。羅伊幾人不禁對她刮目相看,克裡斯蒂娜聖女蒼白的臉上也湧上了一絲欣慰。

    「什麼,卡謬王子?」「棕熊」大將皺眉說道:「卡謬王子長年遠在南方邊境展現,哪有閒心通過中央山脈來和你們費這許多心思?沒有事實就不要血口噴人。」

    「何況,哼哼,」他揚起脖子,頗為高傲地繼續說道:「就憑你們現在的狀況,也有本錢和實力放大話嗎?不說懸殊的人數對比,你們的聖女不出手,有誰能耐我何?」

    他這話說的倒也沒錯,精靈族這次前來,因為要保證此處地點的秘密,所以衛士來的不多,強者騎士又多在中央山脈領軍戰鬥,全沒想到會有人能直接通到自家的後花園。而這大塊頭的大將,確實實力強大,天生怪力不說,土元素鬥氣的精妙運用、以及豐富的戰鬥經驗,都十分折服人心。

    可是,在精靈族方陣的右側,卻突然之間,清晰傳出了一個有些懶洋洋的聲音:「喂喂,大叔,這麼囂張可不是什麼好事情呦。方纔那騎士不就在你手下逃了?萬一有人比他強,是不是就真能奈你何了?」

    「棕熊」大將並沒料到有人敢嗆聲他,臉色一陣哄一陣白,半晌才緩過神來,似乎對於羅伊幾人的身份,還是有著一點點顧忌的克制,皺眉說道:「要不是那小子的黑魔法卷軸太過於邪門,早就已經被我攔腰斬斷!」

    他這話說的也算事情,剛才如果不是顧忌著那精靈騎士卡尼手中還有黑魔法卷軸,他早就派人追擊上去了。不過一直以來在沙場上爾虞我詐慣了的韜略,還是賦予了他足夠的謹慎,於是瞇起眼睛說道:「羅伊先生,你和凡妮莎小姐,艾路恩先生都是我蘭尼斯特貴族裡的精英,明顯是被帝國叛賊格洛瑞所迷惑,我歷來是不信的,難道你們真的要為了幾個精靈而和祖國為敵?難道坊間的傳說是真的,你們已經背板了榮耀、忠貞和名譽?」

    格洛瑞聽到這裡,卻率先的不高興了。從前他在小王子洛裡斯手下的護衛隊做皇家騎士的時候,也和這「棕熊」大將有所交集,不過大塊頭是二王子卡謬的信服,兩人可以說是各為其主。自然沒什麼太深的交情,甚至有點芥蒂在裡面。

    於是他搖了搖頭,上前一步說道:「尊敬的『棕熊』大將先生,這句話你可說的是大錯特錯了。我格洛瑞·本傑明,一直都是秉承著騎士精神與榮耀的使者,何時曾經背叛過蘭尼斯特高揚的旗幟?只不過處於一些誤會,才落得這副模樣。你為何聽信一面之詞,就認定了我是叛徒、而不是被冤枉的好人……」

    格洛瑞囉囉嗦嗦說個沒完,不過「棕熊」大將深知他的秉性,一句也沒有聽進去,只是冷冷地看著羅伊。

    羅伊那副看起來大大咧咧、游刃有餘的模樣,實在讓人看起來有點痛恨。而且,憑著長期在戰場的血腥殺戮中,所錘煉出的敏銳感覺,讓他看到這個少年的身體的內部,隱隱有黑色的霧氣繚繞——那好像是一種在完全的死亡、靜寂的世界裡迴盪的空靈氣息,居然讓他經驗豐富、無所畏懼的強硬心臟,都隱隱產生了一絲恐懼的裂縫。

    「不要再廢話了!」「棕熊」大將大喝一聲,打斷了格洛瑞無休止的嘮叨,快刀斬亂麻地問羅伊道:「你可想好了,是不是真的要幫助這些精靈,來反抗自己的祖**,一切後果,可都由你自己承擔!」

