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不賭
「琪兒……」
張小凡目光向上，只那一眼，他的目光就再也移不動了。
入目的她，憔悴不堪的樣子，一點也沒有以往與他站在一起的神色，面上的月容嬌色，眉宇之間的淡然爭力，連正身而坐的力氣都沒有。
一副令人焦心心痛的樣子，比大病了一場還要厲害，整個人都瘦弱了。
不足十日，只是九日半多一些，她竟就是了這個樣子。
這是第一次，見到她這等虛弱的樣子。
心痛，在身體之中砰砰震動，敲落了淚水，溫溫滴在激動的面上……
不過他笑了，含著淚深深的笑，只因為他追上了那一步，終於追上了那一步的差距，現在看到了，她還活著。
活著，就好！
一切就都會好的。
那一日的一別，他們就只相隔了一步的差距，他沒有趕上留住她，她帶著淚走了，他無力去追。
直到他去了玄銅山，才突然得知，陸雪琪命存一息之間，那一次可能就是了他們最後一次的見面了！恍如一個巨大的晴天霹靂，劈震了他的所有神經。
再見面時，可能就是一個人，面對著又一具屍體。
極度傷過的心，他又一次深深的感覺到了，那種恐懼。
而當初，僅僅只是一步的差距。
若是當初他能緊追上只差一步的差距，就不會有突然的千山萬水，和命懸一線的生死之隔。
如今他奮盡全力，追趕、追趕、一步的距離。
以玄銅山之時就有的帶傷之身出發，連續不停整整三個日夜，陸續不斷的鬥法與消耗，硬生生追趕了五千里，還與巫王鬥法之後不予停歇，就直直衝來了焚香谷。
只為了補上那一步的距離。
終於追到了，雖然精疲力盡，卻也又看到了她，就沒有什麼不值得的了。
「琪兒……」終於把這個聲音，傳到了陸雪琪的耳中，張小凡堅定而溫柔的聲音，道：「跟我走。我來保護你，用我一生承諾，不會再讓你受傷。」
陸雪琪目光顫動，雖然隔著甚遠，依然能清晰感受到，他熾熱堅毅的目光。
所有一切都不顧了，不管明天怎樣，或是沒有明天，現在一刻他的心中，只有她一個人。
她的心中，也只有他一個。
如他出池之時一樣，她的雙眼模糊，淚不能言。
一個承諾或許並不能遵守一生，但是至少能清楚感受到，他現在的決然心意。
真心也好，衝動也好，有了他這一句承諾，就是不知道前方的道路如何，也敢決然的向前邁出腳步。
她，點下了頭。
張小凡面上，展開喜色。
一隻手，突然按在陸雪琪的肩膀之上，李洵在兩人中間突冒出來，怒火叫道：「她是我的，怎麼可能跟你走！」
面色一沉，張小凡看向李洵，冷道：「放開她。」
陸雪琪擺了擺身體，可是李洵十分用力，他也擺脫不開。
李洵冷起面，對張小凡寒道：「你要知道，這裡是我的地方。」
張小凡變做厲面拿出噬魂，道：「我會把你的這個家，也一起毀了。」
「好，好！」李洵叫好兩聲後，把陸雪琪肩上的手鬆開，先前兩步走到觀陣台的邊緣，道：「她的命運，歸屬於強者。你有很強的力量，對我一路追殺，不是認為勝我許多麼？你不是還想帶她走麼？好，既然如此，我們就在這裡公平鬥法一場，輸的人去死，贏的人從今以後，就可以擁有她。」
陸雪琪一怔，張小凡目光抬了抬。
「來和我賭一次。看看我全盛的玄火陣法厲害，還是你的魔威更勝一籌。」李洵厲聲大叫。
張小凡呆了呆，目光看向陸雪琪。
陸雪琪眼神一陣混亂。
「我不會和你賭。」張小凡決然說道。
李洵一怔，然後大笑道：「你說什麼？你也會有恐懼，會有害怕退縮的一天。」
「我不和你賭，是因為我不會替琪兒做主。」張小凡看著陸雪琪深藏的顫抖目光，說道：「她有自己選擇的能力，她喜歡誰，和誰在一起，都該由她自己決定。你和我，還是什麼人，都不能代替她做任何決定，一切都該遵從她自己所做的選擇。」
「如果她選擇的是我，那麼她的所有一切，都將會是比我生命更重要的所在。我以我命相博，也絕不會拿她的任何東西來取代，更不要說是她的終身所依。」張小凡堅定的說完，看著陸雪琪的雙目閃動，又有淚水含在眼中，滿眼幸福的目光。
心中所依，早就在十年之前，就已經堅定不移了。
冰艷破開，清唇碎語含於笑，舉世無雙的美貌，曇花一現。
張小凡對此笑容，微笑著點了下頭。
李洵看著笑容呆了呆，隨後發現這驚煞世人的美貌笑容竟不屬於自己，而是屬於剛剛用話語奚落了自己一番的張小凡。隨即醒悟，李洵頓然大怒，滿眼的怒火竟不敢對向陸雪琪，馬上把怒火的雙目燒向張小凡。
