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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卷 誠惶誠恐 第二百四十四章 惡人自有美人磨 文 / 無油

    第二百四十四章惡人自有美人磨

    眾人虛驚一場之後也都緩過了勁來,但讓女媧三人有些想不通的卻是,他們突然間居然發覺自己似乎從來沒想過讓張野改變改變,當真成了一個樂善好施的大好人,相比之下反而更能接受一個吝嗇鬼一般的張野。

    女媧三人面面相覷了好一會兒,都從彼此的眼神之中發覺了對方的心意,也就相視一笑的同時更是微微抱憾,只覺得自己竟然還有如此不厚道的一面,慚愧之餘更是也就從張野身上給自己找了個理由:要是我們太厚道了,在這位身邊豈非永遠都活得是暗無天日麼?生活,生活,最最要緊的還是「生」,還是要活下去啊!

    這樣一想,女媧和冥河心裡也都平衡了,唯有新加入的英招卻似乎是一時無法適應,皺起了眉頭只在一邊沉思。冥河卻是不會管他,反正上了張野這條「賊船」絕對就沒下去的可能。所以即便如今英招還能比自己顯得高尚那麼一點,但是他的墮落也是完全可以預期,自己只要等著看好了。

    冥河卻不知道自己現在的內心那是太黑了,宛如那些誘惑人類的惡魔一般,而他現在也沒功夫管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卻是在調整好了心態之後就連忙追問了張野道:「老爺,既然不從來沒打算把原來血海地下的洞府送人,那麼你剛才說要給帝俊陛下的卻是什麼?」

    張野瞧了冥河一眼,現在氣都好像還未完全消退,只聽這位大爺冷哼了一聲,似乎是在抗議他們剛才居然冤枉了「好人」似地,然後才面無表情的道:「現在不著急了麼?不替老爺我做主了麼?也不想想你家老爺是什麼智商,以後千萬別妄想再用你那豆腐渣般的腦子來揣度我的心思,爺是個傳說,不是你能比的!」

    張野一通沒頭沒腦的訓斥完了,心裡也就和大號憋急了之後終於釋放了一樣的舒服,更是看都沒看冥河已經和豬肝一般的臉色,這才笑了對眾人一起道:「你們是不知道,自從血海都被冥河煉化成了分身之後我原來的那處洞府就少了一個天然的遮擋,要不是我還有些本事,在洞府外邊佈置了些許陣法,說不定那個地方早就換了主人了!」

    說著,張野又一揮手似乎在驅散蒼蠅一般,神情間很是有些不耐煩:「所以我在匆忙之下只好使了個手段,卻將原來已經乾涸的血海拔高成了一座高山,想以此來代替血海。可血海不但是海,更是天下所有戾氣彙集所成,最能污人元神,因此洪荒之中除了巫族就沒有不怕的——而這新弄出來的山哪能有血海那樣的凶險啊?因此不但沒有趕走那些宵小,近些年反而引了無數的妖怪生靈前去安家。如此一來豈不是就等於把我以後進出的門戶給擋住了麼?」

    張野越說就越惱火,古語曰了:自己睡覺的床前不能讓別人打鼾呢,而自己的大門都被人堵上了卻不是更糟?

    按照張野的邏輯,其實古人說的情況到真是小事,而古人之所以那麼討厭打鼾的大概也是說這話的那哥們有些精神衰弱,反正只要是張野睡著了,一般是打雷都不會醒的,所以打鼾能算多大的事情?更何況以後要是女媧和后土都進了門,這兩位願意一起睡在自己的床邊自己都還求之不得呢!

    因此,禁止「床邊打鼾」人在張野眼中不是有病就著實是心眼太小,豈能和自己這樣胸懷天下的人物相提並論?

    不過堵門卻是不能和床邊的事情同日而語的,這不但是讓主人家進進出出的極不方便,最讓張野不能容忍的卻是這情況那是太惡劣了。

    我一不欠你的錢,二來更和你們都不認識,三來這些不請自來的傢伙頂多只能算個房租都不交的房客,怎麼可以反客為主不說,更是得寸進尺的擺出一副如此囂張的架勢呢?

    「因此,本老爺早就有心將那些討厭的傢伙給趕出去了。不過只是顧著自己的身份,不屑於和那些小東西一般見識這才遲遲沒有動手。現在帝俊既然主動要說歸隱,那正好可以讓他給我看大門去。這樣不但不會耽誤他的修煉,而且山上的那些小妖也多是妖族的人物,讓帝俊收拾卻是名正言順,也不會讓我擔了個不好的名聲!」

    說完,張野再回頭盯緊了冥河,一字一頓的道:「現在,你明白了麼?」

    張野難得說的這樣細緻,冥河又哪裡還不明白。而且不但是冥河明白了,就是女媧也明白了:感情這位是想做好人,卻讓帝俊又是給自己打雜,還又扮了黑臉替他老人家得罪人去啊?

