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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江煮鶴照舊滿嘴汁液的吃著西紅柿，微有些涼的打了個寒噤，用袖子抹了抹嘴說道：「青牛，那個戒指你放著吧，我事雜，一不小心再弄丟了！」
「回去壓到床鋪底下就行，別讓張勝那犢子瞧見了，回頭找個地方賣了咱倆平分，呵呵！」
楊青烏有些謹慎的四處打量著邊說道：
他還是擔心那些拿著砍刀的大漢沒走在原地等著堵他。
所以一開始沒敢直接騎著三輪摩托進菜市場，而是讓江煮鶴進去轉了一圈看看沒有什麼扎眼的人才把停在附近小胡同裡的三輪車開進去裝菜。
一來二去的耽誤了不少時間，所以楊青烏現在車才會開的有點快，生怕耽誤了生意被老闆娘臭罵。
「我不要，我花不著錢，你現在正勾搭女人呢，需要錢。你先放著用！」
江煮鶴不滿足的又搗鼓出來一根黃瓜卡嚓的咬了一口，說道：
楊青烏沒有接話，眼神微瞇的加了下油門。
回到餐館還是沒有逃過老闆娘一陣臭罵，看著卸菜時車上沒有擦乾淨微微殘留的血跡，眉頭輕皺的看向正扛著一袋子菜去後廚的楊青烏和江煮鶴，目光疑惑卻並沒有說話。
和往常一樣，楊青烏勤快的幹完活後和老闆娘打了個招呼去找常阿婆下棋去了，閒著無聊的江煮鶴搬了個小馬扎坐在一旁靜靜觀戰。
絲毫沒有把今天早晨發生的事情放在心上，更別說那兩個來歷不明被扔在獸醫那裡人的死活了。
看著楊青烏不時撓下頭髮有些長了的平頭，專心致志的看著棋盤，不是和常阿婆聊幾句關於那個正追的那個女人的事情，面容羞澀，語調輕快。
要不是那個被自己塞到床板縫隙裡沾滿鮮血的金戒指，仔細的想了下一眼就看到那人手上的戒指，而且還沒有翻他們的口袋，去和回來的路不是同一條路但卻同樣足夠快捷，身後有著那麼多人拿著砍刀追趕卻沒有絲毫慌張的做出這一切的楊青烏，江煮鶴有些失神。
渴望財富卻足夠理智，心思謹慎到對細節的近乎於偏執的追求，一旦決定的事情就不會絲毫猶豫，這些都是眼前這個一無所有的男人體現出來的嗎？
江煮鶴一想到從自己認識楊青烏來就沒見他出過一點差錯，儘管自己小心翼翼卻還打翻過兩次茶杯，儘管每個人都嘲笑他是想吃天鵝肉的癩蛤蟆卻始終不溫不火的堅持著追著那個在誰看起來都和他不是一個世界的女人，即便校花級別水靈的小白菜蔡言芝的出現也沒有讓他改變自己的初衷。
能夠博得常阿婆的喜愛，從沒有見過常阿婆繡好的鞋墊子送給過誰，即便是很多年的老街坊，如果說是因為那些微不足道的水果和藥酒，江煮鶴打死也不相信，的確也沒有那個人會願意對一個餐館打雜的這麼好。
一想到平時對誰都是一張笑臉，總是微微彎著腰的楊青烏似乎每個人都需要他，老闆娘需要他出力，張勝需要他幫自己多分擔點，趙佳需要他輔導，趙浩需要他教他怎樣打架，但卻總是那樣不起眼。
更為可怕的是每天還如饑似渴像高考一樣的看著注定與他十萬八千里的書籍，金融，管理，法律，這個男人究竟是想要什麼？
那張人畜無害的笑臉在江煮鶴眼裡有些隱隱的光芒，不僅僅是感謝他救了自己一條命並要收留自己，也知道他是想多從自己這裡學到點什麼，更多的是楊青烏讓他想到了一個詞語：
「潛龍在淵，雛鳳在朝。」
他心中已經開始隱隱的期待了，期待這個在上海城鄉結合部一個簡陋的東北餐館裡和自己擠在一張床上的男人大方異彩的那一天。
中午趙浩放學回家的時候帶來了一個好消息，幾乎讓剛吃下一口菜的楊青烏差點嗆到。
