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冉心中默默想好說辭,這才對羋太后躬身道;「太后所慮實在有失,孟嘗君此人雖非心胸寬廣這人,卻也有些才幹,他若是沒瘋的話就絕不會對芾兒下手。芾兒身為秦王的嫡親弟弟,又是太后你最寵愛的兒子,如此才足夠顯示我們秦國的誠意。況且太后若想立芾兒為儲,必須要讓他有著足夠的功績可以憑借,否則必然遭到國人的反對,而這次質於齊國,無疑是大功一件,有驚無險,太后請三思。」
魏冉見羋太后面色已有所動,卻仍然是猶豫之色,不由上前一步,低聲道;「如今芾兒位尊而無功,俸厚而無勞,封之以膏腴之地,多予之重器,眾臣早有妄議。太后你若強立其為儲,必然遭到一片反對,王上也會生起異心,若是太后你山稜崩,王上親自執政,芾兒將何以在秦國立足?太后若真的心疼芾兒,不如為之計深遠,而非只限於一隅。」[搜索最新更新盡在|com|bsp;魏冉的一番話著實打動了羋太后,她咬了咬嘴唇,點頭道;「弟弟你說的對,是姐姐失策了。好,你這就去擬詔,明日朝會便國書告之趙主父,說我秦王因為身體不適,便派涇陽君前往信宮代表秦國恭賀趙主父。」
魏冉忽然又插嘴道;「不,不單單是芾兒,還要有一個陪同前往。」
羋太后一愣,不解道:「還有誰?」
「樓緩。」
羋太后一愣,旋即明白了過來,二人會意的哈哈笑了起來。樓緩雖然在秦國礙眼,卻是名正言順的秦國相邦,陪同涇陽君出使趙國也是名正言順,足以顯示秦王的誠意。而且對魏冉極為有利的時,樓緩一旦出使,他連名義上坐在他頭上的那個人都沒有,那個離開已經很久的相位早晚會回歸於他。
樓緩回到趙國後,趙雍想必也會明白了秦國的意思,恐怕也不會再派樓緩強行出任秦相,除非趙雍真的打算和秦國決裂。
羋太后露出會心的笑容,「好,那就讓樓緩陪著芾兒一同出使趙國,你快去令人擬詔。」
「諾。」魏冉一躬身,正欲告退,忽然想到什麼,便又小心翼翼的說道;「太后,以後的詔令,最好還是先徵詢下王上的意思比較妥當。」
「二哥你多慮了。」羋戎揮了揮手,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說道。
「姐姐是稷兒的母親,我們是他的舅舅,難不成我們做的決定他還能有什麼異議嗎?再說如今是姐姐執國,朝中大小事務皆有她一人決斷,王璽也是在姐姐手中,何必多此一舉。」
魏冉卻搖了搖頭,歎了口氣道;「三弟,我說過你多少次,君臣之禮不可亂,大王就是大王,我們臣子就是臣子。如今大王已經不是當年那剛剛即位的毛頭小子了,他一定會有他自己的想法,我們凡事出於君臣之禮向他打個招呼,也是對他的尊重。不管怎麼說,他也是我們的外甥,太后的嫡親兒子,並不是外人。」
魏冉這話雖然看上去是對羋戎所說,其實是對羋太后說的,不過是想提醒她適當注意些於秦王贏稷的相處。
可顯而易見他的提醒並未成功,羋太后只是不在意的揮了揮手袖,微笑道;「你不必擔心這個,稷兒是我的親生骨肉,為人秉性性情有誰能比我這個當娘的更清楚。他既然想做個安樂君王,不願意過問國事,我們又何必勉強於他,反正國事有我、有你們這連個舅舅替他做主,足矣。」
魏冉還想說什麼,忽然面色一變,凝神片刻,忽然拔劍大步邁向門外,狠狠一劍刺穿房門。魏冉本就是武將出身,臂力過人劍術不凡,這等木質的房門在他的劍下「蹦」的一聲四分五裂,只聽見一聲嬌呼響起,一名美貌的宮女花容失色的癱坐在地上,手中端著的茶點摔到了一地。
魏冉揚眉,寶劍橫在那宮女頸邊,已經認出了這宮女是太后身邊的貼身侍女冬雪,便厲聲喝道;「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偷聽太后和我們說話,說,你是受誰指使的。」
