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蓮和陸槐跟隨著白羽、嫣兒來到紫焰的洞府。嫣兒領隊進入,弓指彈出幾粒赤色的煙氣,引燃了洞內的燈火。昏暗的洞穴內為之一亮。「啊……」嫣兒發出一聲輕呼。
地面上躺著四個小廝,殷紅的血還未乾涸,顯然剛剛死去不久。
事情再明顯不過,有人先來了一步。
白羽的臉頓時陰沉下來,徹骨的寒氣從他身上隱隱散發而出。
嫣兒的胸口劇烈的起伏著,許久才問:「誰做的?」
沒有人回答,每個人心中都懷有同樣的疑問。
白羽用鷹一樣的目光掃視過左右耳室,最後停留在對面的內室門上,對嫣兒說道:「我們去看看東西還在不在。」
雪蓮心裡微微一動,既然有人先來了一步,紫焰收集的法器和功法自然已被搜羅一空。可白羽還要進行查看,那麼他想要的便不是這些東西,而是其它物件。
心裡想著,她已然進入內室。白羽站在室中,正對著一面石條裝飾的牆壁發呆。雪蓮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地上的浮灰中留有一排圓形的印記,看起來這裡應該擺了些罈罈罐罐,卻已經被先入之人搬空。
嫣兒垂著頭,用手指搓這衣角,喃喃著:「那些血原本都在這裡,可現在已經被人搬走了。煉血的功法也不見了。」
「靈秋……」白羽逕自說著,搖了搖頭,「靈雁?」又搖了搖頭,疑惑的看向嫣兒,問道:「還能有誰?」
嫣兒想了想,搖著頭回道:「她們又不知道紫焰已經死了,哪裡有這麼大的膽子?可看起來,這人對洞內的情況又很熟悉……」她頓了頓,眼中露出疑色,像是想到了什麼。
白羽眼中射出凌厲的目光,沉聲喝問:「你想到了誰?」
嫣兒再又把頭壓低了一些,怯怯的道:「月瑤!」
忽然有人說道:「你看到是她做的——沒有證據的事,不要亂說!」
眾人皆是一愣,聞聲看去。但見旁裡一處斗室內走出一個年過半百,頜下留著花白鬍鬚,腆著肚子的矮個子老頭——竟然是天魔真人。
天魔真人瞪著一雙芝麻大小的眼睛,滿臉怒氣的走來,教訓道:「月瑤小姐是岳家大少的女人,就算是岳乘風和濟安對她也不敢太過放肆。你在我這裡信口雌黃也就罷了,要是傳到岳家兄弟耳朵裡,只怕你吃罪不起。」
「爹……您怎麼在這兒?」白羽吃驚的詢問道。
「別以為事情做的隱蔽,你殺紫焰的時候,旁裡還藏了兩個道宗修士——要不是我替你掃掉了尾巴,他們早就繞到頭裡,設下陷阱等著你了。」天魔真人沒有回答白羽,而是皺額教訓著,忽然又瞪向嫣兒,厲聲喝問:「老夫剛剛的話你聽明白了沒有?」
「是!」嫣兒怯怯的應了一聲,回道:「弟子信口雌黃,險些闖了大禍。弟子知道錯了!」
天魔真人唔了一聲,對雪蓮打了一躬,笑著說道:「這裡雖然沒有什麼奇珍異寶,但也有些古怪有趣的玩意兒。姑娘要是看中了什麼,儘管拿去便是。」有對白羽令道:「等雪蓮姑娘挑選過稱心的物件,把剩下的東西都帶回去,分發給門下弟子。」
白羽對嫣兒道:「帶雪蓮姑娘四處看看。」對雪蓮欠了欠身,「姑娘請隨意。」而後看似閒散般信步踱開,卻和天魔真人一前一後出了內室。
「是個女人,但不是月瑤……」剛剛出了內室,避開了雪蓮和陸槐,天魔真人便壓低了聲音說道:「我來的時候,只是瞄到了她的背影。一眨眼,她就沒有蹤跡。要不是你對紫焰做得不乾不淨,料理那兩個修士讓我費了一番手腳,我應該可以見到她的相貌——此人修為不低,真若是撞見,孰勝孰敗也未可知!」
「爹?!」白羽警惕的看看四周,悄聲說道:「沒有拿到紫焰煉製的『三元神血』,如何收服那賤蹄子?如何使聖刀為我所用?」
天魔真人瞪圓了小眼睛,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嘻嘻一笑,說道:「不能收服,還可以收買——只要她可以幫我們做到我們想做的事,,暫時不能收服也不打緊。」
「我明白了!」白羽抿嘴一笑,「捨些血本而已。」
雪蓮在嫣兒的陪同下轉了四間斗室,所藏無非是些驅魔降妖的符咒、添精增髓的丹藥,都是些修士常備的東西,正覺得索然無味,就見白羽返了回來,臉上帶著恭謹的笑,問道:「沒有姑娘稱心的東西嗎?」
雪蓮漫不經心的回道:「紫焰不過是道宗棄徒,我原本就沒指望他的洞府裡能出什麼寶貝。」她挑起眼皮,釘了白羽一眼,「你們父子想要的東西……本姑娘沒有興趣。你們也不必背著本姑娘暗地裡瞎鼓搗,反倒令人生疑。」
