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天色還沒有全黑,但是大廳裡的光線卻有著幾分昏暗和悲愴。一個高大異常的男子,雙手搭在膝蓋上,端坐在正中間的長椅上。他的臉看上去就像剛剛粉刷完畢的牆壁一樣蒼白,皮膚粗糙得幾乎能看到巨大的毛孔。
一個穿著淺綠色袍子的嘍囉小跑著來到他的面前,對這個高大的男人恭敬地說道:「報告卓依大人,伯爵方面有魔法陣消息傳來,現在是否要看?」
這個叫做卓依的男子,好像沒有聽懂一般,漠然地點了點頭。他緩緩抬起頭來,那是一張猶如機械般冰冷而寒霜籠罩的臉龐,眼神裡是濃濃的血腥和殺戮之意,就好像昨天還在戰場之上就行了瘋狂屠戮之後的蕭殺。
綠袍手下見卓依點了頭,慌忙地從懷中拿出一個墨綠色的盒子,他雙膝跪在原地,把盒子小心翼翼地打開。盒子裡面是數不清的、散發著幽綠色光芒的奇異磷粉,綠袍人抓起一把粉末,在地上刻灑出了一個巨大而複雜的魔法陣。
這個魔法陣並非傳統意義上的圓形,而是一個有稜有角的五芒星的形狀,當粉末灑滿了地面,魔法陣完成的時刻,一股巨大的綠色光芒,從魔法陣裡衝破而出!耀眼的幽綠的光輝,讓那畫陣的綠袍人慘叫一聲,捂著眼睛蜷縮在了原地,身體不停地瑟縮顫抖著。
卓依木然地站了起來,他的身體異常地魁梧而高大,絕對比羅伊曾經遇到過的三個獄頭野蠻人都要高大健壯的多,恐怕只有盧森伯爵的那兩個巨人保鏢可以與之相比,簡直就不像是人類。
是的,不像是人類,而是沒有感情的、充滿了殺戮之意的機器,這就是對卓依的最好的詮釋。
綠光大盛的奇異魔法陣裡,傳出了盧森伯爵那精力充沛而中氣十足的威嚴聲音:「卓依,即將有幾個少年冒險者,會去對你的『守衛者』山寨進行討伐,我需要你做好充分的準備。咦?蝶舞和卓爾呢?」
卓依麻木地張開了那巨大的嘴巴,肥厚的嘴唇翕動了半天,才憋出了兩個音節:「出……去……」
盧森伯爵的聲音似乎帶上了一絲惱怒,彷彿是對蝶舞和卓爾不在、感到有幾分不滿,他頗為失望地說道:「無妨,反正這幾天,你和他們兩個要組織好手下,做好一切的防衛措施,入侵者雖然看起來不強,但是也不能大意,明白了麼?」
卓依那空洞無神的雙眼筆直地看著前方,也不知道聽懂了沒有,似乎對伯爵這不長的一番話、也要仔細地分析半天才能理解。終於,過了半晌,他才木然、緩慢而機械地答道:「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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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娜公主一看到蝶舞身上那些複雜難明的詭異魔紋,立刻驚訝得摀住了小嘴,但還是忍不住驚呼出了一聲。看著羅伊幾人望向自己的探詢的目光,她長歎一口氣,開口解釋道:「剛才我問她,為什麼要和人類這個強盜山寨廝混在一起,為什麼要背棄自己的信仰,為什麼要剝削和殺害這些善良的平民。」
麗娜公主頓了一頓,又繼續說道:「可是看到她身上魔紋的時候,我就一切的明白了。這是暗夜精靈族中歷史上最強大的一個詛咒——暗夜之詛咒,古老的精靈典籍中寫道:得到這個詛咒的人,都是災星轉世,隨著力量的增強,壽命會急劇地減少,會給精靈一族帶來滅族的危險和磨難。擁有『暗夜之詛咒』的人,短暫的一生之中、必然伴隨著無盡的痛苦、傷害、霉運、並且給周圍的一切都帶來巨大的苦難噩運。像她這樣的人,一定從小就被視作是異類、在人類和精靈裡都無法得到認同吧!」
