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詡目光流轉,眼神中帶著幾分笑意,「怎麼,你覺得我不像嗎?」
趙信滿臉震驚的說道:「怎麼可能,你若是王詡,那不是最少有百歲高齡了?」
王詡哈哈一笑,道;「不瞞你說,老夫今年已經一百二十二歲了,今日回到趙國故地重遊,卻沒想到能遇到你這個有趣的小子。」
「一百二十二歲……」趙信瞪大著眼睛,上下打量著王詡。臉色露出不信之色,搖頭道;「你休欺我年少,你這樣子最多不過三十多歲,怎麼可能百歲高齡。」
忽然想到了什麼,趙信又吃驚道;「難不成你真的已經如傳說的那樣,修成了長生不老之術?」
王詡曬然笑道;「哪有什麼長生不老之術,天道渺渺,與星辰日月同在的永生之術又豈是我等凡人可以窺覷。我窮盡畢生所學,也不過精通養生延年之術,若大限一至,一樣要灰飛煙滅,化為一抹塵土。」
趙信聽至不由大失所望,鄒了鄒鼻子道;「原來這樣呀,我還真以為你能上天遁地,生受之天,與天為一呢。」
王詡大笑道;「誰告訴你我精通這些的?那不過是世人繆傳而已。」
趙信伸了伸舌,「那你叫的名頭如此嚇人,還是鬼谷子,我看你也就一般般而已,不過就是養顏有方而已。」
說道這裡忽然想到了什麼,眼珠子骨碌碌一轉,墊腳訕笑著上前討好道;「鬼谷子前輩,你我相逢,即是有緣。你這養顏之術能不能教我些,我好拿去討好我娘親,她若是青春永駐,自然心情大好,她心情一好,我日子也便好過許多,你看如何?」
王詡見趙信話題越扯越遠,不禁鄒眉道;「我觀你天資上佳,故願將你收之門下,我且問你,你可願意拜我為師。」
說完王詡背手而立,微微仰頭,滿臉自信的等著趙信跪下拜師。
他的確有此自信。
王詡少年得志,一生所學甚雜,道家、兵甲、陰陽、墨家無一不通,更是縱橫之鼻祖。更有民間所傳他已經大道得成,白日飛昇與天地同存,被道家之人稱為玄微子。他長於持身養性,精於心理揣摩,深明剛柔之勢,通曉縱橫捭闔之術,獨具通天之智,實為千年不遇之天下奇人。
鬼谷子之所以聞名於世,到並不是因為他本人有什麼驚天動地之舉。相反他為人淡泊寡慾,視名利為糞土,唯有一時興起教出的四名弟子顯名於世。一為兵家之孫臏、龐涓,一為縱橫之張儀、蘇秦,此四人除了蘇秦尚初露頭角外,其他皆是人中之傑,亂世大才,天下無人不知其名。如有機會拜在鬼谷門下,恐怕天下人削減了腦袋都會拚命而來,趙信既然知道他的名諱,又豈有拒絕之理。
卻不料這趙信當真拒絕了。
趙信頭搖的跟撥浪鼓一般,連連搖頭道;「我可不想拜你為師。」
王詡揚了揚眉,詫異道;「哦,為何?」
趙信一本正經的回答道:「當你徒弟的下場都不怎麼好。」
扳著手指一一算道;「你看孫臏,腿沒了吧,還被臉上刻了字,雖然才華橫溢卻只能一輩子躲在車中羞於見人。縱使馬陵一戰借助齊國之力大仇得報又能如何,不一樣身無所繫,黯然隱居山林。」
「龐涓就更不用說了,妒忌成性,雖是魏國名將卻無容人之量。孫臏是他至親同門,卻不過是因為才能在他之上變被他所忌,將孫臏騙取魏國施之以後臏刑和墨刑,最後落得的結局就是被齊軍亂箭射死。」
「張儀嘛,還好些,總算得了善終,可卻是惡名遠揚,為世人所惡。一身機關算盡,助秦為虐,最後還不是孤老死於魏國。」
見趙信小小年紀,盡然能將這三人的生平說的頭頭是道,王詡倒是有些驚訝,對他的興趣也愈發濃厚起來了。他卻是不知道,趙信自小聰慧過人,又有趙頜這個嚴父在旁鞭笞,自然胸中藏書萬卷。
「你真的不肯拜我為師?」王詡笑意漸濃,心中反倒被趙信激起了好勝之心,又開口勸誘道:「你可要知道,天底下有多少人求都求不來這機會的。」
趙信鄒了鄒鼻子,哼了一聲道;「別人稀罕我趙信可不稀罕,平白無故的給人當徒弟有什麼好的……」
話還沒說完,就忽然覺得身子一輕,耳邊風呼呼而過。等回過神來時卻愕然發現自己已經坐在一個參天大樹的樹枝上,往下一看卻是十餘丈的高空。
趙信頓時一陣暈眩,只覺得身下猶如懸崖萬丈,急忙一把抱住樹枝,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他屁股下的樹枝只有孩童的手臂粗細,承擔他一人份量已經十分勉強,更要命的是趙信還隱隱的聽見了樹枝卡擦擦斷裂的聲音。