「姑娘有所不知!」白羽歎息一聲,愁眉不展,訴苦般的說道:「紫焰老賊也不知在哪裡弄來一部煉血的功法,說是可以打破妖獸、修士、凡人間的真元禁制。雖然他這部功法白羽也沒有見到過,但異族修士的氣血經過他的煉製,倒是的確可以收為己用。只是這老賊甚是可惡,修行百年的修士交到他手上,他只給你小小一瓶煉化過的氣血,簡直得不償失!」
「所以你的目的是來這裡搶那些煉化過的氣血,還有那部煉血的功法?」雪蓮疑問著,咯咯一笑,挖苦道:「只是你沒有想到,自己會弄巧成拙,反倒做了件殺雞取卵的蠢事!」
白羽像是有些慚愧,謙聲說道:「不錯,我的確做了件蠢事。可姑娘……」「我怎麼了?」雪蓮勃然動怒。白羽急忙捧著笑臉解釋道:「在下是說,沒有了那部煉血的功法,即便在下把玄天魔女的屍身送給姑娘,姑娘也不能煉化,著實可惜!」
雪蓮一怔,垂著眼皮,默不作聲,暗自思量起來。
天魔真人混若無事,在外面閒逛了半晌,剛剛返回的模樣,對著雪蓮笑問:「姑娘怎麼兩手空空?難道紫焰的洞府裡就沒有姑娘看得上眼的物件?」
雪蓮悵然一笑,說道:「真人不必客氣。這裡的確沒有雪蓮用得上的東西——真人放心,雪蓮已經答應助你們『天魔宗』渡過天劫。說出去的話,絕不會反悔。只要魔狼現世,雪蓮便會帶領陸槐將其除掉,化解你們『天魔宗』的百年天劫。」
「多謝!」天魔真人一躬到底,「白羽,雪蓮姑娘恪守承諾,你是『天魔宗』的宗主,總要有點表示才好吧?」
白羽看了看嫣兒,思量片刻,像是在心底做出了選擇,說道:「雪蓮姑娘,在下用千年血妖狐煉化出七支『血箭』,一旦施發,威能相當於中階法器。」說著,他在掌中托出七支長不過兩寸,細如牛毛的「血箭」,畢恭畢敬的奉上,「恰巧姑娘以魔琴為法器,正可將此箭藏於七根琴弦之內——雖然姑娘在紫焰的洞府裡沒有找到看得上眼的物件,可在下絕不能讓姑娘空手而歸。這七支『血箭』全當是在下的一片心意,還請姑娘笑納。」
雪蓮瞥了嫣兒一眼,只見她板著臉瞪向白羽,顯然已經動怒,可當著自己的面又不好發作,心底已然明白,說道:「如果本姑娘猜得不錯,你的『血箭』是為嫣兒姑娘的黑羽扇量身打造的吧——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雪蓮雖然是一屆女流,可也不會奪人所愛。這七支『血箭』……白宗主還是收回吧!」
白羽帶著歉意向嫣兒遞去一眼,對雪蓮說道:「姑娘猜得不錯。在下用了七七四十九天,匯聚天地精華,淬以日月靈氣,才煉得這七支『血箭』。原本的確是打算送給嫣兒,隱藏在她的黑羽扇中,一旦遇到了危急時刻,可以用來保命——嫣兒,天魔宗還存有一些狐毛。這七支『血箭』權當是我借用,等返回天魔宗,我再煉製七支送給你,好不好?」
嫣兒一笑,對雪蓮道:「姐姐是天魔宗的貴人,理當接受他們的饋贈。反正妹妹也不吃虧,就請姐姐不要再推辭了。」
「那我就不客氣了,謝了!」雪蓮一招手,已然將「血箭」收去,隨即告辭離去。
白羽知道她只是同自己客氣一番,終究會收下「血箭」。可沒想到她說走就走,惡狠狠的掃了眼她和陸槐消**影的洞口,低聲斥罵道:「賤蹄子,拿了本宗主的寶貝,就得為本宗主消災解難。」
雪蓮匆匆離去是因為發現陸槐的神情有些異樣。陸槐斜著眼睛,不住的看向洞口,像是在提醒她,洞外有人偷窺。
剛剛出了洞口,就聽一個極細微的女子聲音鑽入了她的耳中,「姑娘,你以為白羽的東西是那麼好拿的嗎?」
雪蓮挑眉看去,但見遠處的山脊閃出一條白影,像是有意引她前去,頓了頓身,再又隱去了山脊後。
雪蓮遲疑片刻,帶著陸槐懸浮在半空,向著山脊掠去。眨眼間,她已經來到山脊後。
一個耳垂下戴了副珍珠耳墜的白衣女子正等候在那裡。
「你是……」雪蓮想了想,不屑的笑道:「你是靈秋?」
「姑娘好記性!」靈秋不冷不熱的應了一句,說道:「我引你來,是要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事?」
「三元神血。」
「紫焰煉製的氣血?白羽要找的東西?在你這兒?」
「你知道白羽要用『三元神血』做什麼嗎?」
「要麼就是用來加深修為,要麼就是增添壽元。除此之外,還能有什麼用?」
「收了你的神魂,讓你成為聽其號令的行屍走肉。」靈秋陰沉著臉,露出慘白的牙齒,泛起一個恐怖的笑容。
雪蓮渾身一凜,背脊嗖嗖冒起涼風,顫聲發問:「你怎麼知道?」
「因為那原本是紫焰的打算!」
「紫焰的事情……你怎麼知道得如此清楚?」
「因為我是他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