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你居然還知道控神術,不愧是陳越雲的兒子。」男子還是那麼雲淡風輕的模樣,彷彿剛剛根本沒動過手一般。
男子剛剛施展的正是巫靈系的控神巫術。以自身意念為本,直接用意念來控制對手,練到極致出據說可以不動聲色的控制人的聲色,甚至控制上天神靈。只是這控神術修煉起來頗為不易,更兼控神術只有對低於自己一個境界的人才能百分之百的有效,若是實力相當的對手,控神術只會成為自身的負累,搞不好還會被對手反控自身,得不償失。
巫族之內,以巫術修為分為四個階段。由低到高分別是驅物境、御靈境、通神境、天人境。而眼前的男子輕描淡寫間便用控神術破了自己的巫術,起碼也要有御靈境巔峰的實力,甚至達到了更恐怖的通神境。
這樣高出自己水平太多的對手,自己根本沒希望能贏。而對面的男子看起來才不過二十出頭。一股深深的挫敗感和無力感出現在陳野身上。從小到大,自己便橫行慣了,族中之人莫不懼怕自己,都稱讚自己是百年難遇的天才,是木之一族的希望,將來是成就僅次於巫主的存在。而就在今日,被譽為木族未來的人就這樣隨隨便便被一個不知名的男子所擊敗,毫無還手之力。
陳野還在怔怔出神,根本沒注意緩緩走近的男子。待到反應過來之時,男子已經到了陳野的面前,一臉微笑的看著他。陳野不知為何,看著男子的微笑倍覺厭惡,當下也不顧自己和對方的差距,右手一拳揮去,擊向男子腹部。
毫無懸念的,男子右手伸出,一把便牢牢的抓住了陳野揮來的手臂。陳野右手被男子抓住,情急之下,連忙想掙脫出去,卻發現男子看似瘦弱的手臂卻充滿了驚人的力量。陳野掙扎了兩下,發現完全沒有用,不禁一陣洩氣,大聲咒罵道:「卑鄙小人,還不放開我,不然讓我父親知道了你就慘了。」
「哈哈。」男子聞言不禁失笑道:「明明是你偷襲在先,現在居然說我卑鄙。」
「哼,誰讓你這麼陰險的。趕緊放開我,不然我不客氣了。」陳野口中說著閒著的左手不禁偷偷向男子攻去。「哎呀。」陳野一聲痛呼,左手也被男子擒到。隨即身子便被男子用一隻手拎小雞似的拎在半空中。陳野張牙舞爪的揮來揮去,手中各種閃電、火球不停的向男子身上扔去,卻絲毫沒有效果。
「大哥哥,你,你放了他吧。」剛剛的一切不過剎那之間的事,一旁的顧幽蝶看的呆了,直到陳野被男子抓住才反應過來,連忙向男子求情。被抓的陳野聽到顧幽蝶居然和這男子求情,滿臉通紅,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而且,他父親是木族的族長,你會吃虧的。」顧幽蝶小臉通紅的囁嚅著補充了一句。陳野聽到這裡才發現顧幽蝶居然為這個男子著想,不禁又是一陣氣苦,乾脆賭氣閉著眼睛不說話。
男子看著顧幽蝶笑了笑道:「小姑娘,我這次來就是來找陳越雲的。至於這小子,我就替越雲管教管教好了。」
「陳大俠,不知現在我打贏了你,可以去見你父親了麼?」說罷單手拎著裝死的陳野朝著樹林之外走去。
顧幽蝶見狀連忙小步跟上,心中滿是忐忑。
男子拎著陳野走出樹林後,轉過一個山坳,眼前便霍然開朗。一塊不小的平原就這麼出現在視野之中,整個平原奼紫嫣紅,種滿了不知名的花花草草。然後這看似鮮艷美麗的背後,卻是致命的殺機。陳野起碼知道這個平原裡種的劇毒之花不下十種。什麼斷腸草、離恨花這等世俗中所傳的絕世劇毒到了這裡最多能算得上上等而已。
顧幽蝶在背後默默歎息道:「雖然知道這些都是劇毒,但每次來還是會被這看似美麗的毒花所吸引。」
「呵呵,大抵愈是外表美麗之物,內心就愈是狠毒。花亦如此,何況是人。」前面的男子微笑著說了一句。
「好,好深奧。」以少女的年齡顯然還聽不太懂男子奇怪的話語,不過男子的話語中彷彿有一種力量,使人不由自主的想信服。
「切,歪理邪說!」一直閉目裝死的陳野聽到男子和顧幽蝶說話,憤怒的睜開了眼睛。
「哦?陳大俠可是有什麼高見?」男子晃了晃手中的陳野。頓時陳野便感到一陣天旋地轉,連忙手腳並用的在空中划動。
「哼~我娘親就很漂亮。難道她也是惡毒婦人麼?」陳野反問道。
「陳夫人麼?」男子落落一笑,也不反駁,頗有意味的看了陳野一眼。
陳野見他並不反駁,當真以為自己取得了勝利,不禁得意起來,扭了兩下腰才發現自己還在別人的手上拎著,頓時一陣洩氣,繼續閉上眼睛裝死。
