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羽門大殿之中,此時幾位長老正襟危坐,似是等待著什麼人。大殿四個角落,四支兒臂粗細,兩米多高的銅柱之上,三支小枝分出,小枝上一圈細小銅爪,抓著一個拳頭大小的夜明珠,散著濛濛的白光,十二個夜明珠,將大殿照的雪亮。大殿牆壁皆是巨大的方形青玉砌成,在珠光的照射之下,泛出一陣陣青濛濛的光來。
雪亮的大殿裡,此時安靜異常,幾位長老面上掛著凝重,鴉雀無聲,讓人感受到一份壓抑和沉重。這時,殿後轉出一個老者來,鶴髮童顏,面色紅潤,正是大長老韓曲。
幾位長老忙的起身行禮,韓曲回了禮,示意他們坐下,幾位長老又紛紛落座。
韓曲走到殿中掌門座旁邊的副座,看著下面的幾位長老,心中便有了主意。他也不落座,向前走了幾步,便說道:「怎麼了,不就是個弟子出了點事,你們就沒主意了是吧?一個個都是內門各處的執事長老,是要給掌門分憂的,是要護著青羽門上千弟子的。一個個什麼樣子,將來我百年之後,還怎麼敢放心的把大長老的位子交給你們?啊!」
幾名長老聽得大長老的語氣愈發的激烈起來,怒氣衝天,忙不迭的都站了起來。
「大長老請息怒,我們幾個老小子,都無地自容了。這事情就交給我們幾個辦吧。諸位,是不是?」傳功長老說道。
其他幾個長老紛紛附和。
韓曲見幾個長老如此一說,便知道這番敲打也差不多了,便緩了語氣:「好吧,既然你們幾個來處理這事,就給我說說該如何處理。傳功長老,你先說!」
傳功長老向韓曲施了一禮,「請大長老先入座!」
韓曲點了點頭,轉身落座,傳功長老等人見韓曲落座了,才紛紛落了座。
原來,此次內院長老齊聚,是因為上官遠出了事情。之前青羽門接到了飛劍門和凌天谷的傳書,說了弟子莫名失蹤一事,召集了朱桐,上官遠,韓瀟和譚長非四人。讓朱桐和上官遠負責探查此事,韓瀟和譚長非負責尋找在外遊歷的青羽門弟子,通知他們此事,並讓他們加以防備。
而就在前幾天,內門負責對外聯絡及查探消息的鷹翔堂鷹翔長老忽然接到血鷹傳書,這血鷹飛書其實是青羽門築基以上弟子能學習的一套術法,乃是用自身的精血凝成一隻血鷹來傳信,血鷹飛到目的地,便化成血字崩散,因為精血乃是血之精華,損一滴便要減壽一年,且對肉身造成極大的傷害,所以,此術不到性命攸關之時,不會動用。而這次的血鷹傳書,就是五代弟子上官遠傳來。
血鷹崩散,只化成偌大的四個字:「上官被擒。」
鷹翔長老一看之下,大驚失色。要知道,上官遠乃是凝丹中期的五代弟子,而內院的各堂長老也多是凝丹期中期或是凝丹後期的修為,多因結丹失敗或是難以更進一步,便轉而開始執掌內院各堂。
如今這上官遠竟然失手被擒,那便說明,對手至少也是凝丹中期的修為。而這般修為在鯨龍帝國多是各門派的長老,至於散修之中,凝丹中期那是鳳毛麟角,也根本沒有哪個散修有這麼大膽量,敢與青羽門作對。
鷹翔長老不敢怠慢,立刻通知其他諸堂長老商議此事,一群人商量了半天,但卻沒商議出個結果來,只得一齊來找韓曲大長老,這才有了前面,韓曲故意訓斥他們的一幕。
傳功長老沉吟了一下,便說道:「大長老,血鷹只傳來四個字,可見當時情況非常緊急,上官遠要麼是遇到多人伏擊,要麼是遇上金丹期的高手。這樣,當他發現事態緊急之時,已經難以傳來更多消息便被抓住。那麼,如果這樣看來,能動用這樣實力的,除了其他四大門派,也沒有別人了。」
「也有可能是南面的那些傢伙,他們不早就對我們這邊虎視眈眈了。」鷹翔長老不同意傳功長老的說法,不置可否的說道。
