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蕭蕭,吹起地面的浮雪,宛如白色的煙幕,向著小豪和四姐迎面拂去。
兩個兇惡的漢子剛剛從「黑毛」身後飛出,忽然間竄進數丈,在煙幕中冒了出來。隨手一棍,便將張牙舞爪的石化怪獸和五彩斑斕的鳳凰擊毀。緊跟一棍,分別與雙刀相接,頓時將小豪和四姐震飛出一丈多遠。
小豪早知道這些邪惡武修不好對付,但絕沒有想到,他們的混鐵棍竟然可以爆發出如此雄厚的威能。按照他最初的想法,自己和四姐的修為遠非昔日可比,雖然這些邪惡武修在人數上佔據優勢,可兩人聯合出手,至少也能有三成勝算。
此時看來,他對自己和四姐的實力太過樂觀。別說以一敵三,就是單獨相對,勝敗也在兩可之間。而且他們所對的還只是普通的「追殺者」,如果換成帶隊的「鷹鼻」和「黑毛」,或許連還手之力也沒有。
就在小豪感到絕望的時候,原以為被「黑毛」一掌擊斃的唐善竟然又出現在了散去的煙霧中。不僅絲毫無傷,而且還肆無忌憚的向「鷹鼻」和「黑毛」同時發出了挑戰。
四姐原本就沒有自信,剛一交手便證明了所料不錯,她和小豪根本不是這些邪惡武修的對手,一顆心霎時變得冰冷,如墜寒潭般戰慄起來。可看到唐善竟然能在「黑毛」掌下逃生,她的心底瞬時又恢復了希望。再看小豪,也是為之振奮,幻出石化怪獸,揮舞著大刀,同所對的「追殺者」殺在一處。當即,她也召出五綵鳳凰,配合著手中的大刀,迎向了自己所對的「混鐵棍」。
「黑毛」當然明白,小豪和四姐的頑抗都與唐善有關。只要殺了唐善,兩人的鬥志就會瓦解,轉眼就將喪生在混鐵棍下。他看了看「鷹鼻」,可「鷹鼻」只是哼了哼,看起來根本沒有動手的意思,知道「鷹鼻」是想讓他自己解決。當即聚集起六成真元,再又張開大手,對著唐善當頭按下。
轟的一聲,塵雪夾雜著泥土,升騰起一丈多高的煙塵。他深信,這樣的威能之下,哪怕是一塊頑石,也將被擊得粉碎。可等煙塵漸漸散開,他禁不住面帶愕然之色失聲驚叫,卻是見到唐善依舊混若無事,負手傲立在自己的馬首前。
「鷹鼻」的眼中閃出精光,一雙瞳孔急速收縮。因為他驚異的發現,就在「黑毛」出手時,唐善飛快的閃去了一旁,而當「黑毛」一掌擊落以後,唐善又飛快的鑽入了騰起的煙塵之中。
唐善的動作非常快,快到令旁人無法察覺。看在旁人的眼裡,便似他接連受下了「黑毛」兩掌,即便是開山裂石的威能,也無法傷害到他。可事實上,這不過是他的障眼法罷了。
「鷹鼻」哼了一聲,看了看呆若木雞的「黑毛」,提醒道:「他的身法非常快,你要小心應付。」
「黑毛」與他相處多年,立即領悟到他話語裡的含義,慢騰騰的從馬上跨落在地,右臂外展,幻出一根混鐵棍,用下頜挑了挑唐善,說道:「臭小子,有本事就不要躲,堂堂正正受下大爺一掌。」話音剛落,甩手便是一棍,掃向唐善的左臉。
「鷹鼻」大漢知道「黑毛」的修為,若是同自己比拚真元,三個時辰之內,「黑毛」絕對不會落敗。如若較量棍法,要想分出勝負,也要等到千招之後。他更清楚,凝聚真元,拍掌激出,總會令對手事先警覺,可以提前做出反應。但以混鐵棍應對,真元借助法器,所發揮出的威能起碼要增長三成,速度更要提升一倍。唐善的身法雖然很快,但要想在「黑毛」的混鐵棍下賣弄,那就是自找苦吃。
「鷹鼻」的心思如電般閃過,瞇著眼睛看去。唐善這次並沒有躲,只等混鐵棍臨近臉頰,這才慢條斯理的抬起了手。混鐵棍已然距離他的臉頰不足半尺,而他的手原本背在身後。可就是不緊不慢的一抬手,竟然將混鐵棍抓在了手裡。