這個月的26號就是蔣倩茹她爺爺的生日，所以蔣倩茹讓趙浩帶話給楊青烏到那天準備好去學校找她，然後一起去她爺爺家祝壽。
看著楊青烏情不自禁的笑的嘴都合不住的樣子，心中大呼一聲癩蛤蟆的趙佳恨不得用筷子把碗底給戳出個洞，嘴裡還碎碎念著什麼忘恩負義不負責任陳世美等詞，想來是替她心中的女神蔡言芝打抱不平呢！
楊青烏心中自然是知道趙佳想的什麼，很無奈的說道：
「這個，咳咳，趙佳，回來你給蔡言芝說我有女朋友了，然後，那個錢我照樣會給她直到她考上大學，好不好？」
「你以為誰稀罕你那三百塊錢啊！多少人拿著別墅，珠寶想包養言芝，她看都不會看一眼，你把言芝想成什麼樣的人了？」
「既然這樣那你就好好勸勸她啊。」
「你以為我沒勸啊，我嘴皮子都磨破了，可是蔡言芝還是那副中了邪，一幅拿你當寶的樣子。」
「額…………….」
「每次都說看見你就像上天注定好的了，還說什麼別看你現在很落魄，總有一天會出人頭地，真是見了鬼了，真後悔那天讓你去。」
聞言臉色有些微變的楊青烏看不出來是喜是悲，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聲的說了一句。
「告訴她別因為早戀而分心學習，現在高考為重。」
語氣嚴肅輕緩，大感影響了惡口的趙佳索性就放下了筷子，哼了一聲說道：
「言芝不是你想的那種女生，還真以為自己有多大的魅力能夠讓人家茶不思飯不想啊！還有啊，你給的三百元錢不夠，最近要買資料，蔡言芝可沒有錢啊！你自己看著辦吧！」
擅自替蔡言芝加碼的趙佳扔下這一句話就走開了，留下了大感頭疼的楊青烏。
一想到距離26號還有不到十天的時間，楊青烏就很沒出息的有些緊張，畢竟自己現在還算是試用期，勉強算有個能夠有一個追求的資格。
第一次見家長，而且是她爺爺過生日的時候，到時候她家裡的親戚朋友一定會很多，自己一定不能給她丟臉。
25號下午，蔣倩茹辦公室內，一臉衰樣的趙浩低著頭一言不發，任憑蔣倩茹沉著一張俏臉不住的批評。
桌子上擺著一本封面不堪入目的色.情雜誌，每次看到那些『淫』.蕩的畫面蔣倩茹都會心跳加速俏臉漲紅，厲聲問道：
「說，從哪裡弄來的！」
沉默了好一會兒的趙浩終於很自以為明智的說了一個名字。
「楊青烏！」
「什麼！是誰？」
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蔣倩茹失聲問道：
「是楊青烏！」
確定沒有聽錯，腦海裡將那一幅幅不堪入目的畫面和那一幅幅頗具風韻的字體重疊在一起，然後出現的是楊青烏那張總是人畜無害的笑臉，蔣倩茹才算明白這個王八蛋怎麼會輕薄自己兩回了，心中暗道：「這次非有你好看的。」
自作聰明的趙浩這本色.情雜誌的確是楊青烏從市區廢品收購站裡夾雜著抱回來的，但卻是被張勝這滾犢子給拿去看了，不知道怎麼就會落到趙浩的手裡了。
果然一聽到楊青烏的名字很快就轉移了怒火的蔣倩茹再看向趙浩的目光就是對一個自己性本善的學生被楊青烏這樣無恥的敗類給帶壞的無辜少年的憐憫。
所以很快就被釋放回家的趙浩背著空空蕩蕩的書包，蹦蹦跳跳的心中暗歎道：
「牛犢子真牛啊！以後我和蔣老師就是親戚了，果然給面子啊！」
此時楊青烏自然是不知道，好不容靠著違法犯罪豎立起來的好感被趙浩這小兔崽子四兩撥千斤的毀於一旦。
晚上，王玄策踩著一雙吱吱作響的破皮鞋來到了餐館，不露神色的給楊青烏說扔在獸醫那裡的兩個人命大躲過去一劫，被獸醫縫了幾針住了兩天被人接走了，這個醫藥費獸醫記在你頭上了，讓我給你帶話抽空過去一趟給還了。
聞言直罵娘的楊青烏絲毫沒有想替人還賬的意思，還覺得獸醫太笨不知道好好的宰一筆。
