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血祭而生成,如同兩匹駿馬般大小的兩隻獵豹,只是探爪一擊,陸槐身下的車廂已經爆裂開去。
陸槐依舊懸浮在「車頂」,依舊是摔落車頂時橫躺的模樣。
車廂剛剛爆裂,九桿長槍驟然射出,分取兩頭獵豹。與此同時,被吉薩摧毀的九柄利劍,再又浮現於陸槐的身後。
彭……彭……兩聲輕響,長槍觸及獵豹,獵豹立時化作兩團血霧。九桿長槍穿透血霧而過,週身布起一層潔白的霜雪。忽然,陸槐感到一股強大的寒氣,直侵心脾。
寒氣之中,九桿長槍的速度逐漸變緩,再又停在半空。細看之下,槍桿周圍隱隱散發出晶瑩的光亮,竟然被冰冷的寒氣凍結在了空氣中。
血霧凝結,巨大的獵豹再又幻出,撲擊而上。
陸槐的頭腦已經恢復了清醒,直立起身,雙臂狂張,激出九柄利劍。
彭……獵豹再次化成血霧。而九柄利劍也步入長槍的後塵,被凍結在空氣中。
陸槐催動長槍,長槍不動。催動利劍,利劍沒有任何反應。法器並未損毀,想要再次幻出也不可能。這種情況陸槐從未見過,一時慌了手腳。
獵豹幻出,瞠著一雙血目,撲身來到,探爪攻出。陸槐不敢硬接,凌空後竄。身後勁風又起,另一頭獵豹偷襲而至,陸槐再次轉向,退向雪牆的一角。
兩頭獵豹分左右,徐徐逼近。
陸槐已無退路,只得幻出魔刀,與這兩頭血祭而出的野獸一爭高下。
兩頭巨大的獵豹逼近在一丈開外,作勢欲撲。
牆頭上的吉薩哼了一聲,再又俯身長嘯。
聲音入耳,一股氣血直衝腦海。轟的一聲,上衝的氣血在陸槐的腦海中炸響。陸槐渾身一震,像是一個醉漢般,腳下發虛,搖擺不定。
就在此時,兩頭獵豹大吼一聲,撲身來到。
氣血翻騰,頭昏腦脹,陸槐根本無法做出正確的判斷。
兩頭獵豹齊齊撲上,鋒利的手爪已經抓到陸槐面前。
「啊……」雪蓮眼見陸槐涉險,不由自主的發出一聲嬌呼。
噗……陸槐張嘴噴出一口污血,神智霎間恢復清醒,眼前立時呈現險象。此時再做反擊抑或躲避已然不及,可他的身體卻自然生抗,猝然激出一股煙氣。
煙氣暴擊而出,噴濺的污血化成一支支小箭,射入兩隻獵豹的體內。兩隻獵豹瞬時化成血霧,再被炸出的煙氣撞出數丈。
而那些由污血化成的小箭則嗖嗖掠回,各自由陸槐的肩頭鑽回他的體內。
「這是一個什麼樣修士?」吉薩的瞳孔急速收縮,顯然對陸槐身上所發生的異象感到震驚。
陸槐仰頭看去,厲聲道:「吉薩?你不是想要魔刀嗎?拿去!」豎擺魔刀,直射而上。
「陸槐!」吉薩一聲斷喝,借由飛雪令幻出的三面雪牆放大聲音的威能。
「陸槐……陸槐……陸槐……」從上而下,乃至三面雪牆,吉薩的斷喝被一波又一波反覆彈射。每次經歷過彈射,聲響的威能便放大一分,經由頂部向陸槐壓下。
魔刀在前,揮舞上突。一經與下壓的聲響相接,立即釋放出萬道金光。金光先漲後縮,凝聚成一面圓形的金色盾牌,頂在魔刀的刀尖前,與一**猶如驚雷般的聲響相抗。
雪牆的高度不足十丈,可陸槐越向上飛躍越覺得困難,被放大的聲響與魔琴的琴音具有異曲同工之妙,攜帶著巨大的威能,不斷撞擊防護陸槐的金色盾牌。
陸槐的上躍之勢銳減,衝至七八丈高,兩相開始呈僵持之態,再也無力繼續突進。
