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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博走後,劉平回到體仁台,卻也沒有十分的興致,程允是個精明人,知道劉平剛才急著出去必定有些事,因此當下也就不再多做停留,只推說回去錢府還有些事情,反正他們一家還要在長沙盤桓幾日,擇日再會也可以。劉平也只好順水推舟,送走了程允一家。
因為在三元街惹的這些事情,劉平也就沒了出去轉悠的興致,接下來有幾天都在書房裡端坐看書,一面等著錢運益的消息。
這天早上,太監前來通報到:「小王爺,錢先生正在宮門外等候,請小王爺示下。」劉平趕忙從几案後站了起來,說:「請錢先生到我的寢宮敘話。」太監依言傳話去了,劉平整束衣冠,回到寢宮,站在殿外等候。
錢運益由太監引著,穿過長長的甬道,滿面春風地出現在殿前,剛看見劉平,就拱手道:「小王爺,錢某拜見。」劉平也連忙下階來迎。二人客氣一番之後,就進到殿內去坐定。
劉平先問到:「先生無事不登門,可是絲綢莊子的事情有眉目了?」錢運益笑著點頭道:「正是,錢某前幾日去辦理交接事宜,昨日已經清了以前的帳目,如若手下的人加緊著辦的話,這絲綢莊子從明日起,就是小王爺您的了。」劉平一聽,興奮到:「如此,劉平要謝謝錢先生了。」錢運益道:「哪裡的話,小王爺交待的事情,錢某自然是全力以赴。」
劉平又想起錢運益說的舊東家,因此問到:「錢先生收回鋪子的時候,可有遇到什麼麻煩?」錢運益聞言,臉色微一僵,轉而微笑道:「哪裡有什麼麻煩,那個侯爺的親戚初時倒還真的不願意交還給錢某。這也是常理,一個絲綢莊子,他一年的份子錢就有五十斤黃金。」劉平驚道:「錢先生說這個莊子每年都要貼錢進去,他卻還好意思要這麼多的份子錢?」錢運益道:「這也是沒法的事情,那位侯爺是錢某家鄉的封主,他親戚的事情,錢某也不好追究。因此每年就都由別的鋪子攤派點錢,貼進去補這個莊子的窟窿。」頓了下,錢運益又道:「如今既然是小王爺要施展手腳,錢某也就正好藉著小王爺的金面,把這件事做個了當了。好在他聽說是小王爺要,倒也不敢再糾纏。」劉平點頭,道:「這也無妨,他想必也不至於怪罪錢先生,這麼多年讓他白拿這些份子錢,他也該知足了。」錢運益笑道:「好了,不談這個人,沒的掃了小王爺的興。今日錢某來,一來為告訴小王爺這個消息,二來也為帶著小王爺去莊子那走走。錢某明日時間零碎得很,恐怕不能似今日這樣方便,因此小王爺若是沒什麼事情,可否這就隨錢某去看看?明日錢某再差個信得過的人過去給小王爺打打下手。」
劉平當然願意,說起來,這莊子從此就是自己的產業了,若刨去劉發給的那些東西不算,這個絲綢莊子應該要算是他的第一份個人產業。因此劉平點頭道:「我沒什麼事情,難得錢先生百忙中還惦記著我的事。今日就最好。我也有些等不及了。」錢運益郎聲笑道:「小王爺志氣高昂,錢某省得。」
二人邁步出殿,劉平邊走邊問道:「卻不知這莊子在何處呢?」錢運益道:「不遠,就在城北的三元街。」劉平一聽,居然是那個倒霉地方,臉色呆了一呆,錢運益問道:「可有什麼不妥嗎?」劉平忙說:「沒有,我們走吧。」