男子拎著陳野一路走來,穿過那片鮮艷美麗卻充滿死亡的花田,便看到了一幢幢林立的二層寨子。
巫族之中大家居所多為寨子,便是連族長之類的人物也和普通的居民一樣居於寨子之中,只是族長的寨子都為四層,以示和一般居民的一點不同。巫族修煉注重的是感悟自然,天人合一,除了高高在上的巫主大人之外,一族之長也只是大家選出來的治理和保護族中居民安全的人物而已。巫族之中,無分貴賤。
男子從眾多寨子中穿過,漸漸的人便多了起來。走來走去的無一不注視著陳野和拎著陳野的男子。男子拎著陳野徑直走到眾多寨子中唯一一個四層的寨子前面,停了下來。陳野感覺男子停了下來,睜開眼睛發現已經到了自己的家門,又想起顧幽蝶就跟在身後,便再次羞愧的閉上眼睛。心想今天可算是丟人丟到家了。自己逞英雄不成,更是讓人打臉把自己拎到自家門口羞辱。心下盤算著脫身以後如何報復,腦袋中瞬時想了七八種歹毒的方法。
男子彷彿知道他所想什麼一般,用空出的一隻手彈了一下陳野的腦袋告誡他老實一會,收收那些惡毒的想法。陳野「哼」了一聲並不答話,只是心想一會男子見到父親不知父親是何表情。
男子微微一笑,也不說破。輕輕扣一下門上的鐵環,對著屋內朗聲說道:「越雲大哥可在麼?」
屋內一片沉默,彷彿空無一人。男子也不急,只是靜靜的候著。半晌之後,木製的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了。露出了一張沉默而堅毅的臉。
陳野閉著眼睛,只感覺門打開了之後,有著明顯的一段沉默。顯然是屋內的主人也注意到了男子手上的陳野。陳野可以想像到開門人的臉色必定不太好看。自己現在渾身濕透,不像是鬥毆不濟被抓住,倒像是自己失足落水被眼前的男子搭救。
片刻之後,一個溫和卻帶著絲絲威嚴的男音傳來:「可是小巫主大人駕臨麼。陳越雲有失遠迎。」說罷自稱陳越雲的中年男子深深的施了一禮。
「小巫主!」一直弱弱的跟在後面的顧幽蝶聞言,不禁驚呼一聲,摀住了嘴巴,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那個可以年輕到可以做她哥哥的男子,眼神熾熱,滿是崇拜。
一直閉著眼睛的陳野聞言也猛地睜開眼睛,卻正好對上男子略帶促狹的雙眼,滿是笑意。
小巫主,是對巫主的唯一一個弟子的尊稱,地位尊崇,堪比巫族的黑白大祭祀。是下屆巫主的正統繼承人。一旦巫主仙去或是隱退,便由小巫主順理成章的成為下屆巫主。
陳野曾經有幸在五年一度的巫族祭天盛會上見過這屆的巫主,一個溫文儒雅的中年男子。這便是那個男人的弟子麼?陳野怔怔的望著還拎著自己的人。
小巫主真名陳野無緣知曉,只是自從陳野記事時起,小巫主之名便已經響徹巫族。十八歲巫族的五族大會上只手單挑五族群雄,一戰成名。十九歲歲獨自闖過巫族十絕地之九,並斬殺肆虐巫族的凶獸黑血饕餮,被族中譽為神話,三百年內唯一一位可以媲美三百年前巫主大人的絕世天才。
「越雲大哥客氣了,叫我小笛便可。」自稱小笛的小巫主謙遜的笑了笑道。而後彷彿想起了什麼似的,像拎著貨物一樣揚了揚手中的陳野道:「大哥,這孩子資質不錯,但是心浮氣躁,我就擅自幫你調教了一下。」說罷,還象徵性的拍了拍陳野的屁股。
陳野又是一陣張牙舞爪,也不顧男子小巫主的身份,對他呲牙瞪眼,恨不能生吃了這個小巫主。
「哈哈。小巫主,犬子頑劣,除了他母親,連我也管教不了他。這次還要多謝小巫主了。」陳野的父親陳越雲爽朗一笑,右手屈指一彈,一道青光彈向陳野。
小巫主微微一笑,看似無意的一拂,擋住了陳越雲的青光,輕輕一扔,把陳野放到地下。說道:「大哥,既然你這麼感謝我。不如」
「嗯?小巫主有什麼事但說無妨。」陳越雲說道。
小巫主臉上突然浮現出一絲尷尬之色,避開了陳越雲的眼睛,沉聲說道:「咳咳,既然如此,久聞嫂夫人廚藝冠絕木族,不知這次能否有幸嘗到嫂夫人的飯菜麼。」
「這——自然可以。」陳越雲一愣,便隨口答應了下來。
「那便多謝大哥了。」小巫主喜滋滋的說道,與陳越雲相互對視一眼,便放聲大笑,故意不去看陳野鐵青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