    羅伊長笑一聲,劍鞘裡的「斬魔劍」應聲出鞘,整個劍身還微微顫抖著,彷彿被彈得無法恢復原位,他微笑著說道:「我並不是為了哪一方,本大爺只站在合乎情理的一面。你們發動戰爭,本來就已經是沒有搞清楚就衝動的錯誤,這時候深入此處,更是不合乎情理,你要是想抓走或者傷害這些精靈,本大爺可要好好跟你切磋兩招了!」

    「棕熊」大將重重地「哼」了一聲,怒道:「這可就怪不得我了,老萊納德伯爵要是怪罪起來,可不要說我事先沒提醒,是你們自討苦吃。戰士們聽好了!現在我們面對著一個最好的機會,來擊敗和捕獲這些邪惡的貴族精靈,想想他們在中央山脈殺害了多少我們的戰友?今天我們勢在必得!上啊!」

    言罷,他身先士卒,邁開巨大的腳步,沉重的步伐轟隆向前,震得大地都微微震顫。那厚重而繁瑣的鋼甲,隨著他龐大身體的擠壓,發出了「吱悠悠」的脆響,好像即將無法承受下去。

    他這一番鼓動的言語,聽在羅伊幾人的耳裡,無不感到又是刺耳又是好笑,簡直就沒有什麼邏輯。明明就是蘭尼斯特方面的軍隊,在洛裡斯王子的盛怒下發動的侵略,現在卻來責怪精靈的不是了。

    只見那「棕熊」大將一聲聲若巨雷般的怒喝,轉眼之間,整個人向前跨出幾碼距離,順勢把銅錘想地面上猛地一個敲擊,轉眼間就驚起一陣塵煙滾滾。

    煙霧散去,果然,一面土黃色的龐大土牆盾牌,已經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把接踵而至的精靈族衛士的弓箭,全部擋在外部,護著己方的戰士,緩慢向前推進起來。

    精靈衛士們還在不停施放著弓箭,但是焦急已經寫滿了他們的臉龐——大多數的箭矢射到「棕熊」大將那奇怪的高大土牆防禦上,都猶如石子落入湖心一樣,只是激起幾圈淡淡的漣漪塵土,就完全消失無形,完全無法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這可難免讓他們一直引以為傲的弓箭技的信心,有點大大的受挫了。

    而反觀蘭尼斯特的人類軍團,在土元素防禦牆背後緩慢地向前壓進著,很顯然,只要接近到一定程度——戰士們可以衝鋒的時候,那麼精靈衛士們就將迎來最大的危機。

    騎士蘭尼斯特方最大的優勢,還是在於「棕熊」大將的那巨大的土牆護罩——完全讓精靈弓箭手們出色的箭術無所發揮。要知道無論是在千年前的人類與精靈的戰爭,還是今日中央山脈中的摩擦裡,憑著出神入化的弓箭射擊,精靈們往往用極少的人數就可以壓制幾倍於自己數量的人類的進攻。

    羅伊瞧出了場面上的關鍵所在,當下再不猶豫,他輕喝一聲,整個人立刻如離弦之箭,衝向了前方那面巨大的土牆!

    「嗖嗖……」「啪啪……」蘭尼斯特剩餘不多的弓箭手和魔法師,把各種攻擊如傾盆大雨一樣向黑髮少年施放起來。

    可是羅伊的同伴與他已經是心有靈犀,艾路恩的「冰錐術」威力強大而精準,把其他法術全都阻截在半路;凡妮莎的「水箭術」柔和而富有巨大的阻力,穿擊而過的弓箭都偏得不知道跑去了什麼方向;而蝶舞精準、快速、簡潔而華麗的魔法箭,幾乎每一支,都要把從土牆邊緣探出頭來的戰士整個頭部完全擊穿!

