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威:「如果……你真的不能釋懷,那麼,我想今天見面後你應該不會理我,起碼不會這樣和氣。」
水間雲端:「那是因為你太好笑了,我真無法想像你能有這麼……這麼精彩的表演,是的,實在太精彩了,我想丟丟要是知道了一定會笑瘋過去,呵呵。」
梁威作苦大仇深楊白勞狀:「大姐,那不是打賭麼,得饒人處且饒人啊,沒完沒了的揭人短處可不太道德。唉!我終於弄明白大清朝是怎麼亡國的了,人人都有個小辮子讓人家揪著,能好才怪。再說了,你也有點太過分了,你是存心讓我出醜。你全套裝備都換了,連頭髮都染色了,我沒認出你來情有可原吧?可是你明明已經知道是我了,還要裝著素不相識的樣子,成心看我出洋相,太過分了,太不淑女了。」
水間雲端笑道:「誰叫你那麼長時間不來找我們玩了。」
梁威心說你不是也沒找過我麼,可是嘴上卻不能這麼說。女孩是要哄的,哄到手之前要時刻注意,要逗她開心,要維護她的面子,要滿足她的浪漫,要……反正要做的事很多很多,唯一不可以做的就是說真話、說實話。
哄到手之後呢?那就因人而異了,原以為三生有幸結識了林黛玉,誰知娶到家裡才發覺是潘金蓮,即使是孫二娘、顧大嫂之流,也夠要男人命的。怪誰呢?只能怪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好女人比好男人更少。萬一撞大運還真騙到一個林妹妹,會怎樣?這就看人品了,《鹿鼎記》為什麼倍受歡迎?還不是因為現在的男人骨子裡都想嘗一嘗韋小寶七個老婆的幸福生活?當然,例外也是有的,今生來世唯卿一人的專一男人雖然已列入瀕危物種,但還存在不是?幸福的婚姻也是有的,所謂幸福的婚姻就是將謊言進行到底。
梁威擠出一個笑臉,道:「是是,怪我,我的錯,我不對,我有罪。」
水間雲端嗔了一眼,幽幽說道:「梁子,其實桃園那件事我並沒有怪你,雖然你罵人的話實在有些不堪入耳,但是畢竟是為了我你才會那樣氣憤。另外,我當時的表現也不夠理智,沒有考慮到那麼多人在場,尤其很多是你朋友,一定會讓你覺得難堪,下不來台。」
梁威:「沒事,我皮糙肉厚,不在乎,你都說了是厚到極至。」
水間雲端:「我那是開玩笑呢,其實,我覺得你是個很要面子的人,話說回來,男人大多死要面子,特別是在自己的朋友面前,就和女人愛虛榮一樣,這是人之常情。如果那天我讓你在朋友中沒面子了,我現在真誠的向你道歉。」
梁威:「沒那麼嚴重,嘿嘿……其實你也夠要面子的,no!no!是自尊,我們兩個的自尊心都夠強,都挺驕傲的,因為一點小事就你不理我,我不理你的,像小孩一樣。」
水間雲端:「是啊,我承認我不太習慣向人低頭,我以後會注意的。要知道到目前為止你是我在遊戲中第一個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所以……我很在意的。所以我挺感謝你那個朋友的。」
梁威有些莫名其妙,問:「誰呀?」
水間雲端:「就是那個胖胖的,戰御瘋狼。」
梁威:「死胖子!?你感謝他幹什麼?」
水間雲端:「要不是他找你打賭,也許我們今天就錯過了。即使碰面你也很難認出我來,即使認出我,你也不一定會主動和我說話。兩個同樣驕傲的人指不定要僵持到什麼時候,也許就漸漸淡忘了,也許會有人突然離開遊戲,從此失去任何聯繫。」
梁威笑道:「死胖子這會兒一定連打幾十個噴嚏,居然有女士對他心生感激,簡直是……是……哈哈哈。」
仔細想想,還真應該感謝王胖子,今天的打賭只是其一。
當初,如果不是他窮瘋了提議去害命謀財,梁威根本沒有和水間雲端認識的機會,儘管那是一次糟糕的一塌糊塗的初遇,給水間雲端留下的印象惡劣至極。但是,壞印象總比沒印象要好的多吧?足夠的怨恨才會使人一面之後牢牢的記住一個人。況且壞的開始不一定沒有好的結果,起碼現在就不錯。
把死胖子感謝一下?百斤馬不要了?不行!他要賴賬那是另一回事,堅決不能主動放棄債權,不合規矩,也不吉利,小偷的行規裡還有一條賊不走空嘛。
