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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不解之緣 第六十七章 盟誓 文 / 醉回

    第六十七章盟誓()

    祝成一行趁夜色遁走,眾人少言,一路惶恐疲憊此刻多已睡去。而劉琨則一夜無語,手中只握著那支斷箭,祝成和程鵬陪他同坐,馬蹄揚土直至天明。

    窗外透進來一縷亮光,程鵬看見後望著劉琨終於開口:「劉大人,我們現在該去哪裡?」

    劉琨慢慢的抬起頭來,望著程鵬說:「去薊縣。」

    程鵬驚愕的望著劉琨久久無語,祝成也吃驚的說:「可是幽州王彭祖已為石勒所滅,我們此去」不待他說完,劉琨便變笑了起來:「石世龍心志雖不小,但遼西段氏又如何肯對他稱臣。」

    程鵬一聽恍然大悟:「劉大人您的意思是去投靠段匹??」

    「嗯,此刻已是無路可逃,不若聯合段氏鮮卑以抗羯胡。」劉琨眼神似乎有了些光亮。

    祝成一聽馬上說:「劉公請三思,近年來我行商在外,對鮮卑氏的事情也常有耳聞。這個段匹?」

    不待祝成說完劉琨便微微一笑說:「成兒你放心吧,段匹?其人忠直可信,自幽州陷於石世龍之手後,他就率軍南下舉起義旗,據薊縣以抗石眾,去投奔他我也考慮了一夜」

    祝成聽後再也無語。劉琨此刻卻說:「程鵬,我早已手書一封,請你快馬先行區通告左賢王,我們隨後就到,此事就看你了。」之後便從懷中掏出了那封早已寫好的信紙交到了程鵬的手中:昨夜惡戰一場,劉琨血染全身,書上沾著的血跡也已乾裂。

    「劉大人放心,我一定帶到!」程鵬說玩就跳下了馬車。

    於是劉琨一家便和祝成輕車簡從直奔薊縣。路途遙遠,一行數月。一路上祝成對劉琨細心照料,劉琨肩上已經痊癒,而恍惚之間一歲已經悄然過去了。

    等到幽州境內時,就遠遠地望見了一支軍隊,劉琨的家眷頓時惶恐不安,劉琨凝眉以對,祝成站在旁邊也遠望著來人,知道走近後才看見了程鵬。

    「大哥!」祝成遠望著喊了一聲,那支軍隊呼嘯而至,程鵬帶著兩名將領一同上前:劉大人,我已將信送到了左賢王手中,他派兩名將軍與我前來接應你們。這兩位就是左賢王的弟弟:段文鴛和段叔軍兩位將軍」

    劉琨一聽欣喜不已,馬上上前說:「有勞兩位將軍為劉某遠道而來,實在惶恐。」

    段文鴛一聽馬上拱手對劉琨說:「劉大人言重了,劉司空乃當世豪傑,智勇過人,盛名著於四海,家兄能讓我等來迎接您已是莫大的榮幸。」

    「哦,將軍過獎了,敗軍之將何敢言勇。」劉琨望著段文鴛輕歎一聲說。

    段文鴛聽後微微一笑:「不瞞司空,對并州之事我等皆已耳聞,司空大可不必如此,勝敗乃兵家常事,司空此次來幽州實為助家兄一臂之力,如此,討伐石賊指日可待了」

    劉琨聽後深深地看了段文鴛一眼說:「此次能突圍出城,皆是程副將臨危陷陣之功。而我此次前來為公則是扶助賢王討逆,為私則要替我那死在并州城外的弟兄報仇」

    段文鴛不禁驚望著程鵬:「程副將雖然年少卻英勇過人,實在是堪稱將才!」

    「哦,在下實不敢當,這也多虧劉大人的提攜。」程鵬望著他說。

    此刻段叔軍開口說:「將軍大仁大義,可敬可佩,不若先回薊縣城去,家兄已經備下酒宴,為您接風洗塵。」

    劉琨聽後不再多說,就率眾人與兩名段氏將軍同往薊縣去了。

    直到城下,祝成不禁為眼前陣勢一驚:只見城門兩列兵勇肅立著,門口站著一名將軍按劍而望,這人體魄強健,面容剛毅,鬍鬚黑亮,眼若殘月而幽明深邃,全身上下散發著一種英傑之氣。想來就該是段匹?了。

