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猝然不及下被一鞭抽在臉上,頓時捂著臉慘叫這跌落下車。趙敕收鞭不及,馬鞭的末梢抽在了車架前的馬『臀』之上。那馬吃痛,長鳴一聲踏步上前,車輪霍然從高明胸前碾過。倒地的高明一聲沉哼,掙扎了一下就再也動彈不得。
趙信這才反應過來,急忙上前扶起王福,卻見他面如白紙,胸口凹下去一大塊,只見進氣不見出氣,眼看是不行了。
趙敕到底是少年心性,見出了人命心中也有些害怕,急忙轉身想要逃走,卻見趙信如同發瘋般撲了上來。趙敕逼閃不及,在馬上被他撲了下地,拳頭猶如雨點般落在他的臉上,吃痛下連忙大聲求救。
一旁的幾名同伴見狀急忙跳下馬,上前手慌腳亂的拉開趙信,趙敕滿臉青腫狼狽不堪的從地上爬起,指著趙信歇斯底里的喊道:「打死他,給我打死他。」
趙信卻絲毫不懼,任由拳腳在自己身上落下,只是血紅著眼滿臉戾氣的狠狠盯著趙敕,狀若瘋狂。這個高明雖然只是他府上的一名下人,卻是自幼朝夕相處,感情自然極為深厚,如今卻慘死在趙敕的手中,他如何能不悲痛欲狂。
「趙敕,我要殺了你為高明償命。」趙信滿臉悲憤,大吼一聲,竟平段生起一股巨力,生生的將按住自己的四人掙開,拔出佩劍高高躍起,劍尖直指趙敕。
這時在一旁觀望的趙權已經發覺不對,迅速拔劍出鞘,攔截住已經陷入瘋狂的趙信。
「鏗」,兩劍相交,劍鋒卻傳來一陣巨力,趙權心下駭然,心想這個小子怎麼如此大的氣力,當真是怪胎。來不及多想,只見趙信刷刷刷數劍搶攻而來,正是王詡教授他的劍法,精妙至極,匆忙之下趙權竟被逼了個手慌腳亂。
王詡教授的劍法雖然精妙,可趙信畢竟習之不長,再加上趙權年長力強,數招慌亂之後便也站穩了陣腳,將趙信壓制下去。見趙信情緒激盪之下劍招之間的漏洞百出,便尋機將趙信的佩劍擊飛,猿臂長舒,想要趁勢將他擒住。
卻不料趙信一縮身子,竟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向右俯身,躲過來趙權志在必得的擒拿,反而順手一勾,狠狠的一記重拳打在趙權的鼻上。
趙權眼前一陣劇痛傳來,淚水瞬間奪眶而出,狠狠的一腳將趙信踹到,大叫著捂著鼻子退後。趙敕等人正好圍了上來,一把按住地上的趙信拳打腳踢。
趙權摸了摸鼻子,只覺得疼痛無比,又看手上滿是鮮血,頓時又怒又羞。他自小性子嬌寵無比,何時吃過如此大虧。怒極之下大吼一聲「讓開」,揮劍上前就要刺向地上的趙信,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才能一解心頭之恨。
此時趙信正被眾人按在地上動彈不得,抬頭見雪亮的劍鋒已經就在眼前,想要躲避卻也來不及了,只好睜著眼等死。一旁的眾惡少也是嚇得目瞪口呆,渾然不知所措。
一般像這些豪門大族的子弟之間相毆,大多是講究規矩的,那就是輕易不動兵器。因為不動兵器,就算打的再恨再慘,也至多在家休養幾月,而一旦拔劍相向,那就是不死不休之事。
大家都是有背景有家世之人,能在邯鄲一畝三分天混下去,誰也不是簡單的主,如果惹出了人命,那對方家族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所以也只有趙權這種愣頭青仗著家世,怒極之下才會拔劍想殺了趙信。趙敕一眾人不敢阻攔,只是心中有些害怕,依照趙權的家世或許趙信家中無法拿他怎麼樣,自己就未必會有這麼幸運了。
眼見劍刃要刺入趙信的身體,異變卻生。只聽見一聲慘叫,趙權的劍一抖,避開了要害只是刺入了趙信的肋間。趙權棄劍,抱住右腿痛苦的倒在地上呻吟。趙敕等人渾然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都滿臉困惑的愣在那裡。
這時街頭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隊得到消息的趙國巡卒已經趕到,趙敕一見事情鬧大了,害怕之下便立刻抱起還在地上翻滾呻吟的趙權,轉頭就跑,只扔下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趙信。
遠處街邊的一處酒館,二個身穿布衣的青年正氣閒淡定的喝著酒水,身前放著幾碟簡單的下酒菜,似乎發生的一切與自己毫無關係。
右邊一黑衣青年,相貌俊美卻神色淡然,只是專心的喝著酒,神情彷彿這世間所有的一切都是與他無關的事情。左邊的褚衣青年倒是神情帶笑,笑容中滿是不羈神色,相貌雖然不及黑衣青年俊美,卻多了分灑脫。
黑衣青年放下酒杯,微微皺起眉頭,語氣冷淡的說道;「你很是多事。」
褚衣青年曬然一笑。放下酒杯道;「我不過是喜歡那個少年倔強的樣子,所以才順手相助而已。再說他出手的劍法頗有幾分墨家的味道,沒準和我們墨家有些淵源。」
黑衣青年微微一哼,又道:「那你為何不索性好人做到底,打斷了那人的腿卻又讓他刺中那少年。」
褚衣青年夾起一塊牛肉入嘴,聞言笑道;「很簡單呀,因為我有些看不慣他的輕浮油滑,所以能讓他吃點苦頭。」
黑衣青年重重一哼,不以為然道:「你真的很無聊。」
褚衣青年哈哈一笑,打趣道;「那是自然,如果我不無聊的話怎麼會跟你這個木頭坐在一起喝酒。」
黑衣青年卻面無表情的說道:「我再提醒你一次,你我此行合作的目的無非就是為了一件事,那些少年非富即貴,你最好不要節外生枝,莫要影響了三宗合作的大計。」
褚衣青年神色不為所動,只是晃了晃已經殘酒不多的酒壺,搖頭悵然道;「酒興已敗,煞是無趣,不如換家酒館再痛飲一番,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