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事情稍後再說!」掌櫃驚訝的盯著唐善,疑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唉!」唐善假惺惺的歎了一口氣,「事發突然,有人夜闖皇宮,我沒來得及穿戴,也沒來得及帶上腰牌,就追了出來。這不,他們以為我冒充官差,要帶我去驗明正身!」
雪蓮由鼻孔哼了一聲,嘲諷道:「唐大人身在錦衣衛,難道只是靠一塊腰牌和一把繡春刀才能做事?而今沒有了腰牌,沒有了繡春刀,卻連幾個兵勇都對付不了?」
唐善啞然失笑,道:「雪蓮姑娘?你認為這幾個人能困得住我嗎?」
「無關人等,速速讓開!」年輕的軍官攔住雪蓮等人,但對唐善的態度再又多出了三分恭敬,「唐大人,請!」
「唐大人?」隨著一聲叫喊,元泰從門洞裡跑了出來。他定身在唐善身前,掏出腰牌,對著年輕的軍官一晃,沉著臉道:「你們這是幹什麼?」
「參見大人!」年輕軍官的臉色有些難看,瞥了眼唐善,對元泰道:「這位是……」
「這是錦衣衛正五品儀衛,唐善唐大人。」權森、郝繼祖和修明也從門洞中趕了出來。
唐善微微一笑,歪著頭看向門洞。果然,陳炯背著手,邁著四方步,不緊不慢的露出了身影。
年輕的軍官急忙揮了揮手,四個手持刀槍架著唐善的軍士立即撤去兵刃,跪地參拜。
「說?怎麼回事?你們怎麼把唐大人抓起來了?」陳炯陰著臉,冰冷的目光射向了這位年輕的軍官。
「陳……陳大人,小將並不認得唐大人。」年輕的軍官結結巴巴的解釋道:「唐大人說他是錦衣衛的上差,正在追捕夜闖皇宮的賊人,可又拿不出腰牌。我們只能請他回去對證。」
「好了!你做的沒錯!」陳炯向旁裡挑了挑下巴,「這裡沒有你的事了,退下!」
「是!是!」年輕的軍官點頭哈腰的退去一旁,尷尬的揮著手,帶領屬下的軍士匆匆離去。
陳炯一步步走上前來,輕輕的拍了拍唐善的肩膀,帶著滿臉的關切,道:「老弟?你怎麼這副打扮,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說來慚愧!」唐善面帶窘色,當真顯得有些慚愧,含含糊糊的道:「昨夜有人闖入皇宮,看起來應該是個高手,我就這副打扮追了出去。可惜,整整追了一夜,到頭來還是被他逃掉了!」
「沒什麼!」陳炯沒有詢問細節,而是會心一笑,幸災樂禍般的道:「吳耀祖自詡為大內第一高手,而且還帶了一眾侍衛,一樣也把人追丟了!」
唐善眼珠一轉,急道:「怎麼?夜闖皇宮的賊人不是一個,還有同夥?」
陳炯似笑非笑的道:「如果賢弟和吳耀祖都沒有看走眼,那麼昨夜闖入皇宮的賊人應該有三個人!呵呵……」看他的樣子,好像很是開心,「皇宮大內,萬千侍衛,高手無數,但卻任由賊人隨意出入。聖上雷霆震怒,而且認為大內已經不再安全,執意遷居西苑!」
「這不是他此行的目的!」
唐善微微屈身,貼近陳炯的耳朵,低聲道:「陳大哥,小弟失職,還請你在聖上面前為小弟美言幾句。」
「放心!」陳炯低聲回復,「有吳耀祖他們在前面擋著,即便是天大的罪責,也落不到你頭上!」他頓了頓,「還有,我已經幫你找到了金一針的住處,也打探到了唐元霜的行蹤。昨天夜裡,我就想把他們的消息告訴你。可你忙著捉賊,我在你值宿的廂房裡等了一夜。」
「小弟讓大哥費心了!」唐善終於明白,陳炯為什麼會出現在他的廂房裡,那是懷柔郡主起了作用,皇上收回了成命。他現在對陳炯的仕途構不成威脅,陳炯才會盡力拉攏他,對於他昨夜的行蹤也沒有過分追究。
「我把他們的消息藏在了你的靴子裡。」陳炯對著他眨了下眼,換上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樣,「你的確是一個好兄弟,但你得罪了懷柔郡主,今後有你好受的!」
「自己什麼時候得罪了郡主?」
唐善有些想不明白,明明是求郡主幫了個忙,怎麼到了陳炯的嘴裡卻變了味?
