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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古巫秘事 第八章 祭祀大會 文 / 執筆入紅塵

    祭祀大會如期舉行。

    對於陳野來說,上一次的祭祀可以說是乏味可陳。一群老巫師們圍著一個中年人跳來跳去的,實在沒什麼可觀賞性,但偏偏就有那麼多人看的目不轉睛。

    不過今年的祭祀大會,陳野卻隱隱約約有一絲擔憂和期待。這點為數不多的期待卻是源於兩年前的那一晚他偷聽到的父親和小巫主二人的談話。巫主大人快不行了。

    陳野本人還是對那個無所不能的神一般的男子抱有很深的敬畏之心的。所以潛意識裡並不希望那個男子就這麼倒下了,於是便早早的和大哥陳星去土族的祭壇下面等著。

    陳野四周環顧,卻沒有在人群中發現顧幽蝶的身影。昨日分別之後,陳野回去才恍然大悟,那時候的顧幽蝶似乎在等待自己說出什麼,可惜自己礙於面子沒有說出來。

    陳野看著身旁不遠處的大哥,腦海中又浮現出當日在白楚衛面前大哥說的話。自己的實力還是太弱了啊。連想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都不能。陳野自嘲一笑,自己似乎真的應該努力修煉了呢,那日和白楚衛過之後,便隱隱感悟到了什麼東西,卻一直懶得去深入思考一下,說不定可以解開達到御靈境的秘密。

    陳野正胡思亂想的時候,只感覺身邊一陣騷動,緊接著便是萬眾歡呼。陳野愕然抬頭,發現那不算太高的祭壇上面赫然出現了兩個蒼老的身影,一黑一白,對比鮮明。正是巫族之內地位比五大族長還高,僅僅次於巫主大人的黑白兩大祭祀。

    眼前的這兩位黑白大祭祀已經在位將盡百年,傳說侍奉過四五代巫主。不知為何,巫族之中,除了巫主大人以外,人人都長壽的很,但是每屆巫主大人無一不是早夭身亡,眾人惋惜之下只能理解為天妒英才。

    所謂的黑白祭祀並不是指兩個人的膚色,而是指他們所專修的巫術。祭祀巫術中的黑巫術和白巫術。黑主死、白主生。陳野在台下望著高高在上的兩位大祭祀。一時間思緒萬千,不知能否在今日再見到這一屆的巫主大人。

    大祭祀中的黑祭祀管明望著祭壇下面喧鬧的人群,不禁走上前一步,用陰冷的目光掃視了一圈,頓時全場噤聲。由於黑祭祀管明修習的是黑暗巫術,又兼主掌巫族之中的刑罰,所以眾人都害怕這位年紀過百的老人。相反管明的哥哥白祭祀管閒以巫術救人無數,巫族上下敬若神明,尊之為白巫仙。

    管明清了清嗓子,朗聲半說半吟唱道:「巫族的子民啊~請奉上你們最崇高的敬畏,有請我們巫族偉大的巫主」聲音中氣十足,被以巫術擴大了數倍,在祭壇下面靜靜的迴盪。

    「蒼茫大地,巫主沉浮。」台下眾人齊聲說道,而後整齊劃一的躬身面向祭壇,等待著巫主的降臨。陳野也跟著眾人一起彎腰,心中充滿了忐忑,不知一會出來的是巫主大人,還是那個惹人討厭的小巫主。

    「恭迎巫主。」管閒、管明二人同時抬起頭,注視著茫茫虛空。

    陳野聞言連忙抬起頭望向空中,虛空中突然傳來一陣讓人心悸的波動,轉瞬即逝。而後一團虛空燃燒的火焰便突兀的顯現出來。火焰愈燒愈烈,在空氣中變得越來越明亮熾熱。

    陳野正仰頭望時,那團火焰驟然放出千百倍的光芒,刺的陳野眼前一片慘白。等到陳野揉了揉酸澀的眼睛,再定睛看祭壇之時,祭壇之上已經多出了七個人。

    巫族五族的五大族長昂首站立,按照金木水火土的順序從左至右一字排開。而在五位族長再前面一點的便是和陳野交過一次手的,有著巫族第一天才美譽的少年小巫主小笛。而此刻無論是小巫主還是五大族長,亦或是這些人面前的兩位大祭祀,都無一不流露出恭敬的神色。眾人的目光全部匯聚在小巫主一個身位前的那個男人。

    男人三四十歲左右,面白,微有齜須,一襲金色的長袍上七顆血紅色的星星極其耀眼醒目。這樣平常相貌的男子在巫族要多少有多少,放在平時根本不會有人注意到。但眼前的這個男子相貌雖然平凡,卻不平庸。整個人也沒有流露出那種上位者有的迫人氣勢,乍看上去倒向是路邊賣月華石的老頭。

    然而在陳野這些巫術有些修為的眼中,那個男人就彷彿是一望無際的淵海一般,漫無邊際,無論什麼攻擊落到了他身上都只不過是一滴水滴入大海,不會濺起絲毫波瀾。這便是真正的強者,整個大陸的巔峰人物。巫族的一族之主,巫主。

