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的意思是說,羅伊突然不見了,然後你們整個一個早上都沒有找到?」凡妮莎一邊喝著飯後茶,一邊驚訝地向同伴問道,雖然已經盡量壓低了聲音,可還是忍不住顯現出了一絲慌亂的神情。
「噓……」艾路恩眉頭緊皺,做出了噤聲的手勢,緩緩說道:「這件事有點奇怪,羅伊應該是去單獨做什麼事情了,不過一點也沒有通知我們,就這樣悄悄地自己去了,也實在蹊蹺的很。」
「他會不會出什麼事了?」凡妮莎的神色間充滿了擔憂,猶猶豫豫地說道:「我們是不是要把這件事告訴那些精靈,讓他們幫著尋……」
「不,絕對不會有事情。羅伊這個人現在我很清楚,他有著自己的那一套做法,雖然看起來有點大咧咧的,但是心裡把一切都理順得很明白。他一直說著要救蝶舞,說不定正在做什麼秘密的計劃。而且,一會兒就是精靈儀式的關鍵時刻,絕對不能節外生枝。」艾路恩說完,又自己低語道:「不過,一點消息也沒有,這實在不太一般。」
「要我說啊……嗝……」格洛瑞一直狼吞虎嚥地吃著精靈族特有的精美而清淡的食物,好像餓鬼投胎一樣,簡直恨不得把自己的舌頭都一同吞下去,斷斷續續地說道:「羅伊大人……嗝……一定是出去玩了,說不定會帶來什麼好玩的東西……」
艾路恩卻把這騎士好像空氣一樣看待,根本沒有聽他的話,只是喃喃地說道:「究竟是哪裡出現問題呢……他會去了哪裡呢……咦,我記得昨天當看到那個東西的時候,他的表情有點不太對勁,莫非是……」
艾路恩的話還沒有說完,對面的凡妮莎突然對他使了個顏色,銀髮少年馬上靜默不語,開始裝作研究起手中精巧雅致的茶杯。
原來餐廳的後門處,走進了幾個精靈侍衛,為首的一個頗為恭敬地說道:「幾位客人已經用餐完畢了嗎?時間不早,儀式即將開始,族長特意吩咐我要把你們帶去儀式,作為外族人來一同鑒證這一時刻。」
「沒……嗝……沒吃完……」格洛瑞胡亂擺著髒兮兮的雙手,腮幫子鼓鼓的還在大嚼。
「啪嗒」艾路恩把手中的一個茶杯墊擲了過去,怒視了騎士一眼,對精靈侍衛點了點頭,淡淡地道:「我們已經準備好了,這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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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精靈部落寬曠的廣場上,這時候被精靈們圍攏得水洩不通,到處都是伸長脖子向中央的高台上張望的平民,戰士們在最前方維持著秩序。
今天的祭司台顯得格外高大而雄偉,每個台階的邊緣都綴上了黑色和綠色相間的花紋和邊飾,一排排濃綠的樹葉疊放在台階兩旁,形成一條長長的通路。
高台的最中央,是一個十字架一樣的巨大石碑,兩側的石柱上圍繞著一圈圈的純鐵鎖鏈,在正午陽光的直射下反射出晶亮的光芒,看起來正是一會囚禁蝶舞的枷鎖。
祭台之上,除了兩旁熊熊燃燒的魔法火炬,中間的那純黑色的火盆也格外引人注目。這象徵著黑暗精靈們所信奉的黑暗冥神的火盆,今天卻只是淡淡地噴著幾點零星的蒼灰色火焰。
隨著時間離正午越來越近,強烈而灼熱的陽光卻沒有澆滅精靈們渴望的心臟,氣氛逐漸變得熱烈而躁動起來。「呼啦」突然,人群集體向前湧動了一步,精靈戰士們連忙鎮壓這剛剛起勢的騷動。
原來,一隊人影出現在了祭台的另一側,正在緩緩向高台上走來。精靈們伸長脖子向前看去,走在最前面的,就是那身穿黑色鱗甲、表情木然而絕望的蝶舞。
