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女媧為食造新種
蚊道人在天庭過得是有聲有色,后土也回了族裡做的不錯,而女媧更是在玉京山上流連忘返了。
張野原本就指著女媧趕緊造人,於是得了一個空擋就把息壤送了給她。結果女媧只是當時欣喜了一下,然後就被別的東西轉移了注意力,不說造人了,就是連修煉成聖都沒了興趣。
原來女媧天生喜歡吃,以前在別的地方大伙都沒什麼手藝,所以也分不出什麼好壞,女媧的這個「特長」自然就沒有什麼用武之地。可等到女媧來了玉京山,享用了一次張野的宴席之後卻好似味覺一下被激活了一般,幾乎天天就在張野的廚房裡打轉,每天逼著那些修羅族人伺候著自己,換著花樣的把張野的食譜嘗試了一遍。
女媧這一吃就上了癮,幾千年都沒下出過玉京山半步。這可把張野等人急的夠嗆,但要是勸勸女媧什麼修行之類的吧,女媧也就不說話,只是一邊用玉指攪著衣襟,一邊拿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你,神情之間就和被欺負了的小媳婦一般,讓張野只能落荒而逃。
一個元會就這樣過去了。張野和冥河等人也是頭髮都快急白了幾更。
一日,張野把所有的心腹都召集到了一起,躲在玉京山的一個小樹林裡就密謀了起來。
張野愁眉不展的首先發言,道:「我實在是受不了了!若是這樣下去不要說指望女媧造人,就是她能記得起息壤我就要燒高香了。你們趕緊的,想想法子。不然耽擱了造人就等於是影響了天下大勢,老爺我可要倒霉大了啊!」
冥河和張野最是貼心,也很是能理解張野的痛苦,不過這位也實在沒法可想,畢竟他還比女媧差著一輩呢。
於是只聽他歎了一口氣,無可奈何的道:「現在還能有什麼法子?您也知道了,這些年女媧師叔就在廚房裡泡著,兩雙眼睛,一顆丹心全是吃的東西。我看想讓她造人大概是沒指望了,就算您硬逼著,她最多也就是用息壤捏幾個饅頭還差不多。」
冥河一說完,大伙都是愁眉苦臉的點了點頭。如今女媧的形象可不就是如此?她在自己的儲物空間裡也不知道塞了多少的點心,只要一看見這位,那雙纖纖玉手裡絕對的不是拿這饅頭就是攥著包子。
祿玄更是抱怨道:「老爺,不是我說啊,我們都是修道之人,吃不吃東西本來就是無所謂的事情。即便真的有些口舌之欲也多是打那些奇珍異果地主意,可您當初為什麼還琢磨出了那麼多沒用的玩意呢?」
張野聞言,一張小白臉頓時就漲的通紅。他當初在血海安定了下來之後也是無聊,再說以前的時候多是饑一餐飽一頓的,所以現在成了神仙也自然要過過「富足」的日子,享受一下以前自己只能隔著玻璃窗趕瞪眼的美味了。
可他又怎麼知道自己一時的心血來潮會給自己帶來這麼大的麻煩呢?
不過張野臉紅也不完全是羞愧,他也是被祿玄給氣著了。就見他惡狠狠地瞪了祿玄一眼,罵道:「你還好意思說?當初你不也和女媧妹子一樣,而且你的吃相可比她還差的多了!」
祿玄見張野有些惱羞成怒,連忙就閉上了嘴,卻對著木落子瞄了一眼,求助之意不言自明。而木落子其實也和大家一樣,對於張野想出來的那些美味沒什麼抵抗力的,所以和祿玄就是半斤八兩,一根線上的螞蚱,那是絕對不敢落井下石。
木落子想了又想,最後終於打破了場面上的寧靜,開口道:「老爺,為今之計只有把女媧師叔給騙出玉京山了。不然,只要在玉京山上她就絕對不會有其他的心思。」
祖龍更是點了點頭,心有慼慼的道:「是啊!現在女媧師叔祖看什麼好像都是食物。上個月她吃了一盤龍肝之後瞧我的眼神都有些不對勁了。老爺,您還是趕快把她帶出去吧!」
祖龍話一說完,和他有一樣「遭遇」的孔宣也得大點其頭,臉色中全是一副後怕的情形。
張野瞧了一下被女媧禍害慘了眾人,又是頭痛又是不解。他頭痛的是怎麼才能把女媧哄了出去;不解的卻是女媧的形象怎麼會和剛見面的時候差了那麼多,連救命恩人都想咬一口呢?
