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清醒
血！
張小凡的意識再次墜入了朦朧之中。
李洵雙手接回九陽尺，橫在身前，怒目視向又逃過一劫的張小凡。忽然，他猛咬雙牙，憎恨的雙眼，望在了九陽尺之上。
下一刻，他全身發出紅色光芒，如同火焚一般，散發著火焰的純正光輝。
全身散發的光芒如同焚燒四擴的火焰，慢慢籠罩住了李洵的全身，只能模糊望到一個幻無的身影。
閉目裝睡的曾書書，這時突然睜大了雙目，怔怔的看著李洵，輕聲自語般的道了一句：「李洵居然……，不可能啊。」
旁邊的文敏見曾書書突然這副模樣，小聲問道：「曾師兄，你還好吧。李洵用的那是什麼道術？我好像在哪裡見過啊！」
曾書書雙眼繼續望著李洵不動，對文敏回答道：「你當然也見過，去年獸神攻我青雲山之時，焚香谷谷主雲易嵐擊敗巨大的白骨惡靈，用的就是此術。」
「極致境界的焚香谷玄火奇術！」文敏猛然驚醒，震撼的向李洵望去，道：「不可能，李洵如此年輕，決不可能達到雲易嵐的境界！」
曾書書沒有再行言語，只是目不轉睛看著李洵散發出的火光，細細思考著。
浴身火光之中的李洵，在無人所望的火焰裡，此刻已經體力難支，顫抖的不停，豆大的汗水不斷下流，只短短幾刻時間，身上的衣服就都已盡被汗透。
畢竟純正之火所需的修為太高，他的能力有限。
他雖有雲易嵐的指點，和自己的修行天賦，可也終是失力太大，難以控制。正如雲易嵐曾對他說過的，純正之火乃無上道法，百年修為以下的人是控制不了的。
不過此刻的李洵卻在苦苦支撐著，因為他眼中的怒火，比身上的還要強烈。
已經乾枯的雙手，猛的血脈盡通，恢復如初，純正的紅色火光順著手臂，流之凝聚在九陽尺之上。李洵用盡餘力，雙手握捏法決，九陽尺的玉尺之上騰出無形燃燒的火焰，如同一條火蟲，向張小凡飛去。
九陽尺所掠過的大地之上，竟也跟著九陽尺燃出了一條長長的火線。
再次失去意識的張小凡，抬頭看著飛來的九陽尺，沒有一絲動容，只是惡惡的看著。其實更多的目光，是在看被九陽尺映在後面的，此刻與他對持的李洵。
面對漸漸飛近的九陽尺，張小凡好像沒有任何動作。
無聲中，九陽尺一穿而過，穿透了一個虛影。
李洵心中猛的一驚，急招回九陽尺的同時，身體也快速向一旁閃去。片刻間，一個紅色的燒火棍就出現在李洵先前的站腳之地，一個模糊身影緊接著出現在紅色光芒之中。
紅色光芒頓時落下，一個看似不起眼的丁點青光，突然間猛然擴大，亮過了原來的紅焰之光，替代火光照耀了那裡的地方。
在眾人的紛紛驚訝之中，一個身影破光而出，急速向正道這裡飛來。
站在青光之中的張小凡轉眼就找到了受傷逃脫的李洵，血紅的燒火棍快速向李洵追出，青光旋轉，幻出了一個怪異的太極圖。
九陽尺飛出太遠，一時間難以招回。李洵剛逃離幾步便被燒火棍追了上來，眼看就要亡在燒火棍之下，就在此時同是一道青光突然現出，與燒火棍撞到一起。
『啪』的一聲輕響，兩道青光各自相撞而回。
李洵大驚之下，順著青光向回望去，是自己的師妹燕虹，關鍵時刻出劍救了自己一命。燕虹的青光寶劍相撞而回後，並沒有回到燕虹手中，而是倒插在燕虹幾步遠的地上。
「啊！」
張小凡剛接回燒火棍，突然痛叫一聲，原來是被李洵招回的九陽尺此刻終於飛回，在張小凡的分神下，在肩頭劇烈穿過。李洵受傷雖對九陽尺的控制減弱，可玉尺上的純正之火卻沒有就此消弱，劇烈的炙燙迅速在張小凡肩頭的傷口蔓延。
張小凡只覺整個肩頭如慾火焚，猛有萬道熱流通進自己的全身各處，體內的暖流遇到這些熱流後，非但沒有融合在一起，反而退縮而回，慢慢又消失在了身體之中。
萬道熱流四處亂竄，張小凡炙熱難耐，猛然清醒過來。
純正之火本就與玄火鑒同源，玄火鑒能克制住燒火棍的煞氣，純正之火自然也不會對這種煞氣無效。
張小凡體內之中氣流相鬥，痛苦異常，可他還是那樣堅持的站著，強行支撐著不要倒下。
他慢慢抬頭，看向正道眾人，卻發現眾人都在用異樣的目光，望著自己，如同他們都在看著怪物一樣。
就連曾書書和文敏的目光，都是這樣。
林驚羽捂著傷口，望著他似有恐懼，似有不甘，走回了眾人之中。