「不會,我想過了,這樣的高手潛入我們這邊,就為了一個凝丹期的修士?我不相信,我覺得還是其他四個門派更可疑!」
執法長老沉吟了一下,慢慢的說道:「那大家有沒有想過,對方為什麼是生擒,而不是擊殺?抓一個凝丹期弟子能做什麼呢?」
「難道,是為了讓我們幾家內訌?對方坐收漁翁之利!這樣看來,真有可能是南邊的那些傢伙做的!」
「不會不會,要讓我們內訌,簡單啊!直接殺掉幾個弟子,然後留下一些證據,不就可以了!」
「根本就是有哪家想獨大一方或是有什麼陰謀,才這樣做的!」
「我覺得還是南邊的那些人!」
韓曲看著底下的幾個長老七嘴八舌的在那裡爭論,頓時一陣的無奈,終究這些人,還是嫩了一些。鯨龍帝國這邊地方平靜了多年,也該到了風波起的時候了吧!那些消失許久的傢伙,也差不多該出來了,之前結下的仇恨,並沒有被遺忘,不過知曉的人,在這鯨龍帝國,也只有極少數的老傢伙了。
來便來吧,韓曲在心中「哼」了一聲,當年你們逃得快,那這次,絕不能再給你們機會了,事情也正好能有個了斷。
「好了,你們幾個小傢伙,不要爭論了,聽你們說了半天,也沒說出個子丑寅卯來。」幾個鬚髮都白了不少的長老,聽得這一個「小傢伙」,總覺得分外的彆扭。不過在大長老面前,他們確實都還是小傢伙。幾個人停了話語,聽韓曲說出一番話來。
「你們還都是凝丹期,不知道金丹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可以這麼說,即使是剛踏入金丹期的修士,對付一個凝丹中期,也肯定是一擊必中,絕不會令他有機會傳出消息。所以對方必然是凝丹期的修士突然出手,而且是兩至三人伏擊,否則上官遠還是有機會逃掉。」
韓曲頓了頓,語氣稍稍沉了一點:「你們有人說是南面的幾個門派出手,有人說是是鯨龍這邊的幾個門派出手,這種可能不大。你們……不瞭解,其實這大陸的西部邊陲,不僅僅是我們這幾個門派,還有些隱藏的存在,只是你們不知道而已!」
幾名長老聽了韓曲的一番話,都是驚訝異常,相互看了看,那傳功長老便問道:「敢問大長老,這些隱藏的存在,是指什麼?」
「該告訴你們的時候,自然會告訴你們!」韓曲看了看面前的幾人,笑著說道。
「好了,都散了吧!去做你們的事去。」大長老手一揮,轉身離去。
幾個長老聽了韓曲最後的一番話,面面相覷,都是莫名所以,當下幾個人也就邊聊邊走離開了大殿。
轉眼便過了心念,狐乙仍像之前那樣極少出去,只不過現如今的狐乙,在外院儼然是個名人,偶爾出去一趟,一路之上行人側目,偶爾有些之前認識的弟子,便是連忙的走來,熱情的與狐乙打招呼,似乎能跟狐乙說上幾句話,也是很有面子的事情。有時候,還有一些胸前繡著雛鷹的弟子過來與狐乙認識一下。
狐乙對這一切都很淡然,自從當日被肖慶一招擊飛,他的心態便忽然的成熟了許多,他知道,這一切的尊重只來源於那唐嵐師叔罷了,雖然自己也不知道唐嵐師叔為什麼屈尊前來救治自己,但他知道所有那些熱絡的與自己招呼的人中,大多都是衝著唐嵐師叔,一切與自己的實力無關。
只有盡快的提升實力,憑借自己的實力,獲得尊重。否則一切都是鏡花水月,總有一天,自己會被打回原形。
這一段時間的瘋狂苦修,已經隱隱的覺得觸摸到七層的門檻了,狐乙不驕不躁,只等著水到渠成的那天。
這一日,狐乙如往常一般,入了靜室開始修煉。盤膝而坐,分出一縷意念,若有若無,引導著元氣遊走,自丹田出,經任督沖帶等奇經八脈穿梭而過至十二正經,回轉一圈復歸丹田,這便是一個周天。元氣運行之時,呈細小螺旋之狀,飛速旋轉,在經脈中穿行,便如同鑽頭一般,能稍稍的拓展經脈,同時,也從天地之間吸收元氣,修補經脈擴張之時造成的微小創傷,並能擴充丹田能量。這些經脈擴張變化,雖然細微,但日積月累,水滴石穿,便能最終突破界限,更上一層。