「那你們說說,怎麼才能說動女媧?」
張野一說完就盯上了眾人,完全就指著他們那主意,反正自己是拿女媧沒轍了。而冥河等人接了張野的法旨也是對視了幾眼,就一個個的低下了頭,開動起了腦筋。
別說,還真是「三個臭皮匠,賽過一個諸葛亮」。只是一會的功夫,大伙就有了法子。
孔宣先鬼鬼祟祟的四處打量了一下,確定女媧不在之後才小聲的道:「老爺,洪荒中的食材可比玉京山上的多多了啊?女媧太師叔不是喜歡鳳髓麼?大鵬也是鳳凰一脈,也許味道比鳳髓還好呢?」
有了孔宣的創意,冥河也賤笑著道:「可不是?血豆腐好吃,但玉京山裡的血都是我出的,也太單調了。外面有數不清的妖怪,他們的血可是大補啊!」
孔宣和冥河這一帶頭,大伙更是你一言我一語的踴躍發言起來,到了最後,甚至連一向少言寡語的張玉京也擠了近前,憨憨的道:「老爺,大伙說的可在理啊!極樂鳥雖然好吃,可一來,現在玉京山上的極樂鳥都快絕種了;二來,洪荒之中的鳳凰,鸞鳥等比起極樂鳥也不見的就會差到哪裡去。而且妖族的畢方也是飛禽,更是集天地精華與一身,味道絕對更好!」
於是,經過大伙的細緻討論,又花了幾天功夫完善了一下細節。張野終於找上了女媧。
女媧這個時候還是待在廚房裡,或者說這些年女媧就壓根沒離開過廚房。張野進門的時候,就見著女媧正坐在距離鍋灶十幾丈遠的一個案幾邊,一面吃著東西,一面神情期待的等盯著那些多少年都沒休息過的修羅族人燒菜呢。
一直到張野走到了女媧的身邊,他的影子都遮擋住了女媧,女媧這才反應過來,又驚又喜道:「大哥你怎麼來了?不會又要我修煉吧?馬上那一鍋『紅燒錦鯉』就要好了,要不等我先嘗了再說?」
張野看著女媧的眼神**即將發作,頭上的青筋都跳了幾跳,最後好不容易才忍了下來,強笑道:「妹子,我此次來不是和你說修煉的事情。」
女媧見張野這回不是提修煉的事情,這才放鬆了下來,卻嬌笑道:「那大哥莫不是也來找吃的麼?」
張野一聽卻是苦了臉,心道:我吃個屁啊?自打你進駐了廚房,還有什麼東西能送的出去?這麼多年我也就是喝喝酒,頂多在加點黃中李什麼的水果。搞得我現在一看水果就差不多能吐了!
好半天,張野才壓下了胃裡的翻滾,道「妹子,我這次來卻是想和你說說吃的事情!」
女媧一聽張野居然想說的是這麼「要緊」的話題頓時就來了精神,連忙拉著張野就坐在了自己的身邊,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聽了起來。而張野更是鼓動起三寸不爛之舌,把洪荒的食材說的是天花亂墜。到了最後,就見著女媧的眼中幾乎全是雞腿一般,恨不得立馬就動身出去。
就在張野暗暗得意,和女媧站了起來往外就走的時候,卻不想女媧突然又停了下來,蹙著眉頭道:「不行!現在還不能走。」
張野嚇了一跳,還以為女媧有所警覺,於是就連忙問她道:「妹子,這卻是為何?」
女媧伸手就對著一個捧著盤子的修羅族人一指,堅決的道:「這魚好了,總得吃完再說吧?」
當下,張野就看著女媧吃完了魚,可湯又好了。喝完了湯,菜又好了……。等了足足有幾個月,等的差點都神經了的張野才瞅了一個青黃不接的空當,拉了女媧就和逃命一般的下了玉京山。而山上眾人眼見女媧離開無不是以手加額,大呼蒼天有眼,憐憫眾生,果然是萬事之中總有一線生機!
張野帶著女媧這一走就是走了好幾千年,幾乎把洪荒轉了一個遍,但凡是能見到的,不論是飛禽走獸,還是花草樹木,女媧都和白蟻一般的吃了再說。
而張野也不虧是穿越人士,當起廚子來更是厲害,直讓女媧對他的好感是直線上升,竟然都有了一種離不開的感覺。從這一點來說,張野完全印證了一個至理——想要綁住一個人,就得先綁住他(她)的胃啊!