「能看出來是什麼人嗎？」
「估計是混黑社會的吧，傷口是刀傷，送到醫院裡會報警的那種，來接他們的人一看也不是什麼好人，臨走是還問你了，我說你三月半年的回來，說是要報答你！想沾不沾你自己琢磨。」
三言兩語說完事，王玄策自然是在老闆好酒好菜的招待下留下吃了晚飯，一聽說楊青烏明天要去蔣倩茹家裡給人家老爺子祝壽去，王玄策興致勃勃的問了一句：
「青牛，真看上那個女人了？」
「呵呵，那還還能有假，咱這一無所有的還能學人家有錢人玩弄感情啊！」
有些意外的楊青烏隨性的答道：
「那你總不能空著手去吧，準備什麼禮物了嗎？」
「弄了幅字畫，意思是哪個意思就行，她不介意！」
「是個好女人？」
「呵呵，我這還能挑什麼啊！是個好女人！」
想起蔣倩茹那副禍國殃民的水靈勁，楊青烏嘴角有些甜蜜的笑意。
「你要是早說我給弄點東西你送過去，好歹不會讓人家瞧不起不是！」
看著沒喝多少酒就已經開始說胡話的汪三全，楊青烏舒心一笑，沒有說話。
一口喝下碗裡剩的酒，王玄策全身上下的開始摸了起來，見狀楊青烏問道：
「怎麼了？找什麼？」
打了個酒嗝，就要伸手進褲襠摸兩下的王玄策動作熟練的甩了下他那砢磣的中分，醉醺醺的說道：
「給你找點小玩意做禮物，這人啊總是喜歡狗眼看人低，自作聰明的蠢人多，有大智慧的沒幾個，咱不能被人瞧不起，大爺的咋還就找不著了呢！」
很是無語的楊青烏拉住了那只伸向褲襠的手，心想你從褲襠裡掏出來再好的東西我也不敢拿去給人家送禮啊！
摸了好半天終於不知道是從那裡摸出來了兩枚小銅錢，用紅繩繫著，拍到楊青烏面前，嘴裡嘟囔著拿去，別丟人。
看著眼前這兩個銹跡斑斑的銅錢，楊青烏心中湧起一片溫暖，再看了眼實在是邋遢不堪的王玄策，輕聲道：「好。」
酒照例喝到很晚，瘦弱的老闆被強壯彪悍的老闆娘架走了，臨走前還指著老闆娘對楊青烏說：
「找媳婦就得找這樣的，好生養，放心！」
滿頭冷汗的楊青烏連聲附和道：「放心！放心！」
心中暗道：「能不放心嗎？這身板放到那裡都放心啊！誰敢打老闆娘的主意啊！」
送走搖搖晃晃的王玄策，回來收拾桌子的楊青烏還是很小心的將那兩枚看不清寫著什麼通寶的銅錢放到了自己口袋裡。
只是他不知道如果獸醫知道了他嘴裡的狀元爺把這兩枚銅錢送給他的反應，肯定會不可思議的直罵娘的！然後心裡會徹徹底底的重新估計下狀元爺是多麼看重楊青烏。
臨睡前的楊青烏敲開了趙佳的門，由於高考臨近，趙佳每天都要複習很晚，所以還沒睡。
「幹嘛？有話快說？」
「這是五百元錢，你明天帶給蔡言芝，讓她注意點營養，上次見她就挺瘦的一小姑娘。」
「哎呦！大款，您著包養小姑娘的價格真可為不菲啊！」
看著明顯一臉肉疼掩飾不住的楊青烏，趙佳心情大好的促狹道：
「這個，你給她說不用省錢，我會一直幫助她到高考完。」
看著轉身離去的楊青烏，手裡接住那有些油漬，卻乾淨平整還有些溫熱的粉紅色鈔票，趙佳的眼神波動，張了張嘴，卻還是沒有說什麼。
儘管明天對楊青烏來說是無比重要的一天，但始終安靜的捧了一本書在那裡聚精會神的看，有些低矮的房樑上掛了件嶄新的西服，廉價卻很合身。
蔣倩茹卻滿臉通紅，渾身發熱的睡不著，地上是那本從趙浩那沒收來的色.情雜誌，實在是沒有忍住好奇心的她還是嘴上念叨著：「我也是成年人了嘛！」翻開了。
終於面紅耳赤的扔開書的蔣倩茹是不自覺的想起了那個男人，我們不得而知。
一夜魚龍舞，春夢了無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