李洵慢慢在地上站了起來，只是望著他，目光憎恨、害怕……
最怪的就是燕虹，就是那樣的望著他，目光有點，空呆？
突然，燕虹吐出一口鮮血，把目光從張小凡身上轉移到了她的那個，倒插在幾步外的青光寶劍上。
『卡』
原本清淨的場景中，突然響出了這麼一聲輕響。
正道眾人彷彿都是一震，默契的同向燕虹的青光寶劍上望去。
『啪』
又是一聲大響，青光寶劍自劍身正中，突然出現了一道細小的裂痕，逐漸延長、加深，直到劍柄失去了平衡，倒向了一側的地上。
燕虹乃焚香谷的傑出看重弟子，所配法寶必定也是焚香谷的出名至寶，可是竟然在張小凡的一擊之下就如此斷送了，可見張小凡其法之高，用道之恨。
要是剛才那一擊真的落在李洵身上，只怕連一塊完整的骨頭都留不下吧！
『啪』，這次是燕虹應聲倒在地上，暈死了過去。
心脈重創，縱是得到雲易嵐這等高人的救治，也要有一段時間不能御動法寶了。
李洵恨恨的望下張小凡一眼，走回去抱起燕虹，又冷冷掃視著青雲門及其後面的人，消失在人群之中。
這些，都是自己做的嗎？
張小凡無聲的問著自己，卻得不到答案。
暖流！那股暖流是什麼？
張小凡反覆想著，卻怎麼也想不起發生過什麼事。
他在這邊煩惱，曾書書也在那邊發愁。
此刻又要他來主持大局了，目前張小凡突然變的六親不認，招招狠手，連林驚羽都傷的如此嚴重，強攻只會兩敗俱傷，而退也只會落下話柄，就這樣僵下去更不是長久之記。
就在這時，從正道後面跑出了一個青雲門弟子，在曾書書面前停下後，叫道：「不好了曾師兄，狐岐山周圍突然出現了許多滅鬼門的人，並且集合向這邊來了。」
曾書書聽後如臨大赦，立刻笑道：「真的！」
話剛說完，曾書書就立刻反應過來，端正好自己的姿態後望了一眼身後的眾人，故意乾咳一聲，嚴肅正經的道：「真有此事？」
那個青雲門弟子莫名其妙的望了曾書書一眼，答道：「已經確認過了，正是秦無炎親自率領滅鬼門，而且數量眾多，好像是滅鬼門全部出動了，馬上就要到這裡了。」
曾書書想了一想，對身後的正道眾人道：「看來這次是魔教的一個陰謀，企圖將我們困在這裡。以我之見，不如我們先行回轉，該日再圖滅魔大記，以避免不必的太多死傷，大家覺得如何？」
正道的眾人互相來回望了望，又看了看鬼王宗那邊，最後都是點了點頭。
曾書書拿出扇子一拍，我們走。」說完又看了一眼張小凡，率先御起法寶向谷外飛去。
隨後的正道眾人也跟著望向張小凡幾眼，牢將張小凡的樣子記在心中，隨後各種法寶飛起，消失於天空的遠方。
正道終於退了，張小凡卻還是那樣的站著不動，只有頭抬向了上空，望著天。
燕忠來回望了幾眼，道了一句：「他們總算是退了。」
幽姬聽後，望著狐岐山深谷的入口，道：「可事情還沒有結束，滅鬼門的人馬上就要來了。」
燕忠怔了一下，也向狐岐山深谷的入口望去，感歎的道：「是啊，滅鬼門才是關鍵所在。我們現在該做什麼呢？」
「等！」幽姬只回答了一個字。
燕忠聽後沒什麼反映，慢慢把目光望在了場中抬頭望天的人身上，他如同一個被天玩弄的人，想向天求得解脫，或是與天相抗。
天地不忍，以萬物為芻狗。
天地真的可以掌握一切萬物，無法改變嗎？
張小凡望著茫茫天蒼，突然問道：「我、剛才怎麼了？」
燕忠突然一驚，回答道：「啊！副宗主，你剛才一人戰敗了數個正道高手，神威了得。」
張小凡身形一震，又問道：「他們的傷，都是我一人所創？」
燕忠心中奇怪張小凡為什麼明知故問，口中如實回答道：「是的，剛才副宗主大施神法，大敗那些猖狂之人，還險些就取了他們的性命。」
回想剛才林驚羽等人的樣子，張小凡整個身體都顫動了起來，又問了一句：「我剛才用了，什麼道術？」
燕忠一怔，想了想道：「此術只有你知道才對，我從未見過。」
張小凡突然大聲問道：「我剛才怎麼了？」
燕忠一驚，道：「你剛才全身發紅，面相變的十分兇惡，隱約之中還能聽到，你一直再叫著『血』的聲音。」
蝠王！
張小凡看著天，又低下頭望著地，輕輕道著：「為什麼？」
他如同天地之間的一粒傖米，只會受到命運的玩弄，無力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