    羅伊有了隊友的掩護,轉瞬之間就來到了土牆之前。他觀察這奇異的鬥氣土牆防禦術已經太久了,早都瞧出了其中的端倪。他發現「棕熊」大將的力量雖然強大,但是鬥氣似乎也不能維持這土牆太久,市場要換氣重新凝聚鬥氣。

    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大將都會完全收回力道,好像是讓自己得到喘息,再跨前幾步,才重新佈置土牆。而每到這時候,那些蘭尼斯特士兵們就會率先做好防禦措施,以度過這短暫的暴露時期。

    經過了長時間的觀察,羅伊終於發現了「棕熊」大將這「土牆術」的施放間隔。而他這一次,飛奔向前的時刻,正是計算好了對方把鬥氣撤去的完美時機!

    其他精靈衛士們,看到羅伊如同瘋了一般,不斷加快前行的速度,向那土牆奔去,還以為這小子是徹底發瘋了。因為就連他們強力的魔法弓箭都無法破開的土牆防禦術,顯然不可改因為一個小小武士的衝擊而有所鬆動。

    但是在下一秒,他們立刻發出了驚呼——原來就在羅伊即將撞上土牆的一刻,那土黃色的防禦牆壁,好像視線約定好了一樣,竟然徐徐降落了下去,時機恰到好處地消散於無形!

    羅伊這大膽而瘋狂的舉動,不僅震驚了蘭尼斯特的對手,也讓精靈們發出了驚呼——如此出色的、巧妙到巔毫的戰鬥預感和計算能力,和強大的勇氣以及膽量,不由得讓人不敬佩。

    「叮鐺……」「哧哧哧……」悠長的金屬摩擦滑動的脆響,不斷縈繞在寬闊的「溫迪神殿」前空地上。「棕熊」大將畢竟是久經戰陣的老油條,雖然被抓住剛剛撤去防禦陣,鬥氣一時還提不上來的尷尬時刻,但是依然做出了及時的格擋和反擊。

    一種長時間培養出的本能,讓他在第一眼看見突然出現的羅伊時,首先的反應不是驚詫,而是躲閃和自保。果然,只是下意識地向旁一閃,就恰好避過了羅伊那正巧刺向自己脖頸柔弱處的「斬魔劍」,而只是讓護肩處的厚重鋼甲,與那長劍發出摩擦。

    羅伊的「斬魔劍」之上,附加了極為強烈的鬥氣,乳白色的光暈完全覆蓋了沉重的鋼甲,發出嘶鳴的摩擦聲。那看起來不可一世、無法摧毀的鋼甲護肩,已經在下一刻,被羅伊擊出一道長長的深溝!

    「棕熊」大將心中突突直跳,眼前這個黑髮少年,雖然真實的絕對能力還並不算如何強大,以武士的等級來說,也就是八級的水平。但是那種強大的氣勢和殺氣,以及不顧一切、破釜沉舟的勇氣,居然讓人內心深處,感到微微的顫慄和害怕!

    「吼!……」不過他縱橫沙場幾十年,也不是完全浪得虛名,片刻的失神和吃驚之後,馬上就恢復了強烈的戰意和冷靜的氣質。隨著那聲若巨雷的吼叫,他揮舞起圓滾滾的巨大銅錘,向羅伊的左側肋骨狠命砸去!

    「呼哧!……」猛烈的勁風從羅伊背部滑過,這威勢無論的銅錘鑿擊,他顯然沒有傻到去硬抗,不過「閃現」的位移只慢了一點,就堪堪躲過、差點被銅錘鑿成一片肉餅。

    此時的蘭尼斯特軍中的戰士們失去了庇護,全都不由自主地向後退去,對於「棕熊」大將,他們有著足夠的信任——一直以來,大將也都是這樣單挑對方敵將。而他們脫力了射程之後,精靈衛士們的弓箭也失去了效用——如果胡亂發射,說不定會射傷羅伊,何況「棕熊」那驚人的沉重鋼甲,幾乎不懼怕任何箭矢。

    於是在兩軍勢力正中間,「溫迪神殿」廣場前的空地上,「棕熊」大將與羅伊,展開了一場決定整場戰鬥走勢的、激烈的生死相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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