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奶奶的……」羅新在半空罵了一句。
唐善先一步退開,見他從自己眼前嗖的掠過,冷冷的問:「罵誰呢?」
「雪魔!」羅新和楚憔同時回復,沒等摔落在地,兩人業已施出功法,結為一體。振翅之間,掉頭奔雪魔撲去。
飛雪召出兩位修羅,再次提醒道:「還有……」
雪魔沒有什麼獨特的功法,雖然平常的攻擊可以被唐善、陸槐抵住,但飛雪等人也無法突破他的護身真元。而當他的威能積攢到極致,便會接連爆發出兩次瘋狂的攻擊,隨後才會出現短暫的虛弱間隙。
飛雪所說的「還有」,自然是指雪魔的第二次狂攻,還是三丈弧光。
可惜,「黑白雙煞」來遲了一日,不知內情。
唐善存心看他們的笑話,還是不言聲。
轟……
「黑白雙煞」正巧撞在弧光上,翻出一串觔斗,凌空退回。
唐善和陸槐與他逢面而過,仗著神槍和聖刀攻上。飛雪也催動修羅發動攻擊。
雪魔受創,靈秋飛出,跑去爭奪血霧。
「黑白雙煞」著實夠笨,來來回回被擊飛了十幾次,這才搞清了雪魔的手段。他們只對雪魔發動了一次攻擊,唐善見雪魔依然可以復原,當即令他們退下,皺著眉頭喊道:「飛雪姑娘,把你的人都調來——二位嫂子,你們的真元恢復沒有?大家準備好,我們要一舉消滅他。」
飛雪立即召來數百修士,遠遠的圍成一圈,告知眾人看準時機,隨同她一起發動攻擊。
梅兒和雪蓮也站起身,看來也差不多恢復了真元。
雪魔瘋狂的攻出了兩道弧光,威能頓消,正是出擊的時候。
天魔宗弟子急急趕近,上千根冰凌刺破土扎出。雖然冰凌並不能刺穿雪魔,但也刺出了上千團海碗大小的血霧。
「縱橫無敵」的殺手們各持法器,激出真元,同樣在雪魔身上炸出一團團血花。
吉薩、吉索兄弟帶領七八個雪人撲上,以鋒利的獸爪和尖牙對雪魔進行攻擊。
群狼伏虎,數百修士對雪魔造成的傷害絕對不可小視。
唐善、陸槐、飛雪、「黑白雙煞」、梅兒、雪蓮……這些人都是修界的高手,加在一起,恐怕就連三大宗族的掌教大修士也要退避三舍。
雪魔頓時發出聲聲哀嚎,顯然已經受到了致命的創傷。
靈秋當然不會放過這樣的絕佳機會,但她沒有出手,而是跑來大吸特吸。
就在這時,唐善透過層層血霧,看到雪魔接連吸了幾下鼻子。漫天血霧並沒有被雪魔全部吸回體內,但也有少半鑽入了他的鼻孔。
「快退!」唐善高聲示警。自己卻依舊發動攻擊,每出一槍,雪魔都會爆出碩大的一團血霧,並向後退卻兩步。
陸槐沒有退,飛雪等人也沒有退,因為他們知道,雪魔的威能遠不如先前,即便爆發出猛烈的一擊,自己也能夠抵得住。
吉薩、吉索兄弟很有自知之明,唐善剛剛發出警告,立即帶領雪人後撤。
「縱橫無敵」的殺手和天魔宗的弟子也退後大半。
可惜,還是有人認為自己很牛.逼,陪著唐善等人留了下來。
結果很悲催,雪魔的護身真元忽然炸出。
高達一丈的煙塵、圍繞著雪魔的週身,霎時向外擴展了三丈有餘。
唐善等人的確扛住了雪魔爆出的真元,可那些自認為很牛.逼的修士卻付出了血的代價。
他們多半抵不住雪魔的強大威能,頓時炸成了一團團血雨。
修為稍高一些的修士也難以倖免,當即被震散了元神,倒飛出六七丈遠,如同死狗一般摔落在地。
近身雪魔三丈之內,只有十幾位修士逃過了一劫。但他們的元神也受到了損傷,沒有幾十年的苦修怕是難以痊癒。
飛雪很無奈,因為她知道,眼前的一切就像諸人修法一般。而在修煉功法的道路上,原本就存在著千百條岔路,隨時都可能有人走錯路,更會有人選擇死路。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就像是吉薩等人選擇退卻,而另一些人卻選擇留下。
修界諸君,生死一念間。
身在修界,每一個修士都無法逃出這樣的劫數。
「只要一擊……」靈秋退得比誰都快,遠遠叫喊著,「只要再來一擊,雪魔便可消滅。」
唐善等人都明白,雪魔現在已經變得非常虛弱,大家隨手攻擊便可以穿透他的護身真元,炸出一團團血霧。即便沒有再一次的群起圍攻,雪魔也難逃一死。
聖刀頻出,每一刀都是飛旋的金輪,透射過雪魔的身軀,帶出一串鮮血。
唐善苦戰了一天,依舊可以激出兩尺寬的寒冰火球,接連撞擊雪魔的胸口和小腹。每次撞擊之下,雪魔都會嘔出一口鮮血。
梅兒的銀鷹發動了數十次偷襲,終於啄瞎了雪魔的一隻眼睛。她的飛劍也已經刺在雪魔的身上,雖然不能完全沒入,卻也沒有被雪魔逼出。
雪蓮的五位少女也是一般模樣,各以短刀扎刺著雪魔的小腹,隨時準備鑽入,炸毀他的元神。
雪魔在做最後的掙扎,依舊激出兩道三丈長的弧光,可威能卻已經不及先前的一半。
