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鯤鵬今日乃圖南
后土坐下來之後,一群人也就安靜了下來,開始默默的圍觀張野。而此時的張野卻很是為難,后土點明不要見血了,那麼卻用什麼法子對付鯤鵬好呢?難道也學了歐洲中世紀的教廷,對付那些敢於離經叛道的用什麼「溫和」的火刑麼?
張野沉下了心思,感覺很是有些複雜。其實,張野來到洪荒,還沒見到鯤鵬之前對於鯤鵬的映像可以說極好,甚至開始的時候還在冥河,紅雲之上。
不為別的,就是應為當年張野接觸的第一本嚴格意義上的哲學讀物正是莊子的《南華》。而《南華經》開篇《逍遙游》打頭就是: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里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是鳥也,海運則將徙於南冥。南冥者,天池也。
雖然,《南華經》多是「寓真於誕,寓實於玄,謬悠之說,荒唐之言,無端崖之詞」,可單就文筆格調而言,即便是近代最為挑剔的文學大家魯迅佩服萬分,說是「汪洋闢闔,儀態萬方,晚周諸子,莫能先也」!相傳,明朝的時候士大夫枕邊更是多半都放著兩本書,其中《南華》就是赫然在列。
所以當初張野一看《南華》就為之所迷,而更是受了莊子的影響,對於其中的鯤鵬也是恨不得以身相替,從而能夠親身體驗一下「摶扶搖羊角而上者九萬里,絕雲氣,負青天,然後圖南」的無上豪邁。
但現實和小說總是差的太多,就好像真正的諸葛亮就絕對沒玩過什麼「草船借箭」,而真實的曹操也不見得就會真的傻乎乎的連在大霧之中在放箭的時候放火箭都不知道。
因此等到張野真正見了鯤鵬的面才知道什麼叫做「見光死」。那鯤鵬哪裡有莊子書中寫的那麼好啊?這感覺就好似從不見面的網友終於開始約會,原本還以為是個羞花閉月的美眉,可一見之下才知道這位感情都是能讓恐龍找出自信來的人物。
這樣的打擊也就是幸好被張野遇上了,只要神經稍微細膩一點的人怕當時就能發瘋。於是,張野先是後悔,然後是痛心,再然後就是將這樣的不忿直接轉化成了怒氣。
可鯤鵬也是倒霉,莊子這丫的現在連受精卵都還沒影子呢,即便張野想找他晦氣也是無可奈何,所以唯一能夠攻擊的對象也就只能落到了他的身上,誰讓鯤鵬出身早了不是?
於是大伙就見著張野左三圈,右三圈和推磨似地轉悠的半天,直讓人的頭都暈了,這才瞅瞅了后土幾人,歎了一口氣,自言自語的道:「既然莊子都能曉得鯤鵬,可見鯤鵬命不該死。更何況雖然大道和天道我都還有些交情,但也不能老是讓人家為難不是?罷了,罷了,還是照書上說的來吧!」
張野說的聲音倒是不大,但在場的幾位修為也都不是吃乾飯了,自然聽的也是再清楚不過了,只是聽完了之後也就和沒聽一樣,只覺得暈暈乎乎,如同普通人聽了天書一樣。
后土也就問了道:「大哥,你想好了麼?」
張野這個時候還在落寞呢,血豆腐是黃了,可惜了不是?憂鬱了半晌,才沒精打采的回了后土的話:「想好了。就是實在太便宜的鯤鵬這小子!」
后土聞言先是一喜,可接著見了張野的摸樣芳心中隱隱的又很是心疼,但此時再變了口風也不合適,更無從張嘴,只好對著張野笑了笑,哄小孩一樣的哄了他道:「大哥想的一定不差。還不快點說出來讓我們聽聽?讓我等也好見識見識大哥的睿智!」
張野聞言,果然神情中頹喪立時一掃而空,幾步走到了后土幾人跟前,也笑了道:「我這法子妹子聽了保證滿意,不但一絲血都不見,更不會打罵與他,而是順了天意,平白給鯤鵬弄了一個諾大的名聲!」
后土聽著當時就楞了,心道:我不過是要你不要吃鯤鵬那個不男不女傢伙的豆腐,可沒讓你做到這個地步啊?就算大哥你心裡有我,也不能為了我而連人族的氣運大仇都放棄了吧?
而三清和祝融瞅了瞅張野,再看了看后土,面上那是複雜的不能再複雜了,又是欽佩,又是無奈,又是害怕等等等等,就覺著世上的事情最離奇的莫過於此,剛才鯤鵬大半個身子都已經上了盤子了,可一轉眼的功夫似乎就成了座上之賓,還是要被供起來的那種。
難道神通敵不過天數,天數敵不過無憂道人,而無憂道人在后土面前也就只能是俯首稱臣的份麼?