「可是。」麗娜公主突然向蝶舞喊道:「你為什麼要幫助這些邪惡的人類?如果只是為了賺錢,錢對你這樣的人又有什麼用?」
蝶舞輕輕一笑,眼神裡是數不清的蕭索和落寞,她輕輕歎道:「像你這樣的純真精靈,怎麼能知曉黑暗和地獄的含義?如果你一輩子躲在精靈之森裡,是否能看見這麼多的陰暗和醜陋?你實話說,這個世界是否像你想像的那樣陽光明媚?」
麗娜公主突然語塞了,確實,自從被洛裡斯王子劫持到人類的監獄以後,她見到了太多以前那叢林中的純真生活裡,所無法想像的猶如地獄一般的血腥和醜惡。但她還是臉色蒼白地強辯道:「那你也不能……」
蝶舞伸出了優美而修長的手指,輕輕搖動著制止了麗娜公主,眼睛直勾勾地望向天空,有些失神地說道:「不用再說多餘的話了,你不瞭解我,就像我也不瞭解你。我們只是萍水相逢在人類都市裡的兩個精靈,沒有必要扯起這些無用的回憶。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你認為你正確,我認為我正確,這些都沒什麼。在我看來,這個世界只是一片荒涼的沙漠,沒有任何希望和未來的綠洲,可以在其中尋找得到。這世界負了我,那麼,就由我,來終結它吧……」
蝶舞背後的卓爾似乎對她和精靈公主不停的嘮叨敘舊、感到十分地厭煩和不耐,於是向羅伊開口高聲挑釁道:「喂,那個黑髮小子,你不是本事大麼?怎麼看到蝶舞就不來勁了?你想不想救這個孩子了?」說著,卓爾還特意把那四肢在空中亂揮的樂樂,用單手舉得高高的,似乎對樂樂悲涼淒慘的哭喊極為享受。
羅伊再也忍受不住,鋒利的「斬魔劍」挽出一個帶著強烈鬥氣的漂亮劍花,直直地指向蝶舞,朗聲說道:「你有你的道,我也有我的道。在你看來這個世界骯髒一片,的我看來未來卻是絢麗的彩虹!」
蝶舞那空洞的眼神沒有焦距一般盯著羅伊,淒然一笑道:「來吧,讓我看看你有什麼本事。」
羅伊看了一眼樂樂,心中又是焦急,又是難過,他長嘯一聲,衝刺!劍氣斬!整個人已經化作一道鬥氣薄發的長虹,向蝶舞猛然擊去!
蝶舞的嘴角蕩起了微微的笑意,輕輕說道:「還算不錯!」說話之間,她的身體已經變得模糊起來,同時,羅伊只感到瞬間丟失了鎖定的目標,自己的前後左右都出現了蝶舞那黑色輕甲的殘影!
羅伊悚然一驚,這樣類型的分身術自己還是第一次遇到,他臨危不懼,一個輕巧地折身,人已經躍至半空,火球術!三個先後發出的灼熱火球,分別向蝶舞的三個分身襲去!
「哦?有趣!」蝶舞那提不起精神的聲音,似乎終於有了一絲興奮,羅伊的眼前一晃,殘影就瞬間失去了蹤影!
羅伊突然感到自己的身後一陣涼風,他反應極快,閃光術!強烈的白光晃得人睜不開雙眼,羅伊迅速鎖定了蝶舞的氣息,破空斬!但是這掄圓了斬魔劍的強力一擊,卻並沒有受到任何阻礙,已然是擊空了。
羅伊單膝跪在原地,呼哧呼哧喘著粗氣,突然,他似乎預感到了什麼,快速地回頭看去。只見蝶舞的手中,已經出現了一把黑色的、隱隱有黑魔法流轉不休的長弓。
那長弓上面的箭支上,溢滿了強大的黑魔法元素,蝶舞的嘴角微微翹起,對羅伊輕輕笑道:「小劍士挺有意思,還會一點魔法,不過你就這麼點本事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