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小鬧
夥計一驚,看著小灰驚訝道:「它?它能喝多少?」
張小凡輕輕伸了一下兩個手指頭,道:「先拿兩壇吧。」
夥計忽然沖張小凡笑道:「客官,你是在說笑吧!」
張小凡搖了搖頭,而小灰雙爪胸前一叉,大是鄙視這個夥計不該小看它。
夥計囔囔道:「一隻猴子能喝酒?還能喝兩罈?兩罈酒多的都能把它泡起來了,這打死我也不信!」
張小凡瞄了小灰一眼,道:「你不要小瞧猴子,更不要小瞧他。」
夥計火氣上來,怒道:「它今天要能喝下兩罈酒,今天這噸飯不管你們吃多少,我都不要錢了!」
張小凡輕皺了皺眉,道:「這裡你能作主嗎?」
語氣間就是在說夥計的『官』小,只能說說大話而已。夥計氣上心來,大聲道:「今天老闆不在,我就是老闆,一切我說了算。」
這裡的吵鬧引來了一群人的圍觀,張小凡神色從容,小灰仰首搭腳,好一個神氣揚揚的神態。只有夥計一人面色發紅,窩著火氣。
張小凡看著小灰微笑一下,道:「這樣吧,如果你輸了,只要找酒叫他喝個飽就行,酒錢我照付。」
夥計頓時答應,道:「好,如果它喝不完,你、你、你……」
夥計『你你』了半天,才想出了懲罰的辦法:「你就把這飯館給我打掃一遍。」
在夥計想來,這打掃飯館,就是他最累的工作了。
張小凡一口答應。這飯館怎麼看,也比當年大竹峰上的房子要好打掃吧。
夥計見張小凡答應,不顧周圍人的勸阻,直身進到飯館後房,拿酒去了。看著他的樣子,張小凡輕輕笑了。
轉頭看看小灰,還是那一幅得意洋洋的樣子。
不一會,夥計就搬出來了兩大罈酒,在張小凡的桌子上一放,冷道一聲:「喝吧!」小灰也不客氣,自行打開酒罈的封口,當著眾人的面,把猴腦向裡一爬,「咕咚咕咚」喝了起來,不顧樣子禮節,倒有點羨煞旁人了。
圍觀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好笑的圍望著小灰。張小凡如受冷漠般,一邊獨自吃著菜(菜是後面又要的)。
小灰的肚量,可不是兩罈酒,哪怕是兩大罈酒就可比的,沒多大一會,就見底了。看小灰的樣子,跟沒事一般,抱起空酒罈晃了晃,再把壇口轉向那個夥計,好像在提醒他,已經沒酒了。
那個夥計瞪大了雙眼,滿臉的不可置信。張小凡緩緩站起,面對著他,微笑道:「請搬酒去吧。」
夥計嚥了口口水,心有不甘,又轉身走向了飯館後房,繼續搬酒去了。
圍觀的人都不肯離去,想是有心看到低,瞧一瞧小灰到底有多大的酒量。而小灰是有酒就喝,彷彿永遠都喝不夠。再看張小凡是微笑不止,難得有一個願意來回跑腿搬酒的人,自是會讓小灰喝個夠,算是論功行賞吧!