她的渾身都被捆綁著纖細而堅韌的、由森林中最特殊材質製成的繩索。四周是緊緊看防著她的十數名精靈侍衛,其中最顯眼的,就是高大、健壯而英俊的卓爾。
卓爾的面龐看起來冷漠而嚴峻,銳利的眼神環顧四周,逡巡著可能的危機與異常,風采卓然的他顯然是族裡年輕少女們的偶像,他的出現立刻引起了人群是的些許騷動。那強烈而龐大的氣勢,不由自主地使人聯想到他的父親。
隨後而來的,是十二名身穿華貴法袍的精靈巫師,他們是暗夜精靈祭司裡最優秀、法力最高強的佼佼者,其中領銜的就是那蒼老的祭司王。
祭司王的年齡有幾百歲已經無人知曉,不知已經侍奉過了幾代精靈王,他銀白色的鬚髮掩蓋不住渾身皺巴巴的皮膚,但是那渾濁的眼神裡,卻不時透出精明而睿智的目光。
蝶舞已經被押送到了祭台的最上方,精靈戰士們手腳麻利地把她捆綁在十字架石碑上。蝶舞一動不動,任由他們擺佈,只是淡淡地低垂著頭,對於台下愈加騷亂的精靈們的咒罵聲充耳不聞。
十二名精靈祭祀來到了石台中央的火盆跟前,形成了精靈族特有的法陣形狀,靜靜地等待著什麼。
過了片刻,從石台的另一端,緩緩走上了一個高大的身影。他身著黑色與綠色相間的華麗王袍,手中持著一把巨大的權杖,整個人透著一種令人臣服的王者威嚴和霸氣,正是暗夜精靈王卓依。
精靈王來到祭台上,平伸出長長的權杖,安撫著躁動不堪的族人。人群逐漸安靜了下來,他才開口說道:「今天,我站在這裡,代表黑暗冥神和自由之神,即將對『暗夜之詛咒』施以極刑!首先,我們必須要先看到,神靈的旨意!」
他話音剛落,背後的十二名祭司就開始了冗長而繁複的吟唱,他們所唱誦的都是古老的精靈語言,現在已經幾乎無人知曉。台下的精靈們雖然無法聽懂,但是仍然被這莊嚴肅穆的氣氛所感染,都屏氣凝神,連大氣都不敢多出一口。
許久,那些精靈祭司好像進入了咒語的最後階段,聲音變得狂熱而高昂起來,老邁的祭司王突然踏前一步,用蒼老的聲音發出了終結的聲響!
爾後,祭司們的法杖一同指向了那黑暗冥神的火盆,火盆裡突然燃燒起了綠色和蒼灰色夾雜的火焰!
「我的族人們啊!」暗夜精靈王卓依這時開口道:「現在,黑暗冥神可以與精靈之森的神靈所溝通。這就是兩位神祇一同展現給我們的神跡!我們都已經看見和感受到了,最近這些年中,自然元素是在以怎樣的速度流逝著。而正午過後,當『暗夜之詛咒』徹底煙消雲散的時刻,一切都將回歸正軌!」
「啊……」台下的人群立刻爆發出了潮水一樣的歡呼,喧鬧而狂歡的氣氛中,艾路恩幾人在衛兵的簇擁下,推擠著來到了觀眾的前排。
「艾路恩大人,凡妮莎小姐,我之前從未想像到過,黑暗精靈的數量居然如此之多,你看,他們現在是多麼的狂熱,當擁有一位偉大領袖的時候,一切都會變得……」格洛瑞看起來對這熱鬧的場景非常著迷,嘴裡吐沫橫飛地發表著見解,早把早餐沒吃好的不快丟在一旁。
不過其他人依舊是無視著他,艾路恩皺了皺眉,看了一眼凡妮莎和麗娜公主,小聲說道:「我總感覺哪裡不太對勁,做好應對各種意外情況的準備。」
凡妮莎好像有點神不守舍,踮著腳、伸著修長而優美的脖頸,四處尋找著什麼人。麗娜公主則頗為虔誠地看著祭台上的儀式,只是略略點了點頭。
「安靜,安靜。」暗夜精靈王卓依雙手下壓,示意族人們停止喧囂。那聲浪漸漸平息了,精靈王轉過身去,威嚴的目光盯住了蝶舞,手中的權杖正在微微抬起。
正在這寂靜得彷彿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清的時刻,極為突然地,在遠處傳來了一聲熟悉的憊懶聲音:
「喂,大叔,稍微停一下,本大爺這裡有好東西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