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呼嘯,血芒怒放。
遠遠望去,只見一團紅雲飛速的撞上了一團漆黑的漩渦。
三百年來,中土和巫族最高領袖的對碰。[|com|]
沒有想像中震耳欲聾的聲響,兩團能量就這麼悄無聲息的碰撞到了一起,無聲的爆發出璀璨的光芒,如同一朵璀璨奪目的煙花。
場中的眾人雖然沒有聽到碰撞的聲響,但是卻都感覺到了一股毀滅性的力量在空氣中猛然的散發開來。一股強大無比的氣浪以擂台為中心朝著四周迅速的擴散開來,原本堅硬無比的擂台就在這次碰撞中灰飛煙滅,化成細細的石粉隨著狂風飄散。
范迪和流雲的身子都是輕輕一震,顯然都感受到了對方的強大。不過顯然范迪還是略顯弱勢,即便是在空中借勢,依舊微微處於下風。流雲此時也是緩緩的漂浮起來,升到和范迪相等的高度,冷冷的看著他。
「你不是我的對手。看來你還沒有完全融合那股力量。」流雲嘴邊露出一絲勝利的微笑。
「不見得。雖然你修為比我高上一些,但是,別忘了,我是巫主。」范迪嘴邊亦是泛出一絲冷笑,雙目緩緩閉上,又迅速的睜開。一朵和陳野眉間差不多的血蓮緩緩出現在范迪的額頭上。
「三百年前,巫族便可以擊退你們。如今一樣可以。」范迪此時神色肅穆,雙目微微帶著紅光,整個人因為眉間的那朵血蓮而顯得有些妖異。
流雲的臉色變了變,手中光芒一閃,一把渾身流轉著妖異的紅色的長劍出現在他手中。「三百年後,在做一次交鋒吧。」流雲說罷,手中長劍驀地光芒大盛,隱隱有嘶吼之聲從劍身上傳來。
「蒼茫大地,巫主沉浮。」范迪此刻彷彿已經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神色冷漠,高高在上,如同流雲一般。只是流雲的身上起碼還有一些人的氣息,而此刻的范迪,則可以說是一個完完全全和人類有著明顯界限的神祇。
一尊巨大的虛影在范迪背後緩緩形成,遠遠望去,到好似一個身材曼妙的女子一般,只是范迪的虛影太多虛化,有些部位根本是模糊的一團紅霧。
遠方的陳野見狀,驀地皺了皺眉,這個身影,不知為何有些熟悉,但一時卻是想不起來到底像誰。
「巫神?」流雲握著噬月劍的手突然出現了一絲輕微的顫抖,雖然動作不大,但是依舊有很多人主,中土修為第一人,居然會對這樣一尊虛影感到懼怕?
「三百年前,是你巫族贏了,三百年後,便讓我再來領教一下巫神的威力吧。」流雲驀然昂首長嘯,噬月劍光芒大盛,隨著主人也厲聲尖嘯起來。
「吞雲噬月!」流雲第一次大聲的喊了出來,冷峻的臉上不再是一如往常的漠然,而是閃動著一股興奮、一種瘋狂、還有一股殺戮之意。
「噬月劍!是噬月劍!」一直被華燁手下抓住的吳棣突然吃驚的叫了出來。即便是吳棣被華燁背叛,被天機居士廢掉修為,吳棣都從未如此激動過,而現在吳棣一下子突然癲狂起來,掙扎著甩開了兩旁的人,顫巍巍的指著流雲道:「傳說中的噬月妖劍啊。噬月現世,天下必亂。的預示是真的。中土,將陷入千百年來從未有過的打劫啊哈哈哈。」
吳棣狀若瘋狂,手舞足蹈,絲毫沒有了往日身為閣主的一絲風範。「爺爺。」被眾人攔住的吳婧婧見狀,不由得哭出聲來。她生命中兩個重要的男人,一個被廢掉修為,被迫讓出閣主之位;而另一個,則是獨自面對著浩然閣的秦墨子。
陳野的心思沒有被范迪和流雲的大戰所吸引。在他這裡,正發生著一場雖然規模沒有范迪二人大,但是激烈程度卻有過之的交戰。秦墨子早已步入天人境,雖然修為一直還在天人境的初期徘徊,但畢竟是一位貨真價實的天人境高手,不是華燁可以比的。
陳野深深的呼吸了幾口,眼睛緩緩合上,再睜開的時候,已經隱匿一年之久的血蓮再度出現。陳野不知道這血蓮到底代表了什麼,不過在陳野看來,這血蓮代表的便是力量,能將自己的潛力十足發揮出來的一個象徵。
「秦墨子,來吧。」陳野向前一步,擋在了顧幽蝶身前,朝著秦墨子說道。
秦墨子之所以對陳野動手,很大一部分是因為失去秦浩天的緣故。秦浩天生前最恨的兩個人一個是張小七,另一個便是陳野。如今還不是收拾張小七的時候,那麼便先將陳野殺了,來祭奠天兒的魂魄吧。