    不過此時女媧和冥河也是已經打定主意學了張野一樣「黑心」了,再說帝俊也果然去的,甚至除了帝俊還真沒幾個合適的,於是也就微微沉思了一下之後就同時點了點頭。

    張野眼見再也無人反對,更就顯得小人得意,卻是裝模作樣的板起了臉,有衝著冥河怒道:「既然知道了,還不快去追上帝俊?」

    冥河聞言也就賠笑了打算拔腿就走,可女媧卻伸手阻止道:「且慢!大哥,帝俊反正現在是要忙著給我修建媧皇宮,你還擔心他跑了麼?而且就算你現在就把那座山送了給他,難道他還有分身二用的本事,一邊造新房,一邊看山麼?」

    張野聽得卻是一愣,這才想起來帝俊已經被自己算是栓上了,此刻大概正在去巫族的路上,打算找帝江他們幫忙呢,於是也就笑了道:「不是妹子提醒我還差點真的忘記了呢!但就算不急著讓他給我看守山門,卻還有一件事情也少不了他。冥河也始終逃不了這件差事!」

    女媧眼見這樣都不能幫上帝俊,也就又是無奈又是好奇,卻帶著一副驚奇的神情問了張野道:「大哥,還有什麼事情是非帝俊不可的?不說現在冥河大哥已經出關了,就是英招也使喚得啊,再不行更有小妹我呢,難道我們這些人都抵不上帝俊一個麼?」

    張野見女媧如此一問,卻更是得意了,心道:妹子雖然是聖人了,可究竟是年紀太輕,考慮問題還不夠充分啊!而我這個又是做大哥,又是做准丈夫的可得趁著這個機會好好教教她了,也免得她以後吃虧。

    想罷,張野也就用著一種極為憐惜的眼神看看向了女媧,不過這眼神中雖有萬般寵愛,但女媧怎麼看就怎麼覺得張野這是在看小孩呢。

    就在女媧茫然不解的時候,耳旁也就聽見了張野的聲音:「妹子,你不是忘記了吧?剛才和帝俊在一起的時候我說過要給小羅剎開一場慶生會呢!」

    女媧自然不是老糊塗,更何況以聖人的本事那也只有忘不了的,卻絕對不會有記不住的事情,於是女媧也就點了點頭,依舊迷惑的問道:「這我當然記得,不過卻和帝俊有什麼關係?禮物帝俊不都已經送過了麼?」

    正說到這裡,女媧心頭突然一動,卻想起來了現在那件本來屬於小羅剎的禮物已經被自己的兄長預定了,難道大哥還打算因為這個再問帝俊訛詐上一次?

    「大哥,萬萬不可啊!」一想到這個可能,女媧是驚的花容失色,連忙就急了道:「大哥,你千萬不能再和帝俊討要了。雖然帝俊不明白所以,可名義上他終究是已經盡心了。若是你再逼迫與他卻是會讓旁人說你出爾反爾,於你的名聲大有損傷啊!」

    張野卻沒想到女媧會突然間就有了這樣大的反應,差點讓女媧嚇了一條,而他更是沒明白女媧話裡的意思,只是等女媧一說完,就笑了道:「妹子,你說什麼呢?我怎麼可能再問他討要東西?我是那樣的人麼?而且就算我再想要,帝俊也是實在沒有了不是?」

    在張野說到「我是那樣的人」的時候其實女媧三人是壓根就不相信,可是接下來一句說完,不論是和張野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女媧和冥河,還是剛剛接觸他的英招卻都深信不疑了:的確,帝俊現在除了一身肉以外還真沒什麼能被這位惦記的東西了!

    「那老爺您究竟是要找帝俊做什麼呢?」英招一開口也就把大伙的疑問都問了出來。

    張野見眾人都看向了自己卻是先沒說話,只見他一伸手,需抓了一把,卻就平白無故的從空氣中抓出了三張金光閃閃的請帖出來,而後張野隨手一揚,那三張請帖就好似被人托著一般飛到了女媧三人的面前。

    女媧三人也不知道張野究竟是弄什麼玄虛,但此刻的好奇心卻是無論如何都按耐不住,也就同時伸手接了過來,但等到三人打開一瞧,卻是嘴巴就張的越來越大,等一張請帖看完,眾人再看向張野的神色那都是說不出的複雜,似乎有驚訝,有佩服,有害怕等等等等,但最多的,卻是女媧三人眼中似乎都有一種想吃人的意思——這卻是讓張野在得意洋洋享受眾人的眼光的同時很有些不解了。

    原來,女媧三人看見那請帖上卻是這麼幾句話:xxx台鑒:今我玉京山一脈,冥河道人得天所賜,化育一女,名為羅剎。為慶賀其生,故請爾等與xx年xx月xx日大駕光臨。

    (另:閣下此來萬不可破費,參照妖族天帝帝俊之賀禮即可)。後面署名卻是「無憂道人」四個打家劫舍的金子招牌……

    這樣一份請帖你讓女媧三人如何能不目瞪口呆?

