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歷練之行——錫城5
只因，以他現在的身份，再加上當年的不戰而降，若是讓江馳一起跟著，搞不好會讓尉遲隆裕誤以為他是想讓江馳在他身邊做探子。
又或者，是懷揣著其他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這一點，足以惹來尉遲府的忌憚。
對於江府來說，屬實算不得是一件好事。
所以，先前還言笑侃侃十分隨意自然的他，此刻話語間的拘謹和難以啟齒，才會表現得如此明顯。
果真，他此言一出，尉遲隆裕唇角的弧度，有瞬間的凝滯。
臉上的表情，也彷彿僵住了似的。
江衡自始至終都觀察著他臉上的表情，心頭更是難免一跳。
可是，話已經出口，自然沒有收回的可能。
只得硬著頭皮等待結果。
赤炎四人和鍾伯則是對視一眼，臉上的表情與尉遲隆裕一般，都閃過一絲僵硬之色。
卻唯獨這件事的正主江馳，仍舊兀自吃著。
彷彿江衡如此為難，跟他完全無關一樣。
這副天塌下來都不擔心的模樣，倒真讓暮子妍覺得有幾分好笑。
不得不說，他這模樣，像極了那些名門貴族不知上進的公子哥，整一個酒囊飯袋的標準楷模。
當然，如果不是暮子妍恰巧捕捉到他眼中一閃即逝的精光，她真的會以為，他只是一個就知道吃的貴族公子。
這邊，尉遲隆裕也只沉默思索了稍許，便開口答道：「既然是江府主之請，當然沒有不允的道理。只不過，話先說在前頭，我們此行有些凶險，令表弟的安全，我只能說盡量保證。但卻無法做到絕對。」
然，尉遲隆裕話音剛落，赤炎便忍不住開口阻止：「少主，這……不好吧。」
他這後半句話，幾乎是在尉遲隆裕的瞪視之下勉強說完。
顯然，不管是他們赤組四大堂主，還是鍾伯，都覺得這麼做非常不妥。
可是，尉遲隆裕既然已經答應了，自然沒有反悔的道理。
更加不能允許他們當著江衡的面把這話說出來。
可惜的是，即便他面色冷凝地阻止，赤炎這話，還是就這麼明晃晃的說了出來。
所以，飯桌上的氣氛，瞬間變得非常尷尬。
赤炎一說完，便意識到自己似乎說錯了話，連忙低下頭去，雙眼盯著桌面細數木桌上的紋路，再不說話。
江衡臉上的表情就更加明顯了，先前覺得難以啟齒的尷尬臉色又加重了幾分。
這種局面，幾乎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
尉遲隆裕的臉色就更加可見一般，黑得簡直堪比鍋底了。
原本給人的感覺就很是冷冰冰的，現在直接變成冰棍兒了，週身都散發著陰森森的寒氣。
暮子妍見狀，自是更加不敢弄出半點兒動靜，安安靜靜坐在那裡靜觀其變。
就在她心下暗想現在這局面如何才能打破之時，原本一片安靜的餐桌上突然間傳來十分突兀的筷子與碗碟碰撞的聲音。
這動靜十分清脆，將寂靜的氛圍瞬間打破。
數道目光同時看向聲源處。
一眾人只見江馳筷子上正夾起一塊兒雞腿兒，笑呵呵地在眾人的注視之下放進自己面前的碗裡。
隨後，似是才發現大家看著他之時那異樣的目光一般，笑嘻嘻地說道：「哎，你們怎麼都不吃了？你們看，這一桌子菜還沒有人動過呢。」
他一邊說著，目光一邊瞥了一眼面前豐盛無比的菜餚。
那模樣，簡直就是一個粗神經。
似乎完全不懂察言觀色這個詞究竟是什麼含義一般。
但是，也正是他這看似粗神經的舉動，瞬間令原本僵硬的諸人緩和了臉色，一個個都是換上官方笑臉，舉起筷子將注意力全部集中到桌子上。
「呵呵，是啊是啊，大家快趁熱吃，有什麼事情吃飽了再說也是一樣。」
江衡與江馳不愧都是姓江的，兩人一搭一唱，正好唱雙簧。
於是，飯桌上的氛圍再度看起來極為和睦和諧。
先前的尷尬，彷彿很快就被人忘到九霄雲外了一般。
直到，這頓飯即將收尾之時，尉遲隆裕方才說道：「江府主難得有事相求，我當然沒有不允的道理，明日我們啟程之時，就讓你表弟跟我們一起上路吧。」
「誒，好好，真是多謝少主了。」
江衡一聽這話，臉上那表情別提多麼感恩戴德了。
暮子妍就不明白，這江衡為什麼對尉遲隆裕表現得如此恭敬順從？
按理說，他的戰績在北方大陸各府屬實算不上差的。
可是一碰上尉遲隆裕，怎麼明明是一塊誰也招惹不起的石頭，如今竟然變成了軟柿子？
其實，這一點，不只是暮子妍不明白，就連尉遲隆裕自己也並不算清楚。
但是，有一點，他卻還算明白。
正所謂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他既然用了江衡，並且接受了他當初的不戰而降。
那麼，至少應該相信他。
就算不是百分之百，但至少，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他不該讓自己多疑的秉性無端滋長。
這並不是作為一個領導者該有的風範。
當天夜裡，尉遲隆裕的房間之內，只見赤組四大堂主和鍾伯五人身形一閃，便突然間憑空出現在了大門跟前。
此時，房間裡的燈已經點亮，昏黃的光芒閃爍著，迎接他們的是尉遲隆裕坐在桌邊眉頭微蹙的凝重模樣。
他顯然早就知道他們一定會出現。
所以，當眼前的光線被遮住大半兒的時候，他臉上完全沒有絲毫意外之色。
而赤炎四人與鍾伯則是幾步來到他面前，抱拳垂首躬身道：「見過少主。」
「嗯。」
尉遲隆裕口中答應一聲。
沉重的語氣顯示出他的心事重重。
鍾伯見狀，不由往前邁出一步，略顯蒼老的臉上擔憂之色盡顯無疑。
「少主，您可是擔心那江馳會是江衡安插在我們身邊的一個眼線？」
他說這話之時，話語中儘是試探之意。
目光還順帶看了一眼赤炎四人。
幾人雖然都不說話，但臉上的表情卻都是一片凝重。
「這倒不是。」
尉遲隆裕聞言，卻是開口否認。
隨即道：「鍾伯，赤炎，這件事情，恐怕是你們多慮了。這江衡當初雖然不戰而降，但是他還沒傻到將自己的目的表現得如此明顯。更何況，那江馳的魔法實力，我們當中隨便拉出一個來都比他強，將他安插在我們中間，你們覺得，對他能有多少好處？」
「這……」
尉遲隆裕這話，頓時令原本欲勸他改變主意的鍾伯和赤炎五人都不知該如何反駁。
他說得沒錯，以江衡之聰明，是不應該會做出這種明眼人都看得出目的的事來。
「但是，俗話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如今這件事既然已經答應下來，自然是就這麼定下來了。只是，這一路上，我們多加注意就是了。」
尉遲隆裕話音一轉，便開口吩咐道。
「是，少主。」
鍾伯與赤炎四人聞言，只得連忙齊聲應是。
尤其是鍾伯，見赤炎四人臉上的表情仍持有不贊同之色，臉上頓時浮現出一抹恍然大悟的表情，眼中滿是思索地說道：「仔細想想，少主這麼做，倒也並非全無害處。至少，這也表明了我們少主對那江衡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