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伐中原()
祖逖與祝成長談直至晨曉方畢,於是整裝徑往中軍,陳表於帳前。
司馬睿覽表,其文大致如此:
自永嘉之亂後,懷帝被鳩。故土淪於賊手,京都血洗,萬民渡江南遁。末將以不才率眾南下,雖保全一時之命,然此國仇家恨實不敢忘。每念斯恥,莫不痛哭流涕。後驚聞愍帝被擁立於長安,心中竊喜。然顧其四周,胡虜未破,賊軍仍眾,獨守孤城,勢已危急!末將雖於亂軍之中得以倖存,然終不敢以一己之安而忘聖躬。故每每念及此事,食不甘味,夜不能寐。
至泗口,蒙將軍不以末將才微而委以大任,鎮徐州,再遷祭酒。末將感恩在懷,由是移居京口,招募四方勇士,心向中原,意圖收復失土,以慰死者之靈,展平生之所願。慕將軍盛名而來者眾,今時機已到。當率軍北上,報的家仇,一雪國恥。想魏武天命之時,尚思一統。末將不惑之年,怎敢忘國?若此行可成,則賴聖上浩恩,將軍洪福也。此去北上,當以死命破敵,以報聖上天恩,將軍知遇。此去若可一戰破敵,則民歸故土;若不能破敵,亦願馬革裹屍,殺身成仁。如此,則雖死亦可瞑目矣。
(1)晉室之亂,非上無道而下怨叛也,由宗室爭權,自相魚肉,遂使戎狄乘隙,毒流中土,今遺民既遭殘賊,人思自奮,大王誠能命將出師,使如逖者統之以復中原,群國豪傑,必有望風響應者矣!(2)至此,願乞將軍之令,率眾北伐。慕將軍高風,時惶恐之至,謹拜表以明。
司馬睿看罷,長歎一聲,良久無語。很久之後,傳近侍入帳,商議此事。
眾人意見不一,反對者眾,支持者寡。而更有甚者參劾祖逖,說他是欲取獨功。司馬睿讓眾人退下。微微闔眼想了起來:『此國仇家恨自己又如何敢忘,每念及此都氣血充盈但若懷帝歸來,自己又將置於何處?!』
司馬睿微微睜開了眼,對傳令官說:「祖逖的表奏,准了!但言軍需困乏,僅給他千人粟(糧食),布帛三千匹,使其自募之。」
當時祖逖正在帳外,聽傳令官出來說隨大將軍已經准了他的表奏,欣喜不已。但之後又聽說只派給他一千人的糧食和三千匹布,頓時心中一寒!
於是默然轉身往回走去
回去之後,祖逖一直靜默無語,而旁邊的眾人見其如此,也不敢多問。
祝成此刻正走了過來,見到祖逖如此,馬上上前問:「祖公何以如此?」
「哦?!是成兒啊!我剛去見過了大將軍,他已經准了我的奏表」不待祖逖說完,祝成在眾人的驚望中驚呼一聲:「哦!果真?!恭喜祖公如此,祖公您就可以了卻平生之願了!」
「唉!這卻是好事,可大將軍以軍需困乏,卻只給了我千人粟和三千布帛」祖逖說罷緩緩地低下頭來。
「啊?!」眾人驚呼一聲,頓時都沒了生氣。
「大將軍怎能如此對待大哥?!既是如此,我們不若率眾北上,據城自立,以圖中原!」一個男子此刻上前對祖逖說。
「住口!軍中無戲言。士少,你大膽!可知就你剛才所說足以給我們全家遭來滅族之禍!!」祖逖盯著他怒喝道。
「可是大哥」不待那個男子說完,祖逖便喊道:「來人,帶他下去,日後若再敢胡言亂語,軍法處置!!」
之後就看見上來兩個兵士將那個男子帶了下去。而祖逖的頭也緩緩地低了下去。
很久很久,眾人都不敢多說。而此時祝成眼睛亮了起來,上前說:「祖公,即使如此,您也不能因此放棄啊!我倒是想打了一個辦法,不過若如此作為,只恐祖公的名聲」
「哦?!你先道來。」祖逖驚聞抬頭望著祝成說。
「哦前日我無意中碰見一支路過的鏢隊,從他們的談話中得知此刻北方已亂,他們所押的竟全是士族巨賈的資產。想來這些人擁立聖上於長安,卻暗中在變賣家產,而這其中多是不義之財,以待危急時刻南渡逃跑,以便日後還能借此雄踞江南」祝成望著祖公緩緩的說。
「哦?!不想傳言果真如此!唉!只要能助我收復失地,報仇雪恨,我一人名節不要也罷」祖逖說。
此刻有一個人站了出來:「祖公請三思,如此一來,您?!」
「唉!我本也不想如此啊!但是我一心北伐卻得不到一兵一卒,大將軍僅給我一千糧食和三千布帛,讓我自募勇士。且不說能否招募的到,打仗之前糧草輜重必須齊備,這點軍需,還未遇敵,軍心已散,如何一舉破敵,收復中原?!」祖逖望著眾人憤憤的說。
此刻四周再也沒有了發對聲,因為眼下除了可這個辦法似乎都沒有其他方法。於是眾人都沉靜了下來。祖逖也深深地低下了頭。
很長一段時間後,祖逖終於抬氣頭來說:「諸位,我此去是為收復失地,即使背負罵名,只要能了卻生平之所願,心已甚慰你們都是與我一路同甘共苦而來,此行畢成功於一役,望諸君努力破敵。我心意已決,明日北上!」
「是!」眾將拱手說。
翌日,祖逖率隨行眾軍開拔渡江,時人數不過800,眾軍心中忐忑,心懼於色。祖逖於中流望見長江滾滾,水流遠逝,感慨不已。轉身間眾人多數面有懼色,擊楫起誓:「祖逖不能清中原而復濟者,有如大江!」,眾心聞之激奮,眾人紛紛打起了精神,直絕長江而去。
此時,日正值中天
註:祖約:字士少,祖逖的弟弟,為人貪圖小利。公元313年1月,懷帝被毒死。4月,眾臣擁愍帝在長安繼位。1-2句引自《祖逖北伐》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