    陳野看到這個男人依舊和往年一樣,那麼高高在上的俯視眾生。心中不禁鬆了一口氣。陳野不是那些尋常人家裡的孩子,那種即便是巫主死了、換代了也只會大哭的孩子。他與生俱來的身份就注定他不能不關心這些關係到巫族的大事。也注定了他不能以旁觀者的角度去看待巫族。他是木族族長的兒子,將來或許會繼承父親的位置。從小陳野便被要求學會用審視批判的目光去看人去看事。

    陳野知道,如果巫主死了。那麼絕對會引起一場巫族的內亂。巫主身後的那個小巫主年紀尚小。即便是風華絕代,潛力無限。他現在也肯定沒有達到巫主的實力,這不是簡單的天賦便可以達到的。即便再是天才也需要時間來使天才成長。而在這個小巫主沒有成長起來的時候,巫主便撒手而去,先不說其他族中,單單是金族一族便夠小巫主應付的。再加上一旁虎視眈眈的火族,不表態的水族。那時候就是一場龍爭虎鬥,動輒便是屍橫遍野,便是成千上萬人的死亡。這無疑不是向來愛好和平的陳野所想看到的。

    台上的巫主抬起平凡的面孔朝著身後的五位族長淡淡一笑道:「開始吧。」說罷有意無意的用餘光看了一眼最左邊的那個男人。金族族長白世昊。

    五個人都微微向巫主大人點了點頭,便各自散開到祭壇的五個角落,成五行之陣站好。祭壇下的眾人見五大族長已經站好,不禁一陣激動。對他們這些平民來說,族中的一個長老或者祭祀便已經是高不可攀的存在,族長更是連上前請安的勇氣都沒有,今日祭祀大會,巫族的所有重要人物幾乎悉數出席。而他們更是可以有幸看到五大族長親自施展巫術,這些人又怎麼能不激動?

    台上的五位族長一個個看上去都正值壯年,四男一女。分別是金族族長白世昊,木族族長陳越雲,火族族長烈天南,土族族長陸正謙,以及五族之中唯一的女族長,水族族長洛青霜。五人無一不是巫術的頂尖高手,稱得上一派宗師。

    巫主看了看圍成一個圈站好的五人,面對著陳越雲輕輕點了點頭,便示意黑白大祭祀上前。而一旁的小巫主很自覺的悄悄退到祭壇暗處,靜靜的觀望著眾人施術。

    巫主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而後緩緩吐出。一雙眼睛頓時變得古井無波起來。緩緩地,男子從口中吐出了一串串古老的音節,外人聽起來晦澀難懂,根本猶如天書一般。不過從巫主口中吐出,加上巫主低沉的聲音,顯得有一種蒼涼之感。

    管閒、管明二人緊接著也開始輕輕吟唱起來。聲音蒼涼雄壯,不像是遲暮的老人,而像是一位悲壯的英雄。五大族長之中,白世昊率先吟唱起來,同時身上散發出一絲淡淡的白光,明亮卻柔和。片刻之後便是水族族長洛青霜,一股藍光從她曼妙的身形中噴湧而出,向四方逸散開去。而後便是陳越雲,手掌輕分,兩道青光漫卷而出,一道和洛青霜的藍光接上,而另一道則和一邊的烈天南的紅芒相互融合。

    如此按照五行相生的順序,當最後的陸正謙身上的土黃色靈光徹底和其他光芒融合在一起的時候,五位族長便組成了一個圓潤如意的五彩圓環。各種色彩交相輝映,流轉不定。從最開始肉眼可見的速度一直加快到陳野運起青冥目都看不清的速度,整個圓環越轉越快,越轉越大。最後籠罩了整個祭壇。

    就當下面眾人看得眼花繚亂,甚至有人看得頭暈目眩的時候,兩位黑白大祭祀的吟唱聲驀地大了起來。於是所有的色彩都不住的向兩位大祭祀匯湧而去。兩個人就彷彿無底洞一般,不住的吞噬,吞噬。身處陣法中的管閒和管明對看了一眼,同時身子一震,輕喝一聲。頓時以二人為中心,一黑一白兩股能量便噴湧而出。瞬間席捲整個祭壇!

    兩股能量相互吞噬、融合,卻又涇渭分明,在偌大的祭壇上,以五位族長為邊界,畫出了一個巨大的太極圖。一陰一陽是為道。此時的黑白大祭祀便站在了這幅能量太極的兩個中心。承受著五位族長分屬五行的力量,將五行之力轉化成陰陽之力。

    就當眾人不住的驚歎祭壇上眾人的神威之時,一直站在整個太極圖圓心的巫主終於動了。巫主一身金色的長袍站在整個黑白的分界線處,無比醒目。巫主雙臂張開,仰頭向著茫茫天空。口中古老的音節不斷的吟唱,這一刻,巫主的威嚴終於毫無保留的展現出來。巫主身上的威壓要比台上其他的人加起來都濃烈許多,宛若開天的神邸一般,讓人不由得生出匍匐膜拜之心。

    驀地,巫主雙臂一振,整個太極圖便爆發出一股無與倫比的能量,沖天而起,而巫主便乘著這股黑白交織的能量騰空而起。站在半空中俯視眾生。

    「巫主沉浮,法澤眾生。」巫主恢弘浩大的聲音終於在人們耳邊響起,帶著一絲神聖,一分憐憫。

    祭祀大會五年方才施展一次的祈天巫陣,終於完全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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