「聖上執意要遷居西苑,後宮的嬪妃們已經鬧翻了天。大哥急著回宮侍駕,有什麼事我們以後再聊!」陳炯拍了拍他的肩膀,歎息一聲,轉身離去。
唐善的疑問沒能出口,傻傻的看著他進了城門。
元泰靠近,壓低聲音,惶恐不安的道:「唐大人,懷柔郡主可是個惹不起的人物,你怎麼沖了她的大駕?她跑到皇上面前參了你一本,皇上不僅免了你的北鎮撫司副使之職,而且罰俸一年,還要你去鎮撫使司領一百軍棍!」
「這個死丫頭,有她這樣幫忙的嗎?」
唐善氣得猛吞口水,看了看圍上前來的權森、郝繼祖、修明,「你們都是為了這事來的?」
三人苦著臉點頭,像是為唐善失去了陞遷的機會而感到難過。
「唐大人?」掌櫃喚了一聲。
唐善點點頭,「我們換個地方說話。」
進了城,選了家茶樓,權森和郝繼祖亮了腰牌,整座茶樓被清了場。元泰和修明則進宮去取唐善的衣衫物品。
唐善、陸槐、掌櫃圍坐在一張茶桌旁,雪蓮、吉薩兄弟站在了遠處。
「我應該直接去找左憶山,不該前來麻煩你。可這件事關係重大,沒查清楚以前,我不能冒然動手!」陸槐的目光裡充滿了期待,像是要從唐善的口中獲悉自己蒙冤的全部真相。
「你已經恢復神智了?這很好!」唐善撓了撓頭,「可現在事情發生了一點變化……僅憑你的能力,恐怕還不足以對抗他們!」
陸槐的臉上泛起苦澀的笑,「我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我所知道的未必是事情的真相,可據左憶山說,陷害你的是岳追風、岳乘風兄弟!」
陸槐噌的站了起來,再又緩緩落座,搖著頭道:「不可能!」
「所以我才說,我所知道的未必是真相!」兄弟情深,岳乘風是陸槐的結義兄弟,陸槐有此反應本在唐善的意料之中。
「左憶山在哪兒?幫我查出他的下落!」陸槐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要找到左憶山並不難,可有一個厲害的角色保護著他。你……」唐善搖頭輕歎,「你恐怕不是她的對手!」
雪蓮冷哼一聲,插嘴道:「你還不瞭解他現在的能力!我想……你所說的那位厲害角色,在他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是麼?」唐善負氣道:「殺死邵元節的玄教大宗師也不值一提?」
「什麼?邵真人去世了?」權森和郝繼祖失聲驚叫。
邵元節的死訊像是一記驚雷,震得雪蓮微張著嘴唇,一動不動的愣在原地。
陸槐對於邵元節的死倒是沒有什麼反應,轉頭看向雪蓮,詢問道:「以我的能力,能不能從這位大宗師的手上把左憶山抓回來?」
「這……」雪蓮的心有些混亂,不知該如何回答。
可她的反應已經說明了一切,陸槐挑了挑眉毛,「看來這位玄教大宗師的確是個厲害的角色。但不管怎麼樣,我也要得到左憶山!」
雪蓮經過一番思慮,道:「我也不知道這位大宗師的修為到底有多高,可就連邵真人都不是她的對手,你……你的勝算也不會很大!」
唐善歎了一聲,「依我看,這件事還要從長計議!」
「我已經等的太久,現在我不想再等了!」陸槐將目光移到了掌櫃的臉上。
掌櫃的臉上露出狡詐的奸笑,「不管對手多麼強大,只要準備充足,設計巧妙,再多多少少冒一點風險,我們都能夠將他擊敗。」
陸槐會心的笑了起來,「我就知道,你總是會有辦法!」
掌櫃調皮的眨了眨眼,「因為我以前是一個殺手。」
陸槐的神色變得嚴肅,「能夠殺死比自己強大的對手,正是做為一名殺手的榮幸!」
掌櫃看向唐善,「歡迎你的加入。」
唐善一怔,急急搖頭,「我沒說過要同你們一起去。」
左憶山送給了唐善一顆安神丹,雖然小狗子說他有金蠶護體,可以百毒不侵。但小狗子只是一個初次相逢的小乞丐。對於他的話,唐善也是將信將疑。如果答應同陸槐一起對付玄教大宗師,成功還好,起碼可以從左憶山哪裡得到安神丹的解藥,了結唐善的一樁心病。可萬一有失,或者安神丹的蠱毒並沒有消除,那麼唐善可真就要死翹翹了。
「你……你不同我們一起?」掌櫃顯得非常驚訝。
上次見面的時候,唐善還在為抓捕左憶山出謀獻策,為了自保,他的命運與陸槐的冤屈被牢牢的連在了一起。可時至今日,他卻像是再也不怕月瑤等人的追殺,看起來完全是一副與此事毫不相關的模樣。
陸槐的反應倒是非常平靜,淡淡的道:「我原本便已經虧欠你很多,既然此事凶險,即便你打算同我一起去,我也不會讓你涉險。」
不知為何,聽了他的話,唐善感到心底有些慌亂,這種感覺怪怪的。雪蓮再由鼻孔鄙夷的哼了一聲。唐善垂下頭,不敢與幾人對視,「我還是說說玄清別院吧!」他開始向掌櫃和陸槐介紹玄清別院的情況……
元泰、修明返回,帶來了唐善的飛魚服、繡春刀和腰牌,當然也有官靴。
唐善穿戴整齊,讓元泰和修明找間客棧安排陸槐等人住下,自己則帶著權森和郝繼祖趕往鎮撫使司領他的一百軍棍。
陳寅寒著臉坐在堂上,立在堂下的權森和郝繼祖像是有些懼怕,垂頭盯著自己的腳尖,瑟瑟發抖。
唐善趴在地上,裝腔作勢的哎呀呀慘叫著。
等他領足了一百軍棍,陳寅皺著眉道:「好了!別演戲了!本官事先已經打過招呼,他們不會下狠手,你的一百軍棍無關痛癢!」
唐善當即跳了起來,嬉皮笑臉的打了一躬,「大人英明!」
「英明的不是本官,而是郡主!」陳寅的眼神瞥向一旁。
唐善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就見懷柔郡主從後堂轉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