    「劉兄,思慕你久矣!」段匹?望著劉琨楞在了那裡,良久之後馬上上前拱手說。

    「有勞段兄遠迎敗將,實在慚愧。」劉琨望著段匹?也拱手稱謝。

    段匹?大笑一聲:「世人皆以兄智勇雙全,而今看來,劉兄還是儒雅之人啊!」

    劉琨一聽馬上就說:「左賢王過獎了,此次為勢所逼前來相投,還望段兄不計在下德才淺薄予以收留就好,如何敢自欺欺人啊!」

    「呵呵,劉兄不必過謙,近年來若不是你在并州,那石世龍想必都已南下了而石氏至今還未自立,只因有司空啊!」段匹?望著劉琨輕歎一聲說。

    劉琨一聽馬上說:「段兄此言折煞劉某了,在下信遭敗績,丟了并州。上愧對皇恩寵信,大將軍不棄,下有負四海眾望,百姓擁戴。實不敢居功!」

    段匹?盯著劉琨看了許久後終於拍拍他的肩膀說:「劉司空謙恭之人,不說也罷,不過司空能來助我一臂之力,想來破賊指日可待了!」

    「哦,不想左賢王高志如此,忠烈可嘉,如此,在下當盡心相助,以報不棄之恩。」劉公望著段匹?抱拳說。

    段匹?聽罷眼神閃爍了起來:「好!在下略備薄酒,為司空眾人接風洗塵,請!」

    「請!」劉琨隨後就和段匹?執手進入幽州,祝成眾人隨往。

    酒宴之上自是其樂融融,段匹?仰慕劉琨,兩人觥籌交錯,盡興而飲。

    此時祝成望著他們突然想到了什麼,於是端起酒樽站了起來:「左賢王英明睿智,而劉公也聲名遠播,今日本是盡興之日,想到當年管鮑交厚乃致桓公會盟召陵,桃園結義後有昭烈鎮蜀。現在同為扶助晉室,解難蒼生,何不結義?」

    此刻眾人不禁一愣,而後劉琨望了一眼祝成,馬上斥責一聲,接著對段匹?說:「成兒他年少無知,請左賢王莫要見怪。」

    段匹?此刻才注意到眼前這個少年,細細一看竟不覺暗自稱奇。面對這劉琨頓時大笑一聲:「司空其子如此,復有何慮!」

    「段兄不知,他是我好友的義子,也算是我的義子吧。」劉琨說罷深深的看了一眼祝成,祝成心潮澎湃,如此,他就有兩位親人了

    段匹?一聽頓時驚愕:「哦?!司空所言的朋友可是祖公祖士稚?」

    「嗯,正是他。」劉琨望著段匹?說。而後聲音緩和了下來。

    段匹?不禁驚起,對劉琨說:「劉兄與祖士稚情同手足眾人皆知,而年少聞雞起舞的故事更是已經傳為美談啊只恨在下才德卑微,與劉兄結義恐有負司空美譽啊!」

    「哦,段兄言重了,在下敗軍之將承蒙段兄不棄已是幸甚,如何還敢再奢求與段兄結為手足。」劉琨望著段匹?說。

    段匹?一聽不禁欣喜,馬上上前來說:「若司空不棄,不若我們就在此結為兄弟,他日同助晉室,匡扶黎民,如何?」

    劉琨一聽馬上說:「蒙段兄不棄時已感恩備至,方才幼子戲言,你」不待他說完段匹?竟黯然失色:「劉司空莫不是看不起段某?!想來在下德才雖不及劉兄,但尚存一顆赤膽忠心,今日貴子一言,實為美句,勿負佳緣啊!」

    劉琨一聽緩緩地說:「段兄既信任在下,那我也只好從命了。」

    「好!,來人,拿刀來!」段匹?望著帳外說。很快就有兵士拖著朱盤進來,盤上放著一把匕首,匕首下襯了張紅布。

    於是劉琨和段匹?就歃血為盟,論及年齡大小,劉琨虛長幾歲,推辭不掉只好做了兄長,執手同聲對天盟誓:「昊天在上,我兩人今日結為異性兄弟,立誓扶助晉室討伐石賊,患難相幫,富貴與共。若違此誓,天人共戮!」