吉薩眼見陸槐的上竄之勢已然枯竭,神色稍定,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陸槐也知自己無力由牆頭突出,在半空消耗真元絕非上策,當即掉頭撲下,轉而去劈砍身下的雪牆。
魔刀劈出道道金光,正中雪牆的根部。轟的一聲,雪牆崩塌了數丈積雪,但卻未能被這一刀洞穿。
陸槐心頭一喜,不管雪牆多麼厚重,只需如此劈砍,終有洞穿之時。歡喜之心剛起,卻不曾想,受損的雪牆忽然暴漲三尺,竟然像是吸附了陸槐的真元力,轉而為其所用,再又增強的自身的威能。
陸槐一愣,不知是何緣由。正在納悶間,只覺得身後陰風突起,該是血霧幻化的兩隻獵豹偷襲而來。
魔刀回擺,掃出一道金光。金光近身,兩隻巨大的獵豹再又化成了血霧。
陸槐飛身躍起,離地四五丈上下,懸浮在那裡,以避開兩頭獵豹的攻擊。
吉薩冷笑一聲,喝道:「陸槐?看你能撐得幾時?」
陸槐劈出魔刀,幻出金盾,抵禦頭頂壓下的巨響,心裡卻犯了難。
上不能出,下有獵豹相擾,雪牆又不能破。懸浮在半空雖然可以暫保平安,但他的真元也在慢慢消耗,長此以往,終有真元耗竭的時候。到了那時,恐怕真要葬身在此地了!
「吉薩道兄?飛雪令出,血祭已成,難道就沒有破解之法?」雪蓮神色凝重,發聲詢問。
「沒有!」吉薩搖著頭回道:「飛雪令可以凝聚寒冬的威能,除非具有擊敗嚴冬的真元和法力,摧毀飛雪令。否則的話,它會不斷調集寒冬的威能,直至被困的修士真元耗竭,才會停止攻擊。」
「還有一個法子!摧毀你這面飛雪令,陣法自消!」掌櫃突然躥出,直奔懸浮在雪牆上空的飛雪令射去。
雪牆下的六個雪人怒聲咆哮起來,握起巨大的拳頭,向著掌櫃擊去。
「不必理他!」吉薩制止住雪人的攻擊,「他是凡人之軀,根本不可能對飛雪令造成傷害。」
掌櫃躥起一丈餘,腳蹬牆面,再又升起七八尺。但他的上升之勢已竭,身軀開始下墜。只見他雙袖一抖,握出兩隻匕首,相互交替,插入雪牆,飛速上攀。
十丈雪牆,掌櫃如同一隻松鼠,嗖嗖嗖躥上,而後凌空躍起,以一雙匕首向懸浮在空中的飛雪令扎去。
彭的一聲爆響,掌櫃的匕首沒能接觸到百色的三角小旗,卻被一股巨大的威能震得倒飛出去。
雪蓮歎息一聲,手撥琴弦,一道白光射出,疾馳至掌櫃身下,托著他墮落,以免負傷。
「陸槐!掌櫃老而無用,幫不了你!」掌櫃神色萎靡,呆呆的癱坐在地。
雪牆內的陸槐正在苦苦思量對策,身下的兩隻獵豹相繼上撲,可卻始終與他存在數尺距離,無法觸及,急得嗷嗷亂叫。得見此景,陸槐不由苦笑,自己此時的情形竟與這兩頭畜生一般無二。
「不要耽擱了!」吉薩在牆頭對眾多雪人發令,「該是出手的時候了,殺了他!」
十七個雪人豎起碩大的手掌,催動真元,紛紛拍向雪牆。
轟隆之聲大震,陸槐不知所以,猛然一驚。只見幾十道白茫茫的寒氣透過雪牆,射入兩頭獵豹的體內。
兩頭獵豹各自嗷叫一聲,騰起兩丈多高,張開大嘴,猛的噴出一團寒氣。
事發突然,陸槐不及防備,被一團由寒氣凝結而成的冰球擊中左肩。霎時,他的左肩被冰凍了起來。另一團寒氣隨後射到,但他已然警覺,疾擺魔刀,將冰球平拍了回去。