乘著王宮的車駕,到了三元街外,劉平不想招搖,也不想和那天那個辛瑤一樣踏了別人的攤鋪,便把底下人都打發了回去,和錢運益兩人往街中走去。連日來的大晴天,把前些日子積的雪融化得一乾二淨。南方的雪和北方的不一樣,因為地表溫度高,濕度也高,所以積雪極難存留,一般太陽曬上一兩日就沒了。
放眼望去,滿目都是乾乾淨淨,明晃晃的,和那日來這的感覺大有不同。劉平也因此不去計較前日發生的那件晦氣事了。二人邊走,錢運益邊給劉平介紹這街上的商家。錢運益說:「小王爺想必也知道這三元街的繁華。雖然比不得長安,但是也是個熱鬧的所在。這條街上怕有上百家的商家,門面做得都不小,這裡的東家也大多都不只有一個產業,只是將他們覺得最要緊的店舖開在這三元街,借此地的繁華便利,做大做強。」
劉平點頭,卻忽覺奇怪,又道:「那錢先生在這條街上的莊子怎麼還是你絲綢莊子裡最差的一個呢?」錢運益笑道:「小王爺有所不知,錢某在這條街上,其實有不止一家的絲綢鋪子。早年錢某就是靠絲綢生意起的家,因此絲綢一項是錢某的根本,這些絲綢莊子也大多都是錢某早年開辦的,適才小王爺說的那賠錢莊子就是其中一家。當年錢某經營的時候,也可算得上是財源廣進,日進斗金。可後來錢某買賣做開了,便沒有那麼多的精力去一個個地打理,因此把有些鋪子就轉手給了別人,錢某雖然還是大東家,每年都要提份子錢,不過一般也不再去過問他們的經營。這賠錢鋪子,錢某就是看在那位侯爺的份上,交給他的親戚打理的。可是這些年,錢某非但沒有從這個莊子裡抽得一分份子錢,這好端端的莊子還被經營成了現在這個不死不活的模樣。唉,真是糟蹋。今番,小王爺其實解了錢某一個困哪。」劉平道:「錢先生客氣了。」
正說著,錢運益手遙指,道:「那邊那鋪子便是了。」劉平順著錢運益所指看去,赫然一個大大的門面戳在那兒,上有一塊匾,大書:錦綾坊。這可不正是前日劉平被小夥計一通消遣的那個倒霉鋪子麼?劉平心下頓時明白那個夥計為什麼一副存心不想做買賣的德行,那掌櫃的為什麼又說連東家都不管,他哪裡管得了。自己前日怎麼就沒想到,天底下這樣做買賣的人估計也不會有幾家。
劉平當下不禁「啊?」了一聲。錢運益轉頭道:「小王爺可是嫌店面寒酸了些?」劉平忙擺手道:「這門面即便是在三元街上也算得上大了,哪裡會寒酸。」錢運益道:「那咱們這就過去吧。我已經派人通知店裡的人聽候小王爺的大駕。」劉平點點頭,往錦綾坊走去。
進得鋪子裡,已和前日的景象大不一樣。因為辦過交接,賬目也清了,因此鋪內頗為空蕩,一副等待新主人的模樣。二人到了鋪子後面的內宅,剛露面,已經有人迎了上來,這人到了跟前,正要說請,抬頭一看劉平就愣了,劉平見得來人倒是並不驚訝。這來的人便是劉平那日見到的中年掌櫃。那位掌櫃的見了劉平,一時也忘了說什麼,愣在當地,囁嚅道:「這,這。」錢運益一拍他的肩膀,笑道:「方掌櫃,怎麼愣了,還不快參見小王爺,也就是你未來的東家。」方掌櫃聽言,趕忙深深一禮道:「哎呀,得罪了,得罪了。」錢運益聽得糊塗,劉平卻知道他是在為那天的事道歉,因此說到:「無妨,方掌櫃請。」
當下,方掌櫃在前引路,三人進了主廳。