秦墨子輕喝一聲,墨綠衣衫被他週身真氣所激盪,全部都鼓鼓的漲起來。「陳野,只因你是巫族少族長,老夫才不得不對你出手。到了黃泉之下,不要怪老夫。」秦墨子說罷,雙臂緩緩在身前畫了一個圓,口中喝道:「天地大同!」
一股耀眼的橙色光芒從秦墨子身上散發出來,並在秦墨子身前產生了一個漩渦,兩股黑白能量不停的在那個圓中循環往復,形成一個碩大的太極圖。
陳野的瞳孔縮了一下,握緊了抵天劍。陳野可以感覺到,那個太極圖裡,蘊含著恐怖的能量,這個時候,什麼巫術在這種純粹的力量面前似乎都顯得不堪一擊。此時,能依靠的,唯有手中的這把劍,還有心中的那股信念,決不能讓秦墨子傷害到背後的人。
陳野看著秦墨子,突然無聲的笑了笑,彷彿一切又回到了一年前,古巫大會前的那場暗殺,自己一樣的攔在顧幽蝶身前,一樣的一個人,獨自面對著整個世界。
陳野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抵天劍的光芒和陳野眉間的血芒交相呼應。抵天劍亮如秋水的劍身上倒映出陳野一雙漆黑堅毅的眸子。
顧幽蝶呆呆的望著擋在自己身前的那個身影,即便對方是名動天下的秦墨子也不曾有著半分退意的身影。
原來,無論隔了多少年,他都沒有變啊。依舊是那個會生氣,會臉紅的那個男孩;依舊是那個為了自己不過一切的男孩;即便是自己如何的對不起他。
顧幽蝶眼中泛起了一層輕霧,怔怔的看著那個不曾回頭的背影。即便是自己疏遠他、背叛他,他還是那麼默默的守護在自己身前,即使那不是愛。
顧幽蝶突然很羨慕吳婧婧和那個不知在何處的月華。曾經何時,自己也曾陪在他身邊,在寂靜的夜裡,兩個人相依相偎,看著滿天的星辰,相望無言。
只是,一切都回不去了。如今的我真的配不上他。顧幽蝶掙扎著從懷裡掏出了那個小盒子,裡面曾經裝著紫蠶的盒子。便是因為這個盒子,陳野和月華去了空葬谷,便是因為這個盒子,陳野失去了月華。而自己,又對他做了什麼。
顧幽蝶望著秦墨子越轉越大,緩緩的靠近太極陰陽圖,望著明知不敵卻依舊不會後退的身影,身體裡不知道為何突然爆發出一股力量,支撐著自己站了起來。
陳野正準備拚死接下秦墨子的這一招,突然一個曾經熟悉的身影猛地從自己身後衝出,用她的血肉之軀,撲向了正在施法的秦墨子。陳野突然感覺周圍的時間一下子慢了下來。陳野便這麼看著那個身影緩緩的撲到秦墨子身前,看著這個身影緩緩的被秦墨子一掌拍飛,被那個太極圖緩緩的吸了進去。
「啪」一個玉製的盒子從那個身影上緩緩的掉落,悠悠的在狂風中落在了地上。
小野,此生負你。若有來世,不敢奢望與你成雙,只願化作幽幽彩蝶,伴你左右。一絲漸漸遠去的聲音悄然間在這片小天地之間迴響。
「小蝶。」陳野聽著這似曾熟悉的話語,望著那一襲破爛的衣角緩緩消失在那個漩渦裡,雙眼驀地紅了。
「啊啊啊啊啊」陳野的渾身止不住的顫抖起來。雖然這一年來,和顧幽蝶的聯繫已經少的不能再少,二人都一直在努力的迴避著對方。但真的當顧幽蝶的身影在漩渦中消失的無影無蹤的時候,陳野還是感到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
曾經美好的初戀,那樣單純的喜歡,怎能如此輕易的忘記?即便是如今已經心有所屬,陳野的心中還是悄悄的,留著一絲顧幽蝶的位置。
怎能忘記?如何忘記?
陳野高高躍起,抵天劍散發著妖異的紅色,層層的波浪在劍身之上蕩漾開來。此刻陳野的背後,居然也出現了淡淡的虛影,如同范迪的那個巫神投影一般,神色冷漠的站在陳野身後。
昂首,揮劍。
一劍斬下。
那是忘記了一切的一劍,那是斬斷恩怨情絲的一劍。陳野的雙眼已經被濃濃的血色所掩蓋,眼中閃爍的只有瘋狂和憤怒。
這一劍,忘卻一切,只為心中曾經存在的那個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