一時間,大伙都是感慨不已,連說話都忘記了。正在就要冷場的時候,祝融卻是受其影響最小,腦子單純的他更是怒了,心直口快的直接就對張野道:「大哥,你莫不是腦子壞了?鯤鵬那可是企圖顛覆你人族的氣運啊?要是不懲反賞,不說俺就不服,怕是洪荒之中的人都不會服氣。到那個時候,人族豈不是天天就要被別人欺壓了?」
祝融這一問也剛好問出了大伙的心裡話,於是都把目光聚集在了張野這個神經身上。可沒想到張野先是楞了一下,接著更是高深莫測的冷笑了起來。
「賞?怎麼可能?不說鯤鵬這次是有意壞我族人的氣運了,就算旁人無意見敢拾了我玉京山上一個石頭,一根小草,我都要他割出二兩肉來——老子平生第二恨的就是有人敢佔我便宜!」
張野這話才一說完,祝融和三清就同時倒吸了一口涼氣。只是祝融卻是嚇的,畢竟這小子也不知道趁著張野沒注意偷了他多少的美酒了,這要是萬一被張野知道了,就是搭上自己一身的肉那也絕對是還不起啊?
而三清可就慶幸了!
幸好自己從來沒去玉京山,要不然一個不小心自己三人也就只能靠著賣身還債了。而且就聽聽無憂道人的口氣,即便是將鯤鵬做成了血豆腐,怕沒點代價也吃不下來啊!
祝融嚇得是再也不敢和張野說話了,三清更是沒那個心思,唯有后土卻是奇怪了,怎麼張野剛才只說了「第二恨」的是佔他的便宜,那麼第一恨的卻是什麼呢?
而等到后土把這個疑問一問出來,三清和祝融更是瞪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張野的嘴,耳朵全都豎了起來,畢竟,第二的都已經這樣狠了,那第一絕對的就是關係到自己的身家性命,又豈能不賠上一萬分的小心呢?
張野倒是沒在意四個老爺們的舉動,卻是看了看后土,然後邪邪的一笑,理直氣壯的道:「我第一恨的就是:我想佔別人的便宜而別人卻不讓!」
三清和祝融頓時就覺著耳朵邊是「轟隆」一聲巨響,震的自己練站都站不穩了。見過不要臉的,卻沒見過自己不要臉,還要大伙配合他不要臉的。做人能做成這樣豈是一個「服」字就能說明的?
后土更是微微一怔,接著就是「咯咯」的嬌笑了起來,可笑著笑著才發覺了張野的眼神就盯著自己幾個敏感部位,這才回頭一想,發現張野這是話中有話,甚是曖昧。
忍不住了嗔怒的瞪了張野一眼,后土的臉上卻是頓時通紅通紅,惱羞成怒之下更是當著三清等人的面不好與張野計較,停了一會,只能換了話題,繼續問張野道:「大哥,你還沒說要怎麼對付鯤鵬呢?」
張野聞言卻是苦笑著攤了攤手,道:「還能怎麼樣?等會我先把鯤鵬的元神給直接打成元嬰,並且讓這小子一輩子都不能再進一步。然後就讓他隨了天意,從北海飛去南冥,一路之上必須高九萬里。等到這小子大概半年之後到了南冥之後休息一天,然後再接著給我飛回來!」
后土和三清,祝融一聽都是傻了,心道:你這是什麼法子?就這樣飛來飛去算什麼懲罰啊?可接下來一想,北海和南冥幾乎就是兩個方向上的極點,一般的神仙沒個十年八載的絕對連一趟都飛不下來,而鯤鵬的元神被打成了元嬰之後那是連神仙都不如,也就只能靠著本能趕死趕活的怕是才能做到。
而且像這樣的飛一次可以叫鍛煉身體,飛一年可以說是修行,可張野也說了,鯤鵬以後也就只能在元嬰的地步上蹲坑了,再也休想前進一步。
如此一來,這飛來飛去唯一的意義那也就是折磨鯤鵬的**,多點別的更是張野高興。更何況鯤鵬這樣飛可不是一天兩天,按照無憂道人的報仇理念那是沒完沒了,除非洪荒不存,否則鯤鵬有一天就得飛一天。開始的時候好歹還能看看風光,但數十年一過,那麼除了麻木就只有無比的單調,這讓一向心比天高的鯤鵬又如何可以承受?
想罷,眾人再看見張野一副心有不甘,便宜了鯤鵬的架勢那是一邊在心裡打鼓,一邊對這位裝b不上稅的傢伙鄙夷到了極點,都覺著按照張野的這個法子還真不如吃鯤鵬的豆腐呢,那樣好歹鯤鵬還有休息的時候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