雲開霧散,前怨盡釋。此刻梁威的心情好的不能再好,海闊天空,妙語連珠,盡展恢諧天賦。從王胖子的人品、賭品說到他的種種「英雄壯舉」,又說起網吧眾兄弟們的各種異事,又從死亡擂台挖坑設陷講到最近的暗殿殺人搶藥。在他異常生動的描述下,三分笑料也有了十二分的效果,水間雲端被逗的像個小女生一般嘰嘰咯咯嬌笑不止。
水間雲端:「梁子,我真羨慕你,你身邊的朋友怎麼都這麼有趣?可是,你們怎麼淨幹壞事,尤其事你,簡直是無惡不作了,你不怕報應啊。」
梁威嘿嘿道:「遊戲而已,現實中我又不是這樣。遊戲中的殺人魔頭,作惡專家在現實中大多不還是規規矩矩的好孩子麼。」
水間雲端:「難說哦,莫以善小而不為,莫以惡小而為之,滴水穿石,積小惡而終成大惡。」
梁威:「暈死,哪有你說的這麼嚴重,好人不會因一個遊戲而學壞,真正的殺人犯有幾個是因為玩遊戲而殺人成癮的?有幾個是玩過網絡遊戲的?遊戲的積極意義正在於它能提供一個平台,在不對現實社會產生衝擊,不產生不良後果的前提下,使人性中惡的那一部分得以盡情發洩,合理發洩。國外有很多發洩公司、發洩餐館,客人可以隨便摔盤子、砸汽車,只要你有能力支付費用,砸飛機都行。你能說這些顧客一下形成習慣了,回到家裡也要摔盤子砸電視麼?那日子還過不過了。」
水間雲端笑道:「又是歪理,我歪不過你,但願如你所說。」
梁威:「你再想一想,倘若如你所說,甭管好人壞人一玩遊戲就變壞,再把遊戲中的作風帶到現實社會中,那還不早就天下大亂世界末日了?」
水間雲端微笑不語,片刻突然問道:「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末日,那麼今天你會怎麼過?最想做什麼事?」
沒想到她也能提出這麼古怪、好笑、近乎弱智的問題,梁威歪著頭把水間雲端上下打量幾番,彷彿需要重新認識。如果面對的是晶晶,梁威肯定要試試她的額頭有沒有發燒。如果是王胖子,梁威肯定要說:「大哥,昨晚遭遇家庭暴力了吧?這腦袋瓜子,讓你老婆的高跟鞋刨的不輕啊!」若是戰御小魔,更不得了,梁威相信自己十有**要打110,請警察同志幫忙聯繫精神病院。這孩子一向愛胡思亂想,什麼書都看,肯定是走火入魔了。
可是,面前的畢竟是水間雲端,面對她這麼認真的問題總不能說:「大姐,我給你找幾片藥吃吃?保你吃一片想兩片,您瞅準了,這可是名廠名藥,一片頂五片!」
下意識的摸摸下巴,梁威道:「明天就末日了?時間有點緊吶!本來,我很想去日本,到他們狗屁議會上大聲怒吼--釣魚島是中國的!這叫做臨死也不忘捍衛領土尊嚴。然後呢,再去一趟聯合國,揪著聯合國秘書長的領帶嚴厲質問--你還是不是爺們兒?除了開會、譴責、呼籲你還會幹點別的不?你敢不敢主持回正義向全世界說釣魚島是中國的?再然後呢,從聯合國總部出來就是紐約大街了,閒著也是閒著,隨便砸幾家美國商店,等警察過來的時候,大喊一聲--撒油那拉。這叫做誓死不丟中國人的臉……」
水間雲端沒樂,一副哭笑不得的樣子。
梁威急忙補充道:「扯遠了,扯遠了,都馬上世界末日了,日本議會和聯合國早沒人了。即使有人我能不能去的了還兩說呢,出國手續難辦吶!再說時間也不寬裕不是?我想我還是老老實實的在國內呆著吧。也不行!不能光干呆著,我想……我要……」說到這裡,梁威故意停頓下來,典型的技術性打法。偷偷瞥了一眼,水間雲端雖然沒有說話,但目光中的神彩卻生動了許多,梁威乾咳一聲,道:「我要找一家最有名、最高擋、最奢侈的大酒店,美美的吃上一頓,直到連一口水都嚥不下去為止,這叫做寧當飽鬼,不當餓神。哎喲不好!都世界末日了,雖說吃飯不給錢是很正常的了,可是廚師呢?估計早跑沒了,難道真要吃一回生猛海鮮?」
水間雲端沒好氣的道:「您的胃口還真好,還有心情吃吃吃!」
梁威笑道:「不吃幹嘛去?你有什麼更好的建議?」
水間雲端:「沒有!我也去吃。」
……
歡樂的時光總是太過短促,一陣嘈雜混亂的腳步聲打破了二人的暢談。二十幾個人相繼湧下暗殿二層,為首的正是漢龍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