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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傳 第九十三章:血色梧桐 文 / 羽林

    陸槐同掌櫃都已經驚呆,因為彤彤不帶任何做作之態的表達著自己心中所想——生死相隨,不棄不離。

    「彤彤,別怕,不會很痛!」天涯抽出了金刀。

    「我不怕!」彤彤的臉上帶著微笑,「死鬼,看我下去怎麼收拾你!」

    刀已出,逕直插入彤彤的心臟。

    彤彤只是一顫,立時失去了氣息。

    天涯扶著她的肩,拔出金刀,收入刀鞘,俯身將她抱起,道:「彤彤,哥哥把你和小章葬在一起!」

    「為……為什麼?」掌櫃顫抖著嘴唇發出疑問:「為什麼要殺死她?」

    「因為小章答應過我,如果彤彤不在人世,他會陪著彤彤一起去死!因為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了小章,沒有小章,彤彤就不會再有快樂!我只是不希望她痛苦的活著!」天涯頭也不回,抱著彤彤步出房去。

    梧桐樹下壘起一座新墳,陸槐怔怔的站在稍遠處,站在他射殺張四海的位置,默默看去,暗紅色的梧桐葉似乎鮮亮了許多。

    墳頭的木碑上刻有四個字,「章秀、彤彤」,除了名字,他們什麼也沒有留下。

    十八把金刀站在百丈以外,墳前只有天涯、掌櫃、陸槐三人。

    「誰要殺他?」天涯像是在問掌櫃,可同為殺手,他知道掌櫃和陸槐不可能知道僱主的身份,所以他又像是在自問。

    「如果你想要我們的命,我們現在就可以為他們夫婦陪葬。」掌櫃的臉上帶有愧疚之色。

    天涯扭過頭看了看掌櫃和陸槐,一臉無奈的道:「殺手是刀!」

    殺手是刀,只是刀。真正的兇手不是刀,而是出刀的人。誰是出刀的人?只有翠玉賭坊的東家尹大坤才知道他的身份。

    「我去找尹大坤。」陸槐掉頭便走。

    「找他又有何用?」天涯反問一句,道:「哪怕你用盡天下酷刑,他也不敢壞了殺手界的規矩。」

    掌櫃攔在陸槐身前,輕輕搖頭,道:「你這樣做只會壞了殺手界的規矩,你可以不要命,可破壞規矩的事不能做。如果你不聽勸告,你可以