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變故
「轟……」張小凡被打飛了出去。
「噗……」普泓身上金光一震，頓然散去，普泓迅速變回一個滄桑的年邁老者，蹲倒在地，吐出一大口鮮血，染紅了他前身胸口的大片位置，一件僧衣頓然變得污穢、腥氣。
「咚……」蕭逸才平安落下地面，身體直接倒在地上，連續翻了五六個滾之後，才停了下來。
五人施展的伏魔大陣，已經傷了四人。
另一方的血魔，身體在不斷的恢復之中，雖然連續受傷，卻也連續嗜血相補，不知情況。
張小凡落下地面，身體被金光重擊，還有兩柄仙氣充盈的神兵插在身上，剛一站身，頓然身體一委，如受重傷的彎下腰去。
「烈土斬！」
隨著聲音，赤天已經在張小凡的背後出現，在張小凡轉身的間隙，赤煞的光芒利刃對著張小凡的魔首，如同華麗的最後一擊，全力斬下。
張小凡一時力量難撐，只是抬高了頭。
「唰……」
仙劍的光芒斬下，映出兩個分離的影子。
赤天離開張小凡的身體五米之外，背對著他，十分自信的站起身體，面上帶著許許的得意悠然之色，如英雄一般站直自己的身體，慢慢的，起手收劍。
張小凡的脖子下方，猛地破出一道二十厘米長的深厚劍傷，橫向左右連著兩個臂膀，深入脖頸，血水如泉水流出，噴射出來。
若是換了別人，必死無疑。或是換了別人受此一劍，必然會被一劍劈成兩段。
張小凡雖然依然的站立著，卻也不可無視這種致命的傷害。雙爪慢慢的，如同艱難萬分的抬起，扶住脖子下面的巨大傷口，目光中憤怒的憎恨與凌然的殺氣，忽然轉到了前方赤天的身上。
赤天感受到殺氣，正要放鬆的身體猛然一緊，馬上回首看向張小凡。
「咚！」
張小凡終於倒在地上。
血魔倒下了……
正道所有的人，一刻鴉雀無聲，閉住呼吸，目光齊齊的看著場中，那個倒下的大魔頭。
看著他的身體……
赤天鬆了口氣，對張小凡大大不屑的「哼」了一聲，之後馬上好奇的看到，張小凡在地上捂著身上的傷口顫抖不已，似是萬分的痛苦樣子，卻還在艱難的支撐著。
居然沒死？
赤天驚了一下，突見兩道光芒飛來，是齊昊和燕虹飛了回來。
「血魔未除，趁此時機，快來接應天光，全力開啟五行天陣。」蕭逸才站起身來，站在陣中雙手結出正天印，對著其餘四人大聲叫道。
普泓艱難的御起光芒，走進陣中，齊昊與燕虹聞聲也趕了過去，一起結出正天印。
唯獨……
赤天！
赤天看著趴在地上如是奄奄一息的張小凡，又看著狼狽的其他四人，尤其是自己一身傷痕遍佈，卻還在不斷指揮別人的蕭逸才，赤天的眼神忽然變得輕蔑起來。
好像，自己才是其中最強的一個。
畢竟自己的一身上下基本完好，還親手擊敗了血魔。
除此之外，我還是焚香谷的長老，為何要聽你這狼狽、它派之人的指揮。
想到此，赤天的眼神更加的不肖起來，冷冷的掃過眾人，淡淡的轉身背向蕭逸才四人，傲然的面向張小凡。
「赤天，快來開陣。」蕭逸才再次大叫。
赤天輕鬆的擺動身體，慢悠悠的再次拔劍出來，依舊背對著四人沒有轉身，用懶散的聲音淡淡說道：「不需如此，只要我再來輕輕一擊，就可解決此魔。何用佈陣如此費力，麻煩……」
漠然的語氣，以及最後那一句「麻煩」，說的蕭逸才面色一呆。
鬥法最重要的時機，反叛了嗎？
在這說話之間，彷彿已經站立不起來的張小凡，趴在地上，撐著雙手將身上的兩柄神兵，烈焰與寒冰從身體之中拔了出來。
雙翼，傷口癒合……
赤天挑了一下眉頭，把劍完全祭出，一身傲氣的指向張小凡。
「垂死掙扎……」利光一閃，赤煞生出一團白光，直接飛向張小凡的背上，厲然刺去。
張小凡甩開兩隻血爪，兩柄神兵被他向前拋飛出去。赤天手勢一轉，赤煞立刻旋轉擋開兩柄沒有絲毫威力的神兵，再向張小凡看去，猛發現張小凡的雙翼，忽然展動起來。
頓覺眼前一花，一道光影穿過了他的仙劍……
下一刻，張小凡已經停在了赤天的身前，就在他的眼下，低著頭矮著身體，高度比他矮小了一節。停在他的面前一動不動的樣子，因為他在星火之間，已經做了……
血光捅開了他身上的白光……
張小凡的右手血爪，插在赤天的前胸，抓著他的心脈。
「噹」
遠處的赤煞劍光消散，沒有了所有光芒，變回一柄普通的劍身，距離赤天三四米的距離，掉在地上。