兩頭獵豹瞬時化為血霧,轟的一聲,沙石飛滾,地面被砸出一個方圓數尺的大坑。
「坑?」陸槐眼前一亮,拖著冰凍的左臂,仗著魔刀,掉頭撲下。隨手兩刀,地面出現了一條深坑。
吉薩的臉上露出了殘忍的笑,高聲叫道:「就是現在,還不出手?」
十七個雪人怒聲咆哮,同時用注滿真元的雙手拍擊雪牆。
「彭!」兩頭獵豹剛剛生成,當即被強大的聲波震得爆裂,不僅重新化成了血霧,而且隨同著聲波,如同暴風驟雨般向陸槐週身砸落。
陸槐自然生警,身上炸出一團煙氣,試圖與突然攻入的強大聲波相抗。
可惜,雪人的咆哮與真元不知被放大了多少倍,竟然輕易突破了陸槐的防護,裹挾著兩團血霧,壓入了他的身軀。
「成了!」吉薩歡叫一聲,彈射而起,手抓三角形的白色小旗,左右一揮,徐徐落下。
三面巨大的雪牆開始崩塌,隨即消融。外圍的十七個雪人相繼變成一個個彪形大漢。
吉薩落地,對其中一人道:「吉索,血祭已成,我們不僅奪得了魔刀,還多出了一頭百年妖獸!」
被稱作吉索的漢子咧嘴一笑,道:「哥!這一次我們雪宗護教弟子傾巢而動,宗派無人防守,隨時都有被毀的凶險。可現在看來,即便冒了天大的風險,我們總算不虛此行!」
雪牆崩塌,附加在陸槐身上的壓力驟然消失,剛剛壓入體內的血霧開始急速外洩。
陸槐大驚,因為外洩的血霧同時帶走了他體內的真元與鮮血。他有心制止,可卻根本無力相抗。
彭……陸槐炸成了一個高達一丈的巨大血球。
「陸槐?」雪蓮嚇得花容失色,驚聲尖叫。
「唉……」掌櫃輕聲歎息,如同樹皮一般褶皺乾癟的臉頰上,掛出了兩滴冰冷的淚珠。
「魔刀呢?」吉薩的臉上帶著歡笑,可笑容卻逐漸變得僵硬。
眾人面面相覷,紛紛向血球看去。
炸成血球的本該是血霧,的確,剛剛的血球正是由血霧組成。可血霧漸漸凝結成血滴,再又匯聚成涓涓血流,流淌在血球的表面。
雪蓮發出一聲輕咦,呼喚道:「掌櫃,陸槐還活著!」
陸槐的確還活著,當血流出現的時候,他的身影也顯現在血球中。只是他的臉色變得極度蒼白,像是身軀裡的全部血液早已流淌的乾乾淨淨,就連一點一滴也沒有存留。
「怎麼可能?」吉薩怔怔的看著血球,喃喃道:「血祭已成,他的肉身怎麼還在?」
吉索也疑聲道:「血祭下的妖獸應該由血霧幻化而成,不該是現在這樣!」
一滴鮮血在血球中飛出,滴落在陸槐的眉心處,瞬時被吸附進他的體內。
「的確不該是這樣!」僅有一滴血入體,陸槐突然開口,「你們血祭大.法當真不錯,竟然可以助我提升法力!」說話間,涓涓血流紛紛轉向,扎入他的身軀。眨眼間,碩大的血球消失不見,所有的血液全部融入了他的體內。
吉薩失聲驚呼,登登登退後數步,「你……你是一個煉血的修士?」
「煉什麼並不重要!」陸槐的身後炸起一股煙塵,九桿長槍浮現,而在每桿槍的槍桿上,再又貼附有一柄利劍。他向著吉薩跨出一步,冷笑一聲,道:「現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你們怎樣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