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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同室操戈 第一百四十五章 激流湧動(四) 文 / 牧江南

    趙何聞言臉上滿是笑容,歡喜的說道;「謝父王。」

    趙雍哈哈一笑,伸手攔住趙何的肩膀,伸手重重的拍了幾下,滿意的笑道;「不錯,身子骨比以前硬朗多了,你小子可要記住,就算當了大王也一樣不能荒廢武事。你的父親,你的祖父,你的先輩們,每一任趙君都是允文允武,上馬能領軍征戰,下馬能安邦治國。你小子文弱有餘,武事卻一直不上心,這樣可不好。」[|com|]

    說到這裡趙雍目光漸漸嚴厲了起來,落在趙何肩上的手也加大了力氣。

    「你要知道,我們趙國從來都是以武立國,一個文弱的君主想要駕馭一群驕兵悍將,就如同一隻綿羊想要統領一群嗷嗷叫的狼群一般不切實際。」

    趙何「恩」的應了聲,神情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這些自然逃不過趙雍的目光,微微鄒起眉頭,神色有些不悅的說道;「怎麼,我說的話你不以為然嗎?」

    趙何到底是年輕氣盛,心中也藏不住心思,忍不住開口說道;「父王說的雖然有理,但也並非絕對,想當年魏文侯不過手無縛雞之力之人,卻依然能夠能東壓強齊,西並秦國,文有李鋰,武有吳起,內有精兵悍卒,外有三晉齊力,終究成就了一代霸業。」

    「所以兒臣以為,為君之道並非凡事親歷而為,而是在於御下之術,若我趙國兵精將廣,政治清明,糧秣充盈,何愁不能稱霸於諸侯……」

    話聲剛落,趙何卻猛然注意到父親正直盯著自己,臉色有些難看。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言,連忙閉住了嘴低下了頭去,不敢再繼續說下去了。

    車輪滾過青石板「骨碌碌」做響,車廂內的氣氛卻有些異樣,趙雍沉默了許久,望了一眼窗外,目光又回到了趙何身上,張口正欲說些什麼。馬車卻忽然停了下來,嫪賢那熟悉的聲音已經響了起來:「主父,大王,大殿已經到了,還請下車移駕。」

    趙雍生生將口中的話收回,旋即又換上了笑臉,挽起趙何的手臂笑道;「何兒,走吧。」

    見主父和大王聯手下車,殿外的禁衛和羽林皆齊齊半跪下,趙雍昂著頭,右手牽著趙何大步上前走去,卻在快要踏入殿門時停了下來。

    趙雍目光看向半跪著的趙信,似笑非笑的喊道;「趙信。」

    「末將在。」趙信動作利索的站起了身子,躬手大聲應道。

    「這些日子我不在軍中,你可沒偷懶吧。」

    趙信神色肅然,「大義凜然」道;「末將這些日子衣不解甲,馬不離鞍,時常宿於軍中,每日勤於操練,絲毫未敢有半點懈怠。」

    「是嗎?」趙雍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又道;「可我卻知道有人假公濟私,凡事皆交由手下去做,每日只是在外閒晃,可有此事。」

    趙信額頭冒出冷汗,心中暗叫不好,難道有人向主父打了自己的小報告。嘴中卻仍然緊咬不放,義正言辭的說道;「若真的有此人,主父放心,末將身為羽林都尉一定嚴加懲處,保證此人以後絕不會再犯了。」

    趙雍臉上的笑意更濃,上下打量了趙信一番,點頭道:「很好,我知道你是個言必信行必果的人,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想來不會再有這種情況出現了。」

    趙信硬著頭皮躬身道;「主父放心,末將保證絕不會再有了。」

    趙雍心中一笑,便回過身去牽著趙何大步邁入殿門,心中卻想到這個小子雖然優秀,但骨子裡卻有些慵懶,一副得過且過的樣子。若是不好好敲打一下,將來沒準會壞了事。

    趙何見趙雍臉色露出出自內心的笑容,又想起了剛剛父親對那個叫趙信的人態度如此親近,趙何沒由來泛起了一陣酸意,語氣有些低落的問道:「父王,你剛剛說那偷懶的人就是趙信他自己吧。」