「黑白雙煞」抵住了他的三叉戟……
飛雪喚出的兩個修羅扳住了他的手腕……
除了被天狼壓在雪地上的月如霜,所有修士都衝殺上前。
唐善卻在此時收起了冰火神槍,御駛盾牌飛抵遠處,默默看來。
雪魔終於在哀嚎聲中炸毀,漫天血雨紛飛。
究竟是誰對他發出了最後一擊,卻已經無從查證。
靈秋忙碌起來,捏著一個黑色的小瓶,開始收集雪魔的魔血。
唐善落在天狼旁邊,歎道:「現在可以放開她了!」
月如霜緊閉雙目,低聲哽咽。如果不去理會雪魔之死,僅看她現在的這副模樣,還以為天狼剛剛對她施加了禽獸的暴行。
唐善忽然一愣,因為他猛然間嗅到了一股可怕的氣息,像是死亡的味道。
一道白光落在他的身邊,竟然是剛剛炸成血雨的白袍男人。
唐善想也沒想,瞬時拍出一掌,將體內的真元全部激出。
兩人相距不過三尺,白袍男人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躲避得開。
可他還是躲了過去,只是微微側身,臉上帶著祥和的微笑,看似隨意間,便躲過了唐善驟然發起的一擊。
「師父!」月如霜翻身坐起,趴在了男人腳下。
男人輕歎一聲,說道:「為師化身為雪魔,將為本宗和修界帶來一場劫難。您卻念及一己之私,不肯對為師出手。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因為你所顧忌的師徒情誼,害死成千上萬名修士,你將如何面對自己所犯下的罪孽?」
月如霜啜泣著回道:「師父,弟子即便落入地府,也不敢向您老人家出手!」
她不敢出手,有人敢!
「黑白雙煞」不問青紅皂白,亮出巨劍和雙刃,振翅而來,從男人的背後發動偷襲。
男人沒有轉身,回手拍出。
天空中忽然顯現出一隻巨大的手掌,將「黑白雙煞」橫向擊飛,而後平掌下壓,把「黑白雙煞」拍入了雪地。
唐善看得連連咧嘴,可想而知,被人拍入泥土中的滋味一定很不好受。
「師父,您真的得道了?」飛雪歡呼著飄來,正了正身,跪地施禮。
男人點點頭,讚道:「雪兒,為師沒有看錯人,你的確堪當大任。為師甘願墮落成魔,希望可以得到渡化,你果然沒有令為師失望。起來吧!」他抬了抬手,一股無形的威能撲出,已然把飛雪扶了起來。
又見他臉色一變,瞥眼看向靈秋,怒聲喝道:「孽障,你收集的魔血還不夠多嗎,難道你甘願墮落成魔?」喝問之間,輕輕甩了甩衣袖。散落在地的魔血頓時凝聚在一起,變成了一大團鮮紅的血球。
血球凌空飛來,不斷收縮。臨近到男人身前,已經塌縮成一紅一黑兩粒丹藥。
白袍男人展開雙手,分持兩粒丹藥,對飛雪和月如霜正色說道:「你們知道什麼才是雪宗真正的劫難嗎?就是這兩粒真元丹!你們現在要做出選擇,是取仙丹還是取魔丹?」
月如霜抬頭看來,不由一呆。她明白,師父的意思是讓她選取魔丹,墮落成魔,變身成為雪宗的下一個劫難。
飛雪鼻子一酸,聲音哽咽,哀求道:「師父,弟子情願捨棄仙丹,請您放過師姐。」
男人斥道:「多說無益,你們必須做出選擇!」手指一動,也將月如霜扶起。
月如霜緩緩閉起雙眼,顫抖著手抓向黑色的魔丹。
可她卻抓了個空。
她馬上便知道發生了什麼,猛睜雙眼,驚叫道:「飛雪,不要……」
飛雪業已吞下魔丹,臉上泛起淒美的笑。
男人面無表情的說道:「既然雪兒已經做出了選擇,那麼這顆仙丹就是你的了。」說著,扣指一彈,將仙丹射入月如霜的口中。再又招手幻出三叉戟,遞給了她。
唐善見狀,禁不住皺起了眉頭,暗問:「明明是飛雪吞下了魔丹,應該墮落成魔,為何反倒要把雪魔的法器交給如霜姑娘?」
只聽男人說道:「雪兒,魔丹便是心魔,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只有驅除魔障方可得道——霜兒,你的魔性會一天天增強,因為只有那樣,你才能煉化仙丹。唉……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等你煉化了仙丹,你便會墮落成魔。」
一道刺眼的白光當空顯現。
白光亮起的地方,憑空裂開了一扇橢圓形的「門」。
男人步入其內,隱身不見。
而他的三叉戟則留在了月如霜手中。
飛雪驚慌的看向月如霜,呆呆的問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
月如霜的臉上露出了微笑,「本該就是這樣,這就是我們雪宗的劫難。」說話間,三叉戟上升騰起黑色的煞氣,竟然將她完全掩蓋。當煞氣散盡的時候,她也隨之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