張小凡慢慢的抬起頭，眼中的憎恨與殺氣，與剛剛的眼神一模一樣，冷冷的對著他，慢慢的站直了身體，比他的身體還高了一些，變得張小凡的目光下視，帶著自然的傲氣，怒怒的殺氣凝聚在他的身上。
明明奄奄一息的他，為什麼還能爆發出這樣強的力量？
這就是魔？
是我大意了……
赤天全身僵硬，一動也不能一動的看著自己的身體，精血被吸食出去，身體慢慢的腐化、風乾、縮小……
而眼前的張小凡，隨著精血的充盈，胸口的長長劍傷，卻在慢慢的凝固、癒合、消失……
直到張小凡的魔身再次完好，直到他的身體完全乾枯，他才聽到「噶」的一聲，那是張小凡捏碎他的心臟的聲音，他的頭重重栽了下去。
赤天死了……
因為他的突然變故，需要佈陣的五人，現在少了一個，只剩下了四人。
而且全部負傷的四人。
在所有人的驚訝面色之下，張小凡猛然飛到需要五人所列的大陣中，站在原本留給赤天的位置，雙爪上面快速聚起一大團血色魔光，轟然擊向大陣之中。
「咚！」
凶煞的魔力沖震破魔仙光！
因為原本的五人中缺少了一個人，五行天陣的力量不能施展，血光最終衝開了白光，魔力入侵大陣頓時白光反震，一圈仙光爆破散開，反光在大陣上面，頓將上面五個身影一下全部震飛了出去。
「啪、啪、啪、啪、沙……」
連續的落地聲，正道的四個人全部倒在地上，吐出一口血來，側頭看著安穩落地的張小凡，滿心的失落。
遠處剛剛形成的陣形，震開眾人之後頓然消失散開，白色光芒微弱的閃亮了幾下，掙扎著堅持了幾秒時間，便淡淡的散去。天空中洩漏天光的兩大缺口，同樣失去大陣的庇護，在血陣的吞噬下，不斷的縮小下去，再次消失在深紅的天色之中。
遠處作為替補的申天鬥，此刻也是重傷之身，被人攙扶著，看來無力維持大陣。
周圍還在圍觀，還在對他們抱著希望的正道眾人，他們除了能為張小凡補充精血之外，力量根本就無法與張小凡對抗……
此次誅魔之役，就這樣敗了嗎？
是因為這場誅魔之役的目的？
是因為他們突然的反目成仇？
還是因為報應似的，赤天突然不聽命令？
還是因為，
現在的他太強大了……
看著遠方的張小凡肅正了強悍的魔身，眼中冷冷望來的目光，和血液中爆發出來的殺氣，接下來必定是一場以一敵百的屠殺。
誅魔之役反被魔滅……
對正道斬妖除魔的他們而言，是多麼大的羞辱與悲哀，若活下來，必定再無抬頭之日。
可是現在，不知道能活下來幾人？
還是一個不剩呢？
蕭逸才望了望其他三人，俱是絕望的目光，對過幾目之後，蕭逸才自認失敗的搖了搖頭，轉向正道眾人，張開了口，就要下達逃跑命令的時候，忽然，目光一顫。
正道眾人之中，忽然白光閃動，隨後一個人雙手持著仙靈印，在人群之中走了出來。
「我來代替赤天長老。」那個人平靜的聲音，面對張小凡的凶煞樣子，卻仍能鎮定平穩的走進四人之中，鬆開仙靈印，無懼的與張小凡正身相對。
那是一種，絲毫不畏懼死亡的坦然。
就像……
張小凡鬥法時的樣子。
此人身上穿的是焚香谷的弟子服飾，手上的是一柄隨手拾起的普通仙劍，全身平淡無奇，唯獨一張面容上面，帶著一張堅鐵所做的面具，好像是一件法寶一樣，淡淡的光芒，遮擋了他面上多半的容貌。
燕虹呆了呆，雙目驚驚的看著他，輕輕叫了一句：「……餘生！」
被叫做餘生的這個焚香谷弟子，輕輕蹲下，雙手扶住燕虹的身體，用胸膛半抱半依，把燕虹從地上輕輕的攙扶起來，從身上掏出丹藥，餵著燕虹服下。
燕虹有傷在身，也任由他這般扶著，沒有反駁，也沒有生氣的樣子。
眾人看著他們的曖昧動作，驚訝萬分，對著這個忽然出現的人，一時誰也說不出他的名號，只能從燕虹剛剛叫的那一聲名字中，胡亂猜測。
或許是情，或許是那淡然相依的畫面，或許是那份溫馨的感覺，使原本狂暴凶怒的張小凡，一刻隨之安靜下來，停在原地，靜靜的看著他們。
眼中，還帶著些許牽掛……
「我們開始吧。」餘生眼中一直關切著燕虹的傷勢，口中卻對著身後的蕭逸才，聲音淡淡的說道。
這是最後的轉機！
蕭逸才站起來，看著天空中已然消失不見的天光，想要再度將它引下，以現在受傷的四人，恐怕所付出的代價必將更為慘重，實在得不償失。
只有放棄……
「變幻，最後一陣吧。」
眾人一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