    前面喊人家來就是「爾等」,一副跟山大王呼喚嘍囉一般的摸樣,而一說到送禮了卻就立馬變成了「閣下」,這現實也不能到這樣地步吧。而最最讓女媧三人無語的卻還是張野那句「萬不可破費」:不破費就是如此了,那要是當真破費又會到什麼地步呢?

    張野卻不管女媧三人和石化了一般,只是對冥河吩咐道:「冥河,現在你知道我找帝俊做什麼吧?趕緊的,你看著吧請帖招這樣子多印幾分,不過那些沒什麼油水的就不要浪費了。然後追上帝俊,讓他幫著送請帖去!」

    冥河聞言,卻是差點一個跟頭就栽倒在了地上:老爺,你害的帝俊還不夠慘啊?要是帝俊真的給你去送請帖,那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會恨他一輩子了!

    想到帝俊將要面對的諸多聖人大神,冥河的同情心又一次不可遏止的氾濫了。他倒是有心拉帝俊一把,可是再一想那樣就得自己卻面對太多人的憤怒,因此本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原則,冥河也只能放棄。為了怕留長了之後再從張野嘴裡聽到更可怕的消息,冥河當時就對著張野一禮,然後是轉身就走,一點都不帶拖泥帶水的。

    而等到冥河出去了,女媧也終於從震驚中清醒了過來。她此刻的心情大致和冥河倒是差不多,但冥河畢竟和帝俊沒什麼交情,而女媧卻是從小就認識帝俊這個大哥,所以對帝俊的同情更是比冥河也不知道強烈了多少。而且冥河是怕張野,可女媧卻沒了這樣的顧慮。

    眼見帝俊悲慘的命運不可阻止,女媧卻就越看著張野笑瞇瞇的樣子越是火大,想了半天,腦中猛的靈光一閃,也就有了主意。

    女媧卻是站了起來,蓮步輕易,輕輕款款的走到了張野的面前,然後指著自己懷裡的小羅剎,狡黠的笑道:「大哥,別人的禮物也就罷了。可你這個做長輩的難道就一點不出麼?卻不怕小羅剎大了以後笑話?」

    女媧的話一說完,張野的笑容頓時就凝固在了那裡,只僵直了半晌,才肉痛的道:「妹子,這就免了吧?都是一家人,何必那麼見外呢?」

    女媧哪裡會讓張野就這樣逃啊,所以聞言之後卻就一下幽怨了起來,裝了泫然欲泣的模樣道:「要是按照大哥所言,一家人就不能要禮物了麼?那麼你我成親的那天,你是不是也就打算空手迎娶與我?」

    張野還不知道女媧是有意向讓自己出血,只當女媧是真的誤會了,也連忙站了起來,想拉了女媧手解釋呢。可是女媧現在卻正抱著又睡著的小羅剎,所以張野一把拉住了女媧的一隻玉手之後,本來環保小羅剎的「搖籃」就猛的一偏,也就把小東西給驚醒了。而且再等到她一睜眼,正好對上了張野那張人見人怕,鬼見鬼愁的老臉,於是小嘴一張,「哇」的一聲也就哭了出來。

    這一來卻是讓張野是好一陣的雞飛狗跳,要哄了小的卻顧不得大的,照顧了大的卻又來不及哄小的。而且女媧更是心花怒放,還趁火打劫道:「大哥,你看,連小羅剎也看不過去了。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我們?」

    女人向來就是有三件法寶:一哭,二鬧,三上吊。

    現在女媧和小羅剎一配合,卻是除了上吊都湊齊了。而這三樣別說同時兩樣了,就是來一樣就不是張野這個億萬萬年老處男能對付的,沒經驗啊!更何況,女媧那和一般的村婦不一樣,也不是那種不顧形象的嚎啕大哭,而是只見杏眼微紅,淚光隱隱,一張再精緻不過的玉面上是顯得十二分的委屈,十二分的無奈,還有十二分的無聲之言,只將一個曠古決今的怨女形象刻畫的惟妙惟肖,入骨三分。

    而女媧哪裡又能知道,張野可是真的再純(蠢)也不過了!這位當年可是連看《貓和老鼠》都能看哭的人物啊!所以女媧這一高估了他,就等於是拿了原子彈轟炸蚊子,卻是太浪費了。