    至此劉琨與段匹?就結為了兄弟,而後段匹?做媒將自己的女兒嫁給了劉琨的兒子劉群,兩人是親上加親,一時間讓所有人都稱羨不已。祝成望著劉公終於再次站穩了腳跟,不禁有種替他感到高興,不過在他心中卻隱隱的感到了一種不安,至於到底是什麼原因,他自己也不清楚

    3月草長鶯飛,春意盎然之時,劉琨又與段匹?宣讀了此生的盟約,其文忠烈如此:

    (1)「天不靜晉,難集上邦。四方豪傑,是焉扇動。乃憑陵於諸夏,俾天子播越震盪,罔有攸底。二虜交侵,區夏將泯。神人乏主,蒼生無歸。百罹被臻,死喪相枕。肌膚潤於鋒鏑,骸骨曝於草莽。千里無煙火之爐,列城有兵曠之邑。?所以痛心疾首,仰訴皇穹者也。臣琨蒙國寵靈,叨竊台岳。臣?世效忠節,忝荷公輔。大懼丑類,猾夏王旅。殞首喪元,盡其臣禮。古先哲王,貽厥後訓,所以翼戴天子,敦序同好者,莫不臨之以神明,結之以盟誓。故齊桓會於邵陵,而群後如恭。晉文盟於踐土,而諸侯?順。加臣等介在遐鄙,而與主相去迥遼,是以敢干先典,刑牲歃血。自今日既盟之後,皆盡忠竭節,以剪夷二寇。有加難於?,琨必救。加難於琨,?亦如之。繾卷齊契,披布胸懷。書公金石,藏於王府。有渝此盟,亡其宗族,俾墜軍旅,無其遺育。(2)」

    時眾人無不感言,而此文一出,薊縣城不久便街知巷聞,而後天下忠志之士慕名而來者絡繹不絕。

    此時遠在千里之外的建康傳來了振奮人心的消息。

    「劉兄,司馬大將軍在江南的王氏等士族擁立下已在建康稱晉王,真是皇天不負我等啊!」當時劉琨正在帳中與祝成說話,就看見段匹?走進來大喊,滿臉的激奮之情。

    「哦?!兄弟此話當真!?」劉琨上前拉著他的肩膀說。

    「千真萬確!我剛收到的消息!」段匹?望著劉琨欣喜的說道。

    劉琨聽後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上:「好!如此我們晉朝就有望了!」

    接著劉琨邀段匹?入座,劉琨望著他已經高興地說不出話來,而後低頭想了一會,突然眼前一亮:「兄弟,我們此時正能助大將軍一臂之力!」

    段匹?一路疾走而來,口中乾渴,正喝了口茶就聽到劉琨說了這話,於是放下茶杯問他:「兄長有何高見?!」

    「嗯,此事須兄弟你出面,聯合鮮卑其他氏族勸大將軍進位稱帝!」劉琨望著段匹?欣喜的說。

    段匹?一聽頓時低下頭去:「此時恐怕有些困難啊!我們三個氏族雖同屬鮮卑,但之間也多有衝突。雖說他們兩個氏族也是忠於朝廷,不過要聯名上書,也非易事!」

    此時,站在一旁的程鵬說:「此事關乎大局朝綱,想必他們也不會偏於一己之私吧。」

    「嗯,你說的不錯,雖說劉兄素有盛名,但卻不知三氏族之間其實矛盾重重啊!若是要讓三氏族一起聯名上書,公當推為首,但如何說服其他兩族,是個大問題啊」段匹?望著程鵬說。

    劉琨聽後也黯然失神的坐了下來,想了很久也沒辦法,只好說:「如此就只能先寫出奏表,之後再想辦法吧!」

    「嗯,也只好如此了。」段匹?輕歎一聲。

    此刻祝成心中也隱隱不忍,他當時想占起來,不過想到此事關係甚大,若此去不能說服其他兩族,那又有何面目再見劉公

    此時天色已晚,段匹?起身告辭。劉琨相送出帳外,進來後就讓程鵬都退了下去歇息了,於是開始寫奏表,取出奏本後祝成馬上幫他研磨,劉琨欣慰的望了祝成一眼後便提筆寫道:

    昔日天負我朝,愍帝敦厚而遭漢賊毒手,聞於忠臣而垂淚,四海時惶恐。今聞晉王新立,群情振奮,忠志翹首,而歎皇天厚土之不負。

    臣蒙晉王不棄信命領并州,枕戈待旦以為解朝之憂患,與漢軍相持數年。怎恨聽信石賊張徒虛言,未明其本無信之徒,尚存一心望其歸附正統。無奈石賊竊謀并州,而後被圍數月,城中糧盡,援軍難期。臣本卑微之人,死何足惜!想唐且9旬仍言布衣之怒,信平老邁尚可食肉10斤。臣雖不惑,心志未泯。本願死戰以求不負皇恩,無愧於四海。卻被親信攔阻,暫全一時性命,頓悟捲土重來,將功折罪乃是上策。於是奔赴薊縣,得遇賢王,盟誓而文,權表寸心。

    時勢雖難測,天意當昭然。只恐石賊復起而南下,如此則危矣。因得賢王謙讓,眾豪傑承信,以虛名而推為盟主,至此惶恐難安,一心唯系復我晉土,使民心歸附。而國之大事,非臣拙能之所能謀;民心向背,當屬晉王能攏附。竊聞江南有名士堪佐於王,想晉王本為宣帝曾孫,宣帝韜略明睿天下皆知,如此時機,當順勢稱帝。此之謂草木向陽,國臣望君耳。天下大義至君始,忠志之士唯命從。若如此,實為社稷之福,九州之幸。

    觀而今之勢,於我不利。然臣終為晉人,豈敢背棄先志。賊兵一朝勢大,想必終難敵萬民。彼有莽將暴虐成名,豈知我朝勇士輩出。如此,臣當心懷明日,一往無前,舉晉旗衝陣,破賊在前。鮮卑豪傑勝臣者不可計數,今有忠心之志而恨不得薦,臣忝為都督之名,敗軍失城按律當誅,然憶叔牙薦管仲之賢,愧為薦首。當以日後竭力復土以圖折罪,若此,則尚能安於己心。

    結草以報不足抵罪,殺身成仁恐斥(被動詞)貪名。臣無奈之餘,頓開茅塞,當以朝之大局為重,棄個人虛名,效朱公之志,自此沙場拔劍,殺敵當先。至於汗青之上,自有後人言之。

    時以眾志而奏,隨賢王之忠,明英傑之志。為眾之言乞盼皇轅,而後牽馬執鞭,當屬後事。願晉王從我等所願,順天下民心,繼立金鑾。而後名士望歸,若周召匡周,子房興漢。如此則中土指日可復。茲此臣雖死於沙場,亦可長眠於厚土之中。

    念聖主將生,天下而安,時喜極落淚,黃塵入眼,擱筆拜啟。

    劉琨寫罷,深深長歎,已是淚水橫流。陣陣寒風透過帳布吹了進來,柴火將滅盡,此刻已是一團白灰,但仍然隱約可以見得找星火點點。雖然初春的寒氣未退,但帳中卻是暖意融融

    薊縣:今北京市。1-2段為劉琨與段匹?結盟誓文。昭烈:指劉備,建蜀後稱漢昭烈帝。唐且:唐雎,90歲出使秦國拚死震懾秦王保全了魏國安陵。信平:指廉頗,被封信平君。過6旬一餐米1鬥,肉10斤(合現在的3斤左右)。鮑叔牙:管仲好友,各侍其主,後鮑叔牙向齊桓公舉薦管仲,齊桓不計前嫌重用了他,隨後稱雄。宣帝:晉宣帝司馬懿。朱公:陶朱公范蠡,曾幫勾踐取得霸主,後歸隱經商陶器成為巨富。張良:字子房,西漢三傑之一。公元317年,劉琨聯合鮮卑各部100多人上表勸司馬睿進位稱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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