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成聖何喜死何憂
聖人的成聖時的威嚴是無與倫比的，那不但是在向所有的生靈宣告自己的威嚴，還附帶著天道對其的嘉許，可以說，一個人成聖時候所展現出來的威力遠遠要大於聖人本身的能力。
所以此時好不容易終於修成正果的鴻鈞很是高興，無數年來的心願終於達成。
可是，鴻鈞高興了，張野卻不愉快。一來，后土等人被鴻鈞氣勢所壓，一個個的匍匐於地，作膜拜狀，心中震撼的同時也是顯得極其狼狽。而張野看著后土又驚又恐，嬌柔無助的樣子一下就心痛了起來。二來，張野覺著以鴻鈞成聖為標誌的聖人時代即將來臨，若不趕緊完成自己和冥河等人預定下來的計劃，性命多少就會受到威脅。
當下，張野也將自己的氣勢外放，將后土等人包裹在了自己的羽翼之下，眾人這才長出了一口氣，覺著又活了過來。
「大哥，這就是聖人的威嚴麼？」受了驚嚇的后土也顧不得許多，小鳥依人的偎依在張野的懷抱之中，這才覺得安心了許多。
張野沒有回答，少見的正經了起來，只是沉下了面色，緩緩的點了點頭。而見張野點頭，知道張野心病的冥河和后土也愈發的煩惱。以前他們只聽張野說過聖人如何如何，畢竟尚未見過真正的聖人。
而此時親身經歷了一場之後，原本還有些疑惑的心思全都堅定了起來：聖人成聖之時就有如此的威力，不說以後，只是不死不滅的先決條件，若是和老爺衝突起來，那的的確確不可小覷啊！
眾人一時都想著自己的心思，場面上頓時安靜了下來。
張野卻突然只見有一種衝動，很想和鴻鈞比試一番。畢竟，自打自己修得如此修為還從未與人當真動手，一來是自己法力「應該」遠勝一般的聖人；二來，這麼多年，也沒什麼值得自己全力以赴的事情，所以張野一直都想知道，自己除了缺少一個可以「保命」的聖位以外，和真正的聖人在其他方面還有多少的差別。
為了穩妥起見，張野首次開始認真的考慮這件事情的可行與否：第一，鴻鈞是聖人，聖人不與眾生為念。而且以後他還是代表天道，除了影響天道大勢，一般不會在意一些小事——這不但是裡寫的，而且在著名的「歷史」讀物《封神演義》中也有記載；其次，張野還沒忘記要找鴻鈞拜師這茬的事情，按照前世的經驗，在面試的時候有誰不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出來呢？
反覆考慮良久，覺著沒什麼危險之後，張野終於下定了決心，要一試聖人的深淺。
當下，眾人都還沒發覺什麼，張野的氣勢就直撲鴻鈞而去。若說鴻鈞傳播威嚴時就和原子彈後的衝擊波一樣還有跡可循，那張野的氣勢就是完全忽略了時間和空間，一下就把紫霄宮中正在美的鴻鈞給壓趴下了。
張野是不知道自己下手的輕重，這一爆發自然是用出了他現在所能展現的全部本事，卻不知他如今更是今非昔比。上次的那聲「回來」之後，他多多少少已經和自己的道心有點聯繫。就好似本來好好的水龍頭關不嚴實，已經可以從裡面滴出水來了一般。
而大家也不要小看這區區的「滴水」，就這些許道心的皮毛居然硬抗了鴻鈞和天道的聯手，不但絲毫不落下風，甚至明顯的處於絕對的優勢。
一被壓住的時候，鴻鈞只是楞了不到一秒鐘，然後眼淚就止不住的嘩嘩直流，所有的興奮、激動等等的正面的情緒就被當初自己還是盤古時的噩夢所替代。
他甚至想都不用想，就能很清楚的知道能幹出這樣事情的人是誰——除了那個瘋瘋癲癲，神神經經的張野，整個洪荒還會有誰能把第一聖人「欺負」成這個模樣？
鴻鈞是無聲的哽咽，但他身後一樣被壓趴下的兩個童子卻是大惑不解。
其中一個就問了：「老爺，你這是什麼神通啊？不但能把別人壓的跪了下去，竟然還能把自己也壓趴下了。這算是回禮麼？但您不是成聖了，需要回這樣的大禮麼？」
另外一個聽了，也道：「就算這樣，老爺，您老也不用那麼高興啊？看看，您都哭了。原來果真是喜極而泣，高興到了頂點反而是要哭的啊……」
他說完，還爬在地上又想了想，自作聰敏的繼續道：「老爺，您以前和我們說，道修煉到了極處就會返璞歸真，是不是就是指得這個啊？」
在兩個童子的唧唧歪歪聲中，鴻鈞覺得自己就要崩潰了。
若不是還被張野壓著不能動，鴻鈞怕就會立即跳了起來，直接把這兩個傢伙來個人道毀滅。火冒三丈的鴻鈞當時就後悔了：為什麼我當初會找了兩塊玉石做童子呢？榆木疙瘩本就已經夠笨的了，而即使這樣，榆木裡面多少還有些竅孔，可是石頭卻都是實心的啊——那不是連榆木疙瘩都不如麼？
再一想，鴻鈞更傷心了：若他們是比石頭都不如，那我呢？明明還是在混沌的時候，就知道那個人不可理喻，手段不是一般的「凶殘」，能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自己也不是沒吃過他的虧——當初，不但被他打碎了自己的分身，使自己不能以力成聖，更是被逼的改頭換面，假死了一會。可是，可是只要自己還活著，憑借他的神通又怎麼會找不到自己呢？成聖雖好，可是不死之後若是被那人永無休止的騷擾，卻是多大的苦難？這樣說來，豈不是當初自己還是死了的好麼？
轉眼之間，想通了的鴻鈞就傻了，原來自己轉了一個大圈，還是自投羅網。他身後的兩個童子就同時聽見他們的聖人老爺突然哀哀大號起來，一邊哭還一邊念叨：「我真是太傻！太天真！」
不說鴻鈞在那裡一個人自怨自艾，懊悔不絕。這邊的張野卻是越來越驚訝，越來越是佩服鴻鈞：在自己以為了不起的氣勢之下，沒想鴻鈞不但堅持了居然這麼久的時間不說，還能一直的放著自己的氣勢隱隱「反擊」，而「反擊」的那股氣勢還好像是源於另外一個源頭。可見聖人果真是非同凡響，佩服啊！佩服！
張野卻不知道，鴻鈞的氣勢其實早就被張野壓了回去，而一直「反擊」張野的那股氣勢若是能收回，鴻鈞怕也是早就收了回來了。而這樣的堅持，卻是天道不讓啊！
天道無情，所以事情都是公事公辦，該放多久的氣勢那就一秒都不能少。再說，張野那壓制的是鴻鈞，沒說不讓自己幫著鴻鈞放氣，管自己什麼事？
所以，一邊牛脾氣上來的張野也是發了狠，算是和鴻鈞卯上了，而且還心道：我就不信你還能勝得過盤古，這回偏要看到底是你強還是我強！
而另外一邊，鴻鈞卻是把以前的事情都回憶起來了，更是大徹大悟：早知道還是跑不掉，那還真不如不成聖了！果然是「生亦何歡死亦何苦」啊！
而無事一身輕的天道就在一旁，一面看著一個佩服一個感歎的兩人，一面繼續輕輕鬆鬆的代替鴻鈞壓制住了其他的洪荒生靈。心中也道：求道麼，不苦點怎麼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