那個夥計卻是大大的不甘心,他就是不信淹不死這隻猴子,搬了一壇又一壇,最後庫存的四大壇,七小壇,外加三壺酒都光了(本來就是小店嗎),可是小灰卻還只是有一點暈呼而已。
夥計一氣之下,就跑到了別的地方去拿酒,可是酒是拿回來不少,卻也只是徒勞無功,小灰還是站在桌子上,衝他「吱吱」大叫。
就這樣過了一陣後,夥計漸漸知道了小瞧猴子的下場,私下粗略一算,這幾個時辰內,小灰大約喝下了十八大罈酒,心下一陣恐慌。這一次他出去,卻沒有抱回來酒(估計小鎮上的酒也全沒了),而是帶回來了一個人。
夥計撥開眾人,伸手一指張小凡,大聲道:「仙童,就是他,是他使用妖法,把全鎮的酒都變沒了。」
眾人一聽『仙童』這個名字,紛紛讓開通道,恭敬的低頭行禮。
在玄銅殿修行的人,鎮上村人稱之為『仙人』。而這個『仙童』,就是山上那些修行人的弟子了。這些人還未成『仙』,又在玄銅殿裡住著,聽仙人差遣,自然就是仙童了。
聽著夥計的舉報,這個仙童走上前來,看著張小凡的背影一呆,驚疑的道:「你是誰?」
張小凡也是一驚,聽聲音有些熟悉,站起轉過身來一看,微微驚愕後自是一笑。
而來的這個仙童,只有一身似道非道的道服,連一個法寶都沒有,見到張小凡面後驚喜一笑,他正是在空桑山上與張小凡有一夜之緣的楊焰心。
楊焰心張了張嘴,不知道該叫什麼好,最後只生硬的叫了聲:「前輩。」
張小凡笑道:「我說過的,不要叫我前輩。」
圍觀的人驚疑望住張小凡,對張小凡的身份大是疑惑,尤其那個夥計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楊焰心側身對他怒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那裡來的怪物妖孽,你給我說清楚!」
夥計大驚,到:「這、這就是、就是……沒……沒有,沒有妖孽。」
夥計本來要說是張小凡的,可是楊焰心的怒眼一瞪,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
楊焰心順勢隨便訓斥了他兩句:「沒有妖孽還到處造謠,誣陷他人,真是一個不務正業的叼民,還不快走。」
夥計氣火尚存,指著張小凡低聲叫道:「可是他、他、他……」
楊焰心怒喝一聲:「你再不走,我就把你抓到山上關起來。」
夥計頓時無語,灰溜溜的走了。
張小凡看著夥計背影,對楊焰心道:「他跟你說了什麼?」
楊焰心看看張小凡,又看了看抱著酒罈的小灰,笑道:「哈哈,他說鎮上來了一個黑衣妖人,還帶著一隻妖猴,逼迫他搬出了全鎮所有的酒,並使用妖法,把酒全放進了這只妖猴的肚皮裡。」
楊焰心順語一指小灰,小灰這時有點暈旋,看有人指它,不解的撓撓頭,轉向張小凡。張小凡聽完後笑顏露開,看著自身幾經折損的衣服,再加上小灰的酒量『展示』,被認定是妖人也在情理之中。
周圍的人見沒了熱鬧好瞧,就在楊焰心的幾句話下,都散去了。
張小凡笑了幾聲,道:「我們只是打了個賭,他輸了,所以要負責一直搬酒來。」
楊焰心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道:「原來如此啊,我也說您不是那樣的人,這個夥計還真是可惡。」
張小凡又次坐下,問道:「你我只不過一夜之緣,你又如何料的我不是妖人?」
楊焰心乾笑了一大會,才慢慢的道:「這…可能就是直覺吧,我一直都很相信我的直覺,所以也相信你不是、壞人。」楊焰心本想說妖人的,可一細想,又用了『壞人』兩字來代替。
張小凡要是還是十幾年前的那個他,一定會認定楊焰心是個率直、可以信任的人,可他再也回不到以前了,沒有了那種感覺,只輕道了一聲:「坐吧。」
楊焰心想推脫幾下,可還是直接坐了下來,面對張小凡,輕問一聲:「一個月多不見,不知您去了哪裡遊歷了?」