三十六周天一過,狐乙並沒有像往常一般收了功法,而是保持著姿勢不敢擅動。
因為這時,他發覺,一股顫動忽然從丹田里散了出來,如漣漪一般的擴散開去,不一會週身十二正經、奇經八脈全跟著顫動起來。狐乙只覺得丹田和經脈一陣酥麻,這便是要突破了!狐乙也不是沒有經歷過突破的感覺,只是這一次的突破,比之前的突破,都要奇怪一些。狐乙此時心中一喜,不敢怠慢,收攝心神,開始準備突破到練氣七層。
房內安靜異常,但是這種異常的狀態,忽然的便被打破,一個肉眼幾乎難以發現的氣團在狐乙的週身一震,帶起了一片塵土。
而狐乙此時也開始引導體內的元氣了,準備衝擊這練氣七層的關卡。
所謂的突破,乃是修士修為量變引起質變的一個過程。在一個境界之上,修士不斷的修煉,吸納元氣,煉化成自身的功力,經年累月,如同一個巨大的水缸,不斷的向其中加水,水歲微量,但總有滿的一天,當修士的身體如水缸一般,無法貯存更多的元氣之時,便是突破的時候到。
修士覺察到體內的異動,比如經脈的震顫,丹田微漲無法容納元氣,或是一種意識的感知,那就是量的積累已經到了即將發生質變的地步了。此時,修士所要做的就是給這量上加上一點,讓它順利的完成質變,突破入下一個階段。
狐乙現在正是控制著體內的元氣,飛速的運行,「快,再快一點!」如果說平日裡的元氣運行猶如老者散步一般,那現在的元氣就如同一隻狩獵的豹子,風馳電掣。太快的速度,讓那元氣也如同洪水一般,沖刷著狐乙的經脈,帶來一陣陣的痛楚,「不行,還不夠,再快再快」練氣七層的大門觸手可及,狐乙只待推開。
一圈圈氣環以狐乙的身體為中心,不斷的爆開,而且愈爆愈多,愈爆愈快。空氣都發出了「啵啵」的聲響。若是有人在旁,必然會駭了一跳:「這是什麼樣的妖孽少年?踏入練氣七層而已,便能弄出這偌大的動靜!」
要知道練氣期弟子功力低微,元氣外放也只能束氣成線,而狐乙在這突破之時,僅僅是外洩的元氣便有如此聲威,可見狐乙的基礎是如何紮實,功力是如何的渾厚。
感受著體內那震顫愈發的巨大起來,狐乙意識虛駐,只緊守心神中一點靈光,以免被那因為高速穿梭的元氣所帶來的刺痛而擾亂了。元氣在潛意識的引導之下,如同萬馬奔騰,瘋狂的在經脈中依照行宮路線飛馳,一周天,兩周天……
狐乙的身體因為痛楚已經渾身濕透,雖然狐乙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衝擊練氣七層如此艱難,但是仍咬緊牙關不肯放棄,「快,還要更快。」經脈中如萬蟻啃噬一般,狐乙覺得自己快要堅持不住了。
就要成功,我不能敗。我狐乙,我狐乙是要走得更遠的,怎麼能連一個小小的練氣七層都達不到。啊……額啊……
狐乙狀若瘋狂,咬緊牙關將那元氣的速度再提高一倍。
「辟啪,辟啪」之聲接連響起,狐乙身邊的氣環爆裂之聲比之前更加猛烈,一圈圈的氣環波動爆開,肉眼清晰可見。
就在這時,狐乙大喝一聲:「練氣六層,給我破!」全身元氣凝聚,轟的一聲衝入丹田,便在這時,那震顫也達到了頂峰。這一股衝入丹田的元氣,就如同那最後一根稻草,終於將那壁障衝開。
「辟啪」一聲巨響,狐乙週身爆開最後一個氣環,一切便歸於平靜。「成了,練氣七層!」狐乙緩緩睜開眼睛,臉上掛著掩飾不住的喜悅。
狐乙興奮的要跳將起來,剛一動彈,只覺天旋地轉,「咚」的一聲,一頭栽倒在地,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