而且這些年過去,女媧也是有了極大的進步。她從開始幾乎什麼都吃,慢慢的發展到找味道好的吃,現在卻是已經達到了只吃有限的幾種絕佳美味了。所以如今的女媧才能算是一個真正的美食家。
這一日,女媧又吃了一道「清燉白龍」之後卻是憋了撇嘴,然後就是若有所思起來,眉目之間似乎遇見了一個極大的為難。張野直等了半天,見女媧一直沒有說話,這才注意到了她的異常。
「妹子,你這是怎麼了?難道不對口味麼?」張野關心的道。
女媧看了張野,卻是委屈了,道:「大哥,為什麼龍有那麼多的爪子和角什麼的啊?那些都不好吃,只有身子才有些味道。長了那些不都浪費了麼?」
張野當時就傻了,心道:你當龍就是為了你的胃口而存在的啊?難道只要是不好吃的就不應該長了出來麼?
一直楞了好半天,張野才在女媧的泫然欲泣中清醒了過來。雖然張野理智上告訴他女媧這是異想天開,但和她經過了這麼多年,張野早就和女媧有了極深的感情,更不會讓她傷心。所以只好一面安慰女媧,一面卻想起了辦法。
突然,張野靈光一閃,一拍大腿,就哈哈大笑了起來。見女媧抬起頭,梨花帶雨的看著自己,神情甚是疑惑,張野就愈發的得意,笑容中除了萬分的高興,更有了一些狡詐的味道。
「大哥,你這麼了?這麼笑的這樣古怪?就好像,好像那些猴子一般!」女媧歪著腦袋想了半晌,才終於找到了一個「合適」的比喻。但接著她又不屑的道:「那些猴子的味道可真差,一點都不好吃!就是釀的酒還算馬馬虎虎……」
張野的笑聲嘎然而止,差點就一口氣沒吸進去,但在見著女媧一副天真爛漫的樣子,卻是連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到了後來,還是女媧見張野半天沒有說話,只是黑了臉,才又奇怪的問他道:「大哥,你到底想到了什麼啊?」
張野見女媧嬌憨的在自己身上拱了幾下,也是對女媧又愛又恨,可為了自己的大計還是開口道:「妹子,既然你不喜歡龍的角和爪子,那你可以自己造一個沒有角和爪子,全是肉的龍啊?」
見女媧一頭霧水,張野又笑了道:「我給你的息壤可是了不得的寶物,可以造化生靈。所以你只要把你想要的東西捏出一個形狀,再加上自己的精血,就能讓它活了過來。到時候還不是想吃什麼就有什麼了麼?」
女媧聞言卻是怔怔的出神了好一會,但想通之後卻是歡呼一聲,二話不說就把塵封已久的息壤從自己的百寶袋中翻了出來。然後按照自己想像中「理想的食材」捏出了一跳沒有爪子了的角的龍來。
等到女媧將一滴精血滴了下去,只見那條龍的身子頓時就慢慢化成了血肉之軀。不過它眼睛還沒張開呢,就被女媧一把抓起,利索之極的開腸破肚,收拾了乾淨,下了油鍋。
女媧不理早就目瞪口呆的張野,一面緊緊的看著油鍋,一面還自言自語的道:「沒角沒爪子的龍也就不是龍了,不如給它起個名字好了。此處是一個山丘,它又是我第一次造的東西,也就是以後食物的引子,要不就叫蚯蚓好了!」
說著,女媧頭都沒扭一下的還問張野道:「大哥,你說怎麼樣?」
張野這個時候連腦袋都快變成了石頭,還能說什麼?只好傻傻的點了點頭,算是給洪荒第一條蚯蚓定下了名分。而張野才點完頭,一道功德金光也從天而降,落入了女媧的身體裡去,卻是作為她創造了一個新物種的嘉獎。至於張野,雖然提醒了女媧,但因為他的身份自然是沒份了。
從此之後,女媧對於這種既能滿足自己口舌之欲,又能輕輕鬆鬆得到功德的做法簡直到了癡迷的程度。而且因為女媧也不是一種東西吃一次就能滿足的,所以往往造的時候就造了一大堆,那些從女媧嘴邊逃生的物種自然也就慢慢散佈在了洪荒。
等到後來人族出現的時候,大伙都知道了女媧的嗜好,於是也就有了最初祭祀時候的犧牲貢品,也就是把活物等等獻了上去,好求得女媧的青睞。最後,人們更是以為別的聖人神仙也和女媧一樣,因此但凡求神拜佛都要準備許多好吃的,擺放在供桌之上。
息壤一共是九十九份,但為了美食女媧是發揮了巨大的主觀能動力。大概又過了幾千年,女媧就將其中的九十七份給用的差不多了。
於是,短短這些年間洪荒之中就多了許多的新物種,而且因為有女媧的血脈,基本都是妖怪,最後更是多半成了太一的手下,這就讓太一越發的確定自己想法不差。看著逐漸恢復到鼎盛時期的天庭,太一簡直恨不得張野能夠立即娶了女媧為好。
張野就這樣和女媧一邊走一邊吃。女媧是越來越高興,張野卻是越來越發愁。不為別的,張野一是愁女媧什麼時候才能把人給造出來,畢竟息壤已經不多了;但最讓張野頭疼的卻是擔心女媧會把人造出來之後又先下了肚子——這可是他無論如何也不願意看見的了。
一日傍晚,張野和女媧卻是走到了一處大山腳下。不過看著遠處樹木掩蓋下隱隱約約的紅磚綠瓦,張野兩人也就知道這是有人居住的地方。
洪荒廣大無邊,能在旅行途中偶見這樣的光景二人自然很是高興。正當張野和女媧打算查探一下這裡主人是誰的時候,就見著一個道士帶著一群人走了過來。
張野看得真切,那人不是紅雲的老友鎮元子又是何人?