張小凡微驚,道:「一個月多了?」
楊焰心不大明白張小凡的意思,只點了點頭。
張小凡暗驚自己在死靈淵中待了一月之長,竟還以為只有半月不足,自嘲一笑,又沒了話語。四下人群已經散盡,楊焰心坐在對面看了半天,忍不住又說道:「你為什麼不奇怪我會在這裡,也不問我修道的事。」
張小凡慢慢吃起了菜(畢竟填飽肚子才是第一),冷道:「你在這裡自有你的原果,與我無關。你的修為也要看你的造化如何,我已傳完,強弱成敗皆由你定。」
幾句話說的不快不慢,蓋住全面,叫楊焰心在一邊也說不上話來。
又安靜一會,楊焰心又自言說道:「我的改變都是因為你,你就是我的師父、恩人,我認定了你,不管未來怎樣,只要你有事,我一定都會站在你這一邊,就算是付出生命。」
楊焰心話語逐漸堅定,最後的話是如誓言一般的說了出來。
張小凡停下吃菜的動作,看著他,道:「你太年輕了,你要知道,承諾不可以隨便許下,有時候它會令你肝腸寸斷、痛不欲生。」
楊焰心皺皺眉,面上是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再一看張小凡,問道:「你有過這樣的感受?」
張小凡也看著他,忽然一起手,又開始吃菜了。
楊焰心尷尬一笑,道:「反正今天這個承諾我是定下了,並且會用我的一聲來捍衛它。」
他的樣子,很像許多年前的那個身影。
草廟村寒風中的那個身影。
「吱吱」兩聲輕叫,張小凡與楊焰心一看,原來是小灰跑到了凳子上,四爪平展躺在上面,兩句叫聲算是提醒,隨後後腦勺一仰,呼呼大睡過去。
滿肚酒水,躺窩灑脫,看樣子睡的極是舒服。張小凡看著小灰的可笑樣子,還過神來,轉開了話題,說道:「你離開空桑山後,修行情況怎麼樣?」
見張小凡跟自己說話,楊焰心喜出望外,答道:「你傳我的那套法門真是太好了,雖然練氣時有點苦楚,氣運不順,到現在還不能發揮威力,但是我知道我的身體經絡正在變化,只要火候一到,我就可以爆發出比他們更強的力量。」
張小凡輕念一句:「他們?」
楊焰心也一錯愕,道:「在我修練三合玄法的第十天,這山上的玄銅殿終於收下了我,所以我就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楊焰心說著站了起來,還洋洋得意的,把身上不成道樣的道袍一展,更有幾分滑眾取醜的笑樣。張小凡輕一淡笑,道:「那個三合玄法,是你取得名字?」
楊焰心又坐回凳子上,把笑容一收,道:「是我擅自取得名字,可以嗎?」
張小凡淡道:「此法既然已生,自然就該有個名字,三合玄法也正好合乎其意。」
楊焰心剎時又現出笑容,道:「我按你的吩咐,是偷偷練的。今天玄銅殿裡的那些師傅師伯們,都去狐岐山搞什麼會盟去了,所以我來下山轉轉,不想遇到了這樣的事,更巧是的遇到了你。」
張小凡猛的一怔,訝道:「狐岐山?他們的會盟?這是怎麼了?」
楊焰心「啊」了一句,疑答道:「你不知道嗎?魔教鬼王宗在狐岐山聚齊,欲想死灰復燃。正道諸家得到消息,齊趕往狐岐山一帶,準備把鬼王宗連根拔起,永除後患。」
碧瑤現就正在狐岐山深谷內。
鬼王宗與正道兩股力量突然侵入……
一股不詳的感覺瞬間走遍全身。
張小凡猛一下站起,大聲驚問:「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楊焰心沒料到張小凡的反應會如此之大,驚慌的回答道:「正道諸家比我們早幾天前,就趕往了。我們收到消息晚,所以今天才出發。」
張小凡一把抄起沉睡中的小灰,快速越出門外,在鎮中村民的目瞪口呆中,一道黑光沖天而起,向遠處飛走了。
楊焰心跑到門口看著黑光急速騰起、快速劃過、迅速消失,神態是又驚奇又羨慕,最後聳聳肩,輕道一聲:「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