廳內已經有一眾人垂手低頭而立,聽得三人進來,也不抬眼看,齊都禮道:「小人請大東家,東家安。」錢運益說:「好,不必多禮。」,劉平眼睛一掃,就看見了那天犯軸的那個夥計,只是那夥計此時正低著頭,沒看見劉平。
錢運益和劉平二人走到首席,分左右坐下來之後,錢運益說道:「這鋪子明日就要換新主人,想必你們也都已知道。從今往後你們的東家只有一個,便是小王爺。你們以前是什麼模樣,我不去追究,但是今後若是再不勤勤懇懇地做事,那小王爺便要將你們掃地出門,可都聽清了?」眾人皆道:「喏」。錢運益又讓道:「小王爺,你請。」
劉平卻還是第一次真的要當著這麼多人訓話,以前都只有別人訓他的份,當下有些支絀。咳嗽了一聲,說道:「我蒙錢先生相助,接手經營這個絲綢坊。以我看,這家鋪子,無論從規模還是地段來說,都屬上等,可錢先生卻說這鋪子連年虧空。原因大家心裡也都清楚。別的我也不多說,各位今後若是還打量著即便把客人往外趕,也能安心在這裡待下去,那就大錯特錯了。」說著,往那個夥計看了一眼。那個夥計聽這話也覺得心虛,剛好抬頭往這邊看,這一看,和劉平的眼神對了個正著。瞬間就看那夥計張大了嘴,臉嘩地一下白了。
劉平卻也不多看他,眼光轉到別處,接到:「可都記住了?」眾人又道,「喏」。
錢運益說道:「今日小王爺和我都還有些時間,各個負責之人,都依次來向小王爺說說這鋪子各方面的情況。方掌櫃,你就先說吧。」方掌櫃聞言,躬身道:「好。」
清了清嗓子,方掌櫃說道:「稟東家,本莊現有大掌櫃,二掌櫃各一人,賬房一人,夥計十人,工人十三人,學徒八人。這是鋪子內的人手。本莊在臨湘城外,另有三十人以上的大作坊三個,三十人以下的小作坊五個,工人,幫工,與學徒合計一百九十二人。本莊的主要蠶絲來源在下集,羅,益陽與茶陵四縣,每年收上干繭約五萬斤。八個作坊,年產絹約五百匹,紗二百匹,綾一百匹,羅一百匹,錦一百五十匹。餘下的粗略賬目,請賬房先生說給東家聽。」
一個高瘦的男子聞言站了出來,禮道:「小人杜寧,現任本莊賬房,依命給小王爺粗略說說本莊的賬目。」,頓了頓,道:「本莊每年交付桑農約三十萬錢;作坊一百九十二人,按等級,每年約得三十萬錢;鋪子內夥計工人與學徒每年得約四萬錢;二位掌櫃先生,每三年一分紅,約數萬錢;小人另於東家處支取傭酬,因此不算在公帳內。每年作坊維護,織機更換,房舍修葺,約耗費二十萬錢;鋪內各雜項,約數萬錢。另有人情往來,錢數不定。」劉平聽他說了半天花的錢,就問道:「那進的呢?」賬房趕忙接到:「絹五百匹,進約三十萬錢,紗二百匹,進約十二萬錢,綾一百匹,進約六萬錢,羅一百匹,進約八萬錢,錦一百五十匹,進約十二萬錢。總計約七十萬錢。」劉平又問道:「那你剛才說的各項開支多少?」,賬房微覺羞愧,道:「年支出總計約九十萬錢。」劉平道:「這樣算來倒是還虧了二十萬錢?」,賬房道:「這只是虧空的一部分,因為還有東家每年五十斤黃金的份子錢,折合錢約五十萬錢。另有東家給別的店舖作下的好處,每年也需十數萬錢。因此算起來,本莊每年虧空約八十萬錢。這還是大東家體恤,沒有從本莊抽取他每年的五十萬錢。」這大東家就是錢運益了。
劉平聽了這些賬目,暗暗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