「黑毛」像是想要發笑,因為他的混鐵棍上所攜帶的威能足足抵得上千斤蠻力,遠比以真元激出弧光,撞擊唐善的真元護罩要來的直接有效。可他沒有想到,唐善身上根本沒有護身真元,而且竟敢伸手來接。一棍下去,自然要打得他骨斷筋折。
但「黑毛」的臉上只是浮現出笑意,並沒有露出笑容。因為他的混鐵棍穩穩的落在了唐善的手裡,其上所攜帶的威能如同泥牛入海,消失得無影無蹤。
唐善輕輕一拉,混鐵棍便落在了他的手裡。可在眨眼間,混鐵棍已然消散,重新出現在「黑毛」手中。
「黑毛」怔怔的看著他,看著這個一臉謙和的年輕人,不由自主的向後退步,一直退到三丈開外。
唐善把手放落,重新背在身後,微笑著說道:「我說過,你們兩個一起上。」
「黑毛」愣愣的看向「鷹鼻」。「鷹鼻」垂下眼皮看了看他的坐騎,再又抬起眼皮看向他,輕輕的點了點頭。「黑毛」會意,猛的躍在空中,瘋狂掃出十數棍。十幾條半月形的弧光由棍梢前竄出,向著唐善射去。
與此同時,「鷹鼻」忽然推出雙掌,但卻不是攻擊唐善,而是拍向「黑毛」的坐騎。那匹戰馬「彭」的一聲,被巨大的真元震碎,變成了一灘肉泥。血肉散開一丈方圓,趕超「黑毛」激射出的弧光,化為一片血雨,向著唐善灑下。
唐善的護身真元自然生警,瞬時凝聚而出,潑灑而來的血雨立即被凍結,在他身前形成了一道鮮紅的屏障。十幾道弧光衝破這道血肉冰牆,撞擊在他的寒冰護罩上,猶如撞擊在金屬盾牌上,發出錚錚聲響,但卻根本無法突破。
「黑毛」像是早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並沒有指望自己一擊傷敵。人在空中,雙手持棍,身軀後仰到極限,猛然前繃,再又激發出一道七尺長的弧光。
這一棍正是由先前的十幾棍醞釀而成,足足激發出七成真元力。又有混鐵棍為其增加三成威能,七尺弧光之中已然發揮出他的九成真元。僅是聽那撕裂空氣的嚎叫聲,已經令人駭然失色。
「鷹鼻」也已經不見,就在他將「黑毛」的戰馬震碎成肉泥之時,借由血雨的掩護,悄然飄出,繞到唐善的身後,幻出混鐵棍,向著唐善的後腦點去。
兩個人配合的天衣無縫、火候掌握的恰到好處、出手的時機拿捏得點滴不差。「黑毛」在前發起威猛的一擊,引得對手的護身真元為之轉向,聚集到身前抵抗襲來的真元,而身後則會變得異常虛弱。「鷹鼻」趁此良機,瞬時移動到對手身後,悄然無息間發起偷襲,必然可以收取奇效。
一百多年來,二人用這一招「聲東擊西」之法對付過無數正道武修,即便是修為、法力都遠超二人,只要中計,十有**都會一招斃命。可謂屢試不爽。
如果不是唐善的身法快得近乎詭異,如果不是他在隨手之間便接下了「黑毛」的混鐵棍,如果他沒有被「鷹鼻」看做百年罕見的勁敵,「鷹鼻」也不會使出這一計。
一個普普通通的武修弟子,激發出七尺長的弧光,其上所攜帶的威能竟然超過了滄桑和許諾的九尺弧光。唐善看在眼裡,不由的在心底發出讚歎。
「啵」的一聲,激射而來的弧光,如同闖入一面水幕之中,在唐善的身前激盪起一圈圈鱗紋。
七成真元驟然出擊,竟然沒能撞散唐善的真元護罩,「黑毛」被嚇得頭皮發麻,幾乎驚叫出聲。
可「鷹鼻」對於他的一擊還是比較滿意,因為唐善的真元護罩全部轉去了身前,混鐵棍幾乎沒有受到任何阻擋,便突破了唐善的護身「寒冰」,向著唐善的後腦點去。
「咦……」
就在「鷹鼻」自以為一舉搞定唐善的時候,卻又驚訝的發現,唐善身上還有一層真元護罩。而且這層真元護罩猶如烈火一般熾熱,竟然將他幻出的混鐵棍瞬間焚燬。令他禁不住驚疑了一聲。