鎮元子快步飛奔到了張野二人的身前,對著張野就先彎腰行了一個大禮,恭聲道:「不知前輩駕到,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張野虛扶了一下,笑道:「我和女媧妹子只是四處閒遊,自己都不知道會來到萬壽山,你又如何知曉?」
鎮元子聞言,卻也笑了,但依舊道:「雖然如此,但前輩玉趾親降,也是讓我這小小萬壽山莫大榮光,還是小道失禮了!」
女媧和鎮元子也早就認識,她更不會客套,見張野和鎮元子答話完畢,卻是眼珠一轉,直接就問鎮元子道:「師弟,我記得你好像就是先天乙木化形,與你生來相伴的就有一顆先天靈根人參果樹不是?」
此時女媧喜好美食之名早已遍傳了洪荒,鎮元子哪裡還不知道她的意思?
只見鎮元子轉頭看了看女媧,打趣道:「師姐莫非惦記上了人參果不成?別的不說,我這裡也就只有這個拿的出手了。還請前輩和師姐上山,品嚐一二。」
於是鎮元子帶路,迎了張野女媧二人就一路進了山門。到了大廳之中,張野抬眼一看,只見正中供桌之上果然高掛了一副「天地」的條幅。
張野雖然明知這二字的來歷,但卻還想聽聽鎮元子親口解說,就故作不解的皺眉道:「奇怪!奇怪!你這裡怎麼只供著這兩個字啊?」
鎮元子還沒來得及開口,邊上的一個小童卻早就不耐煩了。他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師傅為什麼會對張野如此客氣,以往的時候即便是聖人鴻鈞之徒,三清來了,鎮元子也頂多是開了中門,在大廳之外相迎。什麼時候見過人還沒確定是不是上山的,自己的師傅就親自下山去請了啊?
而且張野見了鎮元子那是一點都沒客氣,甚至在鎮元子大禮參拜之後連回禮都沒有,似乎是應該的一樣。所以這個小童就愈發的對張野有了些意見。
只聽他笑道道:「不瞞老師說,這兩個字,上頭的,禮上還當;下邊的,還受不得我們的香火。是家師諂佞出來的。」
童子話還沒說完,鎮元子卻是大驚失色,一個巴掌就拍了過去,怒罵道:「小畜生,你管前輩叫什麼?如何敢對前輩如此說話?」
張野現在也精了不少,眼見鎮元子似乎是怒髮衝冠,但話中卻是很有維護弟子的意思。他現在時刻謹記高人風範,也不和小孩子一般見識,卻笑了道:「鎮元子,你嚇唬他做什麼?難道還以為我會和他過不去麼?」
見鎮元子尷尬的回過頭又想說些什麼,張野更是一揮衣袖就打斷道:「別說那些沒用的了,還是拿點人參果出來要緊。」
鎮元子的了張野的旨意當下不敢怠慢,連忙一邊告退,一邊就帶著那個童子出去。等出了大門,張野都看不見了,鎮元子才放鬆了下來,卻是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那童子見狀,就弱弱的問道:「師傅,剛才我說錯了什麼?那人如何敢當您一個前輩?想來您可是在混沌中就已有了靈識,算是洪荒中最早化形的先天神人,難道除了鴻鈞道祖還有誰的輩分能高過您不成?」
鎮元子聞言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本想好好教訓他一下,可見了那童子一片赤誠的眼神就知道他也是為了維護自己,糾結了好半天,才歎息一聲,柔聲解釋道:「你知道什麼?那位前輩可是了不得的人物,就算是聖人鴻鈞見了他也免不了要叫一聲『前輩』。當年鴻鈞聖人第一次講道,那前輩也是去了。結果鴻鈞聖人不但連他的禮都不敢接,而且講道之時自己只是落了旁坐,卻把那位前輩供在了主座之上。所以和他相比起來,你師父又能算的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