冬雪嚇得臉色蒼白,一張清秀的臉龐上滿是恐懼之色,癱坐在地上渾身顫抖的說道;「奴……奴婢沒有,奴婢只是想來給太后送些茶點,君上饒命,饒命呀。」
「既然是送些茶點,為何鬼鬼祟祟的在門外偷聽。」
「奴婢冤枉呀,奴婢只是想在門外聽聽太后和二位君上是不是在商議事情,考慮是不是要進去。」那冬雪臉色蒼白的跪在地上,目露哀求的望向羋太后。
這冬雪自小跟隨羋太后,已經有了十年之久,一直乖巧伶俐,極得羋太后的歡心。羋太后見她哀求的目光遞來,心中有些不忍,也覺得魏冉有些小題大做了,便上前笑著說道;「好了好了,冬雪跟隨本宮多年,處處行事小心,從未有過紕漏,而且從來不曾於宮外的人有過任何來往。弟弟你也太過緊張了,我看這根本就是個誤會。」
魏冉見羋太后已經這麼說了,自然不好再過追究,這才揮劍入鞘,冷冷的看了地上的冬雪一眼,並沒有多說什麼。
「起來吧。」羋太后輕輕挽手托起,
「謝太后。」冬雪連忙從地上爬起,行禮謝恩。又將地上打碎的東西收拾了一下,
待從新換了一份茶點遞上,冬雪才戰戰兢兢的告辭退下。
離開太后寢宮沒多久,冬雪卻來到宮中的一處花園,小心的張望了一下四周,臉色有些慍怒,輕輕的朝地上「呸」了一口,暗罵了句沒良心的,便轉身想要離開。
忽然覺得眼前一黑,被人摀住了雙眼,又身後一軟,被人強拉進了懷中。冬雪大驚,忍不住張口嬌呼,卻被一雙大手按住了小口,便下意識的張口咬去。這時耳邊想起了一句熟悉至極的聲音,只聽見有人在耳邊嬉皮笑臉的說道;「小寶貝,是我呢。」
冬雪聞言嬌軀一震,鬆了開口,剛剛還在掙扎的身子慢慢平靜了下來,只是軟軟的靠在身後男子懷中。那男子見她認出了自己,便也放開了雙手,正是滿臉嬉笑的秦王贏稷,搖了搖兩道深印的手掌,一臉輕浮的笑道;「怎麼,才一會沒見我,就這麼想我了。」
冬雪見那牙印很深,連忙心疼的上前抓住雙手揉了揉,這才粉拳輕輕的捶住贏稷的胸口,嬌嗔道;「都怪你,知道人家膽小還嚇人家。」
贏稷笑嘻嘻的抓住輕軟無力的一雙粉拳,笑道;「我這不是想給你一個驚喜嘛,哪知道你這麼不經逗。」
言罷頓了頓又面色一緊的說道;「小寶貝,可聽到了太后舅舅他們說什麼了嗎?」
冬雪嘴角嘟起,哼了聲道;「你到底是想我呢,還是只是想知道說些什麼。」忽然似乎想到了什麼,有些警覺的說道;「你老是問這些做什麼,你是秦王,光明正大的去問不就是了。」
贏稷聞言哈哈大笑,面上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只是摟著她信誓旦旦道;「小寶貝吃醋了呀,當然是想你更多了。我讓你去聽只是想知道母親他們在想什麼,需要什麼,這樣才能迎合她老人家的意思,她一高興,我才敢向她提出要你。」
冬雪白皙的臉上飛起來兩抹紅暈,滿臉的歡喜之色。要知道她不過是小小一名宮女,就算在得寵也只是宮女,唯一的好途徑就是被太后許給別人。被秦王看中了納為夫人肯定是最完美的結局。
冬雪心裡便甜滋滋的,便將在在門外偷聽到的一一告知。贏稷聽罷臉色的笑意漸漸消去,露出了思索的神色,許久才注意到冬雪還沒走,便衝她笑了笑;「好了,你先回去吧,以免時間久了母后擔心。」
冬雪見他面色凝重,也知道輕重,便微微一福,告退離開了,留下贏稷一人在原處。
「有意思了。」贏稷嘴角微微一動,笑容有些陰霾,眼中中閃過了一絲厲色。
「小弟呀小弟,你若是安安分分在咸陽做個太平侯爺不是很好,既然你心有不甘,就別怪為兄心狠手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