    趙雍微微一笑,道;「對,這傢伙雖是才華橫溢,心氣也高的很,惟獨少了些歷練和敲打,所以才顯得稚嫩很多。」

    又看了眼趙何,笑道;「他這人算是很不錯的,重情重義,為人也有趣得緊。你若有時間,不妨與他多多接觸一下,你們年歲相仿,若能結為朋友的話那是最好不過。」

    趙何隨口應了句,卻並沒怎麼放在心上。在他看來,自己貴為一國之君,卻刻意去和一個都尉結交,多少是有些掉面子的事情。

    待主父和大王入殿後,趙信見日頭也漸漸升高,便吩咐南門外駐守的的軍士將城門打開,放那些早已經在門外等候的大臣們進入王宮。

    在門外的一百多名大臣自覺排成了兩列,肥義和公子成各領左右,昂首踏入南門,沿著甬道直入臨厥宮。

    趙信見父親在此,連忙繃緊著臉,不敢有半點嬉笑,待到趙頜進入大殿許久後,這才長舒了口氣。斜眼看了一眼身旁的石單,下令道;「將宮門關閉,嚴加防備,禁止出入。」

    「諾。」石單飛快的轉身,一路小跑離去。

    趙信則手按著佩劍,目光望向遠方的天空,站在殿門外等著有些無聊。朝會短則一個時辰,長則可能數個時辰,作為今日當值的侍奉官,趙信自是要在門後隨時候命的。

    這裡和議事的大殿隔著有些遠,尋常人只能大概的聽見一些隻言片語。但趙信耳力過人,倒是聽的一字不差,反正也閒來無事,索性耐著性子聽了起來。

    趙國官制沿襲至晉國,又融入了周制和其他國家的一些制度,至相邦以下朝堂職能主要分為四塊,分別為主管刑責律法的司寇、主管水利工險的司空、主管禮樂的大行人以及主管錢糧穀物的內史。

    這四人與左師、右師、柱國等散官並列被稱為「卿」,但實權卻遠高於散官,各自下屬左右掾和一套班底屬官。在四部之外,尚有主管宗室的宗伯、記載史事、典籍、曆法的太史、主管宮廷防務的郎中令、主管車輛馬匹的太僕、起草文書的御史、主管祭祀的太卜等不屬於四部的九大夫,如此構成了趙國朝堂的格局。

    按照朝會的慣例,開頭稟報的自然都是些「開胃小菜」,都是些無足輕重的事情,真正的大事要放在最後才出場的。所以最先出場的是四部和九大夫的屬官,分別將這幾日所處理的政務報於趙王和主父。處理這些事物是相邦肥義的權職,一般都是肥義會同四部主官和九大夫處置便可,只有涉及到五百石以上官員的權職才必須報於趙王批閱。所以將這些事物報於趙王無非是走個流程而已,其實早已處置妥善。

    趙信在門外聽了一陣子,發現稟告的都是些雞毛蒜皮的事情,頓時大感無趣。心想難怪以前主父待在王宮內如坐針氈,看來每日處理這些繁瑣小事,早晚要將喜好烈酒良馬的主父避瘋。

    待聽到肥義啟奏,說秦國涇陽君已經從臨淄離開,借道魏國返回了秦國。其間魏王嗣不敢有絲毫怠慢,竟然親自從大梁出迎三十餘里,將涇陽君迎入大梁好生款待十餘日,這才禮送出境。

    肥義說道這裡時朝堂上頓時哄然大笑,主父更是哈哈大笑道;「這個魏嗣太是膽小,明明和秦國一直在打仗,卻還對秦國畏懼如虎。堂堂一個魏王,連對一個小小的涇陽君都如此對待,當真讓人鄙夷,倒是墮了文侯之名。有此等君王,即便是恢復了當年魏國的強盛國力,也難成大事。」

    趙信在門外聽著不禁莞爾,心想主父倒是言無忌憚,也不怕這番嘲諷之話傳入魏王耳中。不過旋即一想便也明瞭,當今的大爭之世,國與國之間的關係說到底還是實力的較量,以及國家利益的需要。既然已經做了幾十年的魏王,那魏嗣必然不會因為這小小的嘲諷之話便和趙國翻臉,就像他一樣不喜歡齊國,卻不得不投靠齊國以求對抗秦國一樣。

    相對於貪婪成性的齊王來說,同為三晉的趙國自然是他更好的選擇,這個他不可能不知道的。

    又聽見肥義說道齊燕已經合約已成,燕王職為了化解齊國對燕國的仇恨,特意派出蘇秦為使,攜帶著大批的財寶前往臨淄活動。

    趙雍笑罵道;「姬職這個小滑頭倒是明白,知道齊人最好金銀玉帛的,想來蘇秦這番前去,必然如願而歸。」

    肥義呵呵一笑,卻又說道;「只是老臣卻聽到了其他傳言,說是這蘇秦與燕王的妃嬪有染,燕王惱怒之下又不好殺他,只好將他趕到齊國去了,也不知真的假的。」

    只聽見趙雍爽朗的笑聲響起,「哈哈,這倒是聽著有趣,也當真為難了他,自己的女人被求來的賢士摸上了床,可顧忌著禮賢下士的名聲還不敢拿對方怎麼樣,當真是委屈了他。」

    門外的趙信臉色也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笑容,想起那個人前人後一副謙謙君子的燕王卻被自己人弄的灰頭土臉,淪為各國的笑談,心中不免覺得有些好笑。其實他對那個時刻都和藹可親的燕王始終沒有好感,總覺得這種人心機太重,若是真心與之結交恐怕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想到燕王不禁又想起了那個智勇雙全的統領樂毅。上次趙信在主父面前好好的誇了樂毅一番,聽說樂毅被調去了城衛軍當了校尉,也不知道現在混的怎麼樣,改天有空到可以去找他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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