大是氣惱，心道你這魔君是君子，我這堂堂的焚香谷谷主，倒成了嘬舌的小人了。
「你把命給我留下。」李洵突喊大叫。
玄火鑒生出紅色光芒，頓然射入平台大陣之中，八個凶神的石刻轟隆一聲響動，全部放射光芒，紅光騰騰升起而上，保持著各自凶神的樣子，發出紅光平面停在半空。
又是在召喚赤焰魔獸。
張小凡已經見過兩次了，對這一幕自然熟悉。不過，赤焰魔獸是決然對抗不了他的。
噬魂的血光比凶神的紅光顏色更深，在紅光外圍亮起相對，張小凡身影隨即一晃，消失在原地。
李洵空手虛空轉動玄火鑒，立刻在他的身前周圍設下一圈火光護牆，把他和陸雪琪兩人圍在其中。張小凡身影隨後出現在火光之外，目光對著李洵，肅聲道：「你讓她離開，我來和你鬥法。」
李洵怒面一笑，猙獰?的說道：「把她送出去給你？你不要以為我是三歲孩童。」
「她現在十分虛弱，我們的鬥法，會傷到她。」張小凡目光一厲。
「我就是要她，和我在一起。」李洵把面故意向前伸出了一些，笑面對著張小凡的一張厲面，道：「我李洵來世間奔波一回，不能什麼都得不到。這場鬥法若是你輸了，你就要死。若是我輸了，我也要帶著她一起離開。」
張小凡抬頭看向玄火鑒。
李洵繼續笑面道：「生，我就帶著她走出去。死，我帶著她魂路作伴。不管是生是死，我都不會把她留下給你。」
「咚」
一聲巨大震響，玄火鑒一歪，火光頓然變弱。
李洵面前的張小凡身影，緩慢變得模糊。而在半空的玄火鑒之前，赫然又出現了一個張小凡的身影。
張小凡的真身去了那裡！
李洵馬上轉頭面向那裡，御氣調正玄火鑒。
突然，在李洵旁邊已經變得模糊的張小凡身影，光芒一喚立刻現定身影，右手之上的噬魂隨即而出，一棍插入身前火光之中，棍上血光萌發擴大，瞬間漲開火光，一面血光從火光之中掙開了一個寬闊大洞。
李洵面色大變，隨即後退，快速向陸雪琪抓去。
同時張小凡身捷迅速，也從血光撐開的洞中快速穿過，追著李洵向陸雪琪而去。
陸雪琪看著兩人向自己衝來，想躲避一下卻是舉手無力。
結果還是李洵先快一手，一把將陸雪琪從地上拽起，拉向身邊。
張小凡厲色，猛把伸出的手轉勢抓向李洵。李洵把另一手的九陽尺，白光急忙擋住，與張小凡的手碰在一起。
九陽尺擋住了張小凡的手，張小凡也抓住了九陽尺。一層血光，一股嗜血之力順著九陽尺，快速湮滅九陽尺之上的光輝與火焰，猛力襲了過去，傳到另一隻抓在九陽尺上面的手中。
李洵剛剛警覺，手已然開始快速的枯竭了。
手臂迅速變得瘦弱，膚肉失血枯竭，手骨撐皮現出，中間夾著變粗的血管，裡面的血液快速流淌，順著他的手臂通過九陽尺，引導流向張小凡的手中身上。
被張小凡的嗜血之力，吸住了。
「純陽之火！」
李洵急喊一聲，一股強大純光火力，忽從李洵手臂之上竄出，順著手臂猛燒下去，嗜血之力竟不能抵，快速驅退張小凡的血光，一道光芒直接衝到九陽尺之上，張小凡的手跟著受到一種炙熱焚膚燃血之感，猛地一震脫開了手。
純陽之火擊退了血魔之血！
玄火鑒快速轉正，純火力量快速燃進火光圈牆之內，火力猛然蒸的張小凡全身上下劇痛不已，一刻痛苦難忍，苦定在原地掙扎。李洵見此情景面色大歡，立即把九陽尺甩出純陽之火，擊中張小凡胸口。
一聲碎骨響聲，張小凡的身體被純火之力重擊，身體倒飛而出，打出了火光炎牆之內，身影墜落遠去。
出了火牆圈內，身體的壓迫疼痛之感，也隨之頓然一消。
目光看到身體下方，巨大的火焰圖騰已經成形，巨大赤焰魔獸的身影，緩緩浮現出來。
下墜的身體，直接在赤焰魔獸的面前劃過。張小凡隨之運出血光，在光亮的巨大圖騰之上，在身體甦醒力量又次聚集，噬魂全力砸落、劃下一道血光而下。
「哧……」
血光隨著張小凡的身體一路下滑，劃破赤焰魔獸的身上。
張小凡落地，陣中的火光亦被打破，還沒有張開眼的赤焰魔獸，就隨著火光頓然渙散，又淡然消去了。
將沒有出現的赤焰魔獸，秒殺了。
玄火鑒之下，用純陽之火把張小凡一尺打了出去的李洵，生出的笑容頓然一僵。
張小凡又次立正，精神一抖。剛剛的純陽之火驅散他的魔氣，腦中萌生的嗜血掙扎也為之一淡，頓然使他清醒了許多，冷靜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