十餘丈的高度,趙信掉下去不死也要丟掉半條命,此刻他哪裡還顧得上逞強好勝,顫抖著聲音連連喊道:「真人,大師,仙人…….救命呀,別玩了,要出人命了!」
趙信只覺得眼前一花,身下樹枝一晃,一人影已經飄然落下。仰起頭來一看,正是王詡笑吟吟的站在他身前,腳尖微微踮起踩在樹枝上,卻輕若無物。
「放心,死不了,摔下去最多也就是落個兩腿殘廢什麼的,何必大驚小怪。」
趙信哼了哼,卻不敢答話,只是抓緊抱住樹枝。
「怎麼,肯拜我為師了嗎?」
趙信仍是不服氣,忍不住哼了聲道;「趁人之危,豈是英雄好漢所為,有本事劃出道來,放我下去咱們大戰三百回合分個高下,小爺一定打的你滿地找牙。」
話雖然這麼說,趙信心中卻知道自己肯定不是這個鬼谷子的對手,只想著他只要一放自己下去,就馬上掉頭就跑。
王詡卻不上當,「我可從來沒說過我是英雄好漢,我不過塵世間的一縷棄塵,天涯一徒自傷心人罷了。」
說到這裡王詡微微歎了口氣,語氣中儘是滄桑,彷彿勾起了心中無限心思。趙信卻無暇關注他,只是專心於自己身下的那根細枝。
只聽見清脆的一聲「卡擦」聲,卻是樹枝斷裂的聲音,趙信只覺得身下一重,忍不住哇哇大叫起來;「師父師父師父…….」
王詡身子如同閃電般墜下,伸手提住趙信穩穩落下,看著手中已經嚇得小臉蒼白的趙信呵呵笑道;「乖徒兒,還不行拜師之禮。」
趙信掙開了王詡的手,腿仍是有些發軟,半天才緩過神來。王詡見他一言不發,不由鄒了鄒眉,語氣有些不悅的說道;「怎麼,你想反悔嗎?」
雖是語氣平靜,話中卻隱含著懾人之威。趙信卻不懼怕,反而仰起頭來重重的哼道;「誰要反悔了呀,大丈夫言必行行必果,我堂堂趙家之人豈會食言,你放一百個心吧。」
王詡微微一怔,愕然道:「你是趙家人,可是趙國宗室?」
趙信昂然抬頭,自豪道;「那是當然,我可是堂堂趙襄子的嫡系六世孫,當今趙主父就是我的遠房堂叔。怎麼,怕了吧,你勸你還是老老實實送我回家,否則我堂叔一怒之下鐵騎圍你,就算你本領再了得,萬箭齊發下也難逃一死。」
趙信越說越得意,叉著腰得意洋洋的看著王詡,卻見王詡神色絲毫不為所動,只是怔怔的看著自己。
:「你竟是襄子之後,當真是天意使然,一切冥冥中自由注定。」王詡歎了口氣,低聲說道。趙信卻沒聽真切,便滿臉好奇的追問道;「你說什麼?」
「沒什麼。」此時王詡神色已經恢復了如常,「我和你先祖曾經有舊,你今日投我門下,倒也是種緣分。」
趙信張望了下四周,見躲是躲不過去了,只好硬著頭皮屈膝哼道;「師傅大人在上,請說徒兒一拜。」
趙信卻耍了個心眼,故意在念「師傅」二字時念得含糊不清,乍聽之下到沒什麼,其實說的是「死豬大人在上」,想暗暗找回點面子。
可惜他這點小心思自然瞞不過已成「人精」的鬼谷子,聞言冷言道,「再認真說一遍,你若再敢含糊其辭,把拜師當成兒戲,我定打斷你雙腿,讓你也改名趙臏。」(孫臏本名並非孫臏,而是因為受了臏刑失去了雙腿,所以才被世人稱為孫臏)
趙信見他言語森然,神色不怒自威,倒也不敢耍小聰明了,只好老老實實的拜倒道;「師傅大人在上,請說徒兒一拜。」
王詡手指微動,一顆小石子彈出打在趙信的膝蓋處。趙信只覺得雙腿一軟,不由自主的跪了下來,心知是王詡使得手段,索性正了八經的行了個叩頭拜師之禮。
王詡這才面露微笑,上前扶起著趙信,「趙信,如今你已經是我鬼谷門中人了,為我鬼谷子第五位親傳弟子。」
趙信心中一酸,詫異道;「怎麼是第五位呀,不是孫臏龐涓張儀,我怎麼也應該排老四呀。」
他卻是不知道此時鬼谷子的另一位名不見經傳的高徒蘇秦早已只身前往燕國,與立志一雪前恥的燕昭王結為知己兄弟,共謀齊國。
王詡也不願向他解釋,便淡淡的說道;「到時候你自會知道的。」
「我本是雲遊天下路過此處的,卻意外遇見了你,既然你我有緣,我就在趙地逗留一段時間。每日子時之後,我就在邯鄲城外的清溪案旁等你,你若失約,我必讓你趙家寢食難安。」
趙信知道這個老妖怪說道定會做到,無奈之下只好躬身行禮,滿臉不情願的說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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