    也就是眨眼的功夫,張野就徹底的投降繳械了:「妹子,別,別哭啊!我什麼時候說過不給了呢?」

    見張野上鉤了,女媧一面是在心裡狂笑,一面卻不動聲色,依舊梨花帶雨的和張野小聲確認道:「當真?」

    「當真!」

    「那你送什麼給小羅剎呢?」

    女媧這樣一問張野卻是有些兩難了:自己的好東西是不少,但是不說送出去就和割了自己的心頭肉一般,就是小羅剎才這樣小,而且以後大概還有不知道多少年都呆在玉京山上,就算給她也沒什麼用啊?

    張野一面想,一面卻就不知不覺的看向了正被女媧又哄安穩了小羅剎,卻是很有些鬱悶了。沒想到這小東西大了要讓自己勞神,就是這樣小的時候卻也能給自己難堪。不過一想到以後的事情,張野卻是突然間想起了《西遊記》裡面羅剎女的另一個名字——鐵扇公主!

    「有了!」張野是很是有些抱怨自己的遲鈍,明明現成的東西,不但不用花費自己一份一毫,還能給玉京山「創收」,自己怎麼就半天沒反應過來呢。

    「有什麼了?也說與我聽聽?」

    張野還沒說話,卻就聽見大門口傳來了后土的聲音。張野和女媧同時轉過了,向著大門口看了過去,只見后土已經似笑非笑的正走了進來。

    而后土到了兩人的近前,卻是先和女媧笑道:「我是剛才方從帝俊大哥那裡知道姐姐已經和大哥定親了呢!這樣的好事怎麼也不早和我說一聲?莫非姐姐是把后土當成了外人?」

    后土說話的時候不論是聲音,語調還是臉色都除了歡喜還是歡喜,不見一絲的虛假。可是大廳裡不論是張野,女媧還是英招都聽的是膽戰心驚。剛才還有心和后土一爭公平的女媧更是再沒了那樣的想法,反倒是就覺著在笑語嫣嫣的后土面前自己彷彿成了一個小偷一般。

    傻傻的看了后土半天,女媧也就語無倫次的道:「妹子,你,你可千萬不要那樣想。我,我,我以前也不知道。都是英招大哥和帝俊大哥突然提起的,卻是連我也嚇了一條!」

    眼見女媧沒抵得住后土,把自己都供了出來,英招當時臉就嚇的白了,成了一個名副其實的「老白臉」。英招雖然是剛正不阿,也覺著給女媧提親是名正言順,可是這名義和感情畢竟差的太遠。

    中國人一向都喜歡將「情,理,法」,其實也就是「人情,天理,國法」。而三樣東西中這「情」卻是實打實的第一,也就是說只要「情」字上過的去,那麼即便是天理何國法也得讓道,退避三舍!

    所以英招現在是連一點正氣都沒了,只是低頭偷看了后土一眼,然後就覺得自己真是十惡不赦,要不是現在還沒六道輪迴,英招說不定都會自己直接去十八層地獄裡挖一個地下室住住,不這樣,真是洗脫不了自身的「罪孽」啊!

    「這個……,那個……,呵呵!」見后土看向了自己,英招也就諂媚的想和后土說點什麼,但哼哼哈哈了半天卻始終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而張野和女媧眼見有了英招這個「替死鬼」,那也就是說好歹自己兩人還能撐上一陣子,倒是巴不得英招一直能墨跡到天黑。

    可英招急出了一頭汗之後卻是就和突然開竅了一般,居然以飛快的語速道:「既然后土娘娘也來了,大概和老爺也有不少的話說。我卻不敢打擾,先請告退!」

    說完,英招先對著后土就來了個九十度的大禮,站起身之後竟然連張野和女媧都忘記了一般,直接兩腳不沾地的飛快的跑了出去。

    后土其實還真是沒一點別的意思。她知道,儘管自己也想早一點陪伴在張野身邊,可是只要張野不放棄女媧,那麼就必須先讓女媧進門。所以如今女媧和張野的好事終於定了下來,也就等於自己的事情也就可以倒計時了,這卻讓后土極為歡喜。因此從帝俊那裡一聽見消息,后土就再也按耐不住,甚至連羞怯都顧不得了,一路雲光就趕了上來。

    可是后土當真沒想到自己的到來竟然會造成如此讓人哭笑不得的場面。而以她的聰慧又如何不知道女媧和英招的感覺?只是這話明說了不行,更是無法解釋,只能是顧左右而言他般的漸漸化解。

    因此英招這隨手一指,卻正好是歪打正著,也就該著張野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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