「鷹鼻」突然出現在身後,悄無聲息的發動偷襲,唐善著實被嚇了一跳。但他很快便明白過來,「鷹鼻」所用的功法應該與黑大哥、褐老弟一般,雖然可以飛速移動,快到令他難以察覺,可自身的真元消耗極大,所以指向他後腦的那一棍才會顯得有氣無力,根本無法突破他的烈火護罩,倒也無需大驚小怪。
其實他並不知道,「鷹鼻」的修煉的只是靈階功法,足足與黑、褐二人修煉的「八臂天神」差了一個整階。如果不是在「黑毛」的配合下,來了一計「聲東擊西」,引開唐善的注意力,他的速度雖然飛快,可還是能夠被唐善發覺。但「鷹鼻」的功法也的確與黑、褐二人有異曲同工之妙,妙就妙在真元銳減,威能不在。否則的話,即便混鐵棍無法突破烈火護罩,也斷然不會被烈火所焚燬。
唐善雖然對「鷹鼻」修煉的功法有所誤解,可他卻猛然想到了飛雪對於黑、褐二人的那番說辭,「瞬時凝聚真元之後,便是他們最虛弱的時候」。他的臉上頓時露出了猥瑣的壞笑,轉過身,弓起手指,對著「鷹鼻」的額頭點去。
「鷹鼻」那曾想到,自己這一招屢試不爽的偷襲不僅沒有收到奇效,反而被唐善抓到了破綻,臉色霎時變白。
「黑毛」知道,此刻正是「鷹鼻」最虛弱的時候。眼見唐善捨棄自己,掉頭去對付「鷹鼻」,心中不由大驚,立即聚集起全部真元,對著唐善的臍下點來一棍。想要逼迫唐善回防,從而將「鷹鼻」救出。
可惜,僅在白駒過隙的剎那,「鷹鼻」偷襲不成,反而落入危險之中。「黑毛」先前的一擊已然迸發出七成真元,再也無法凝聚起強大的真元,即便把渾身的真元全部凝聚起來,也不過是平日裡的三成左右,根本無法對唐善構成任何威脅。
噗……
只是一聲輕響,「鷹鼻」的額頭上立即綻放出一朵絢麗的血花,仰身摔倒在地。
「黑毛」激出的真元僅僅幻化成三尺弧光,剛剛與唐善的寒冰護罩相接,便被凍結在半空。有如一片藍色的薄冰,墜落在地,摔得粉碎。
事情發生的非常突然,剩餘的兩名邪惡武修還端坐在馬上旁觀,不想「鷹鼻」卻已經一招斃命。二人頓時色變,各自幻出混鐵棍,飛身撲上,接下「黑毛」。
「黑毛」逼出了體內全部真元,一時難以恢復,墜落在地。只見他急劇喘息著,瞪著眼睛指向「鷹鼻」的屍體,驚聲尖叫道:「保護隊長!」
與此同時,「鷹鼻」的屍體旁忽然飄出一個亦幻亦真的虛影。原來,唐善向「鷹鼻」出手的時候,他已經知道自己必死。好在他懂得「幻影分身」,倉促間提起一絲真元,護住自己的元神,借由神魂離開肉身,以求重生。
不巧的是,紫星、紫雲命喪濟慈庵的時候,唐善已經見識過「幻影分身」。眼見「鷹鼻」也可以分身,只是咧嘴一笑,隨手一掌便將分身成功的「鷹鼻」拍散。
「黑毛」剛剛還心存僥倖,希望可以救回隊長。轉眼之間,「鷹鼻」便已經灰飛煙滅,再無生還的可能。「黑毛」險些恨得背過氣去,也不管真元恢復了幾成,當即幻出混鐵棍,隨同兩個「追殺者」圍攻唐善。
小豪和四姐斗在酣處,卻見邪惡武修的領隊暴亡,自然欣喜若狂,鬥志更濃。各自將所對的「追殺者」逼退數丈,已然佔據上風。
可他們卻又見到,與唐善相對的三根混鐵棍紛紛激出五尺弧光,辟啪作響的砸在唐善的真元護罩上。雖然那些弧光無法將唐善的護罩擊破,但每次攻出弧光都可以消耗唐善的真元。如此一來,便等於三人將自身的真元合在一起,來與唐善比拚修為。如果唐善不能盡快發起反擊,先行幹掉一二人,勢必被三人拖入持久的鏖戰之中。
三個邪惡的武修加在一起,足有三百多年的道行。唐善年方幾何,如何能夠抵得住他們的拼耗。長久下去,必將命喪於此。可唐善偏偏不急不燥,像是把三人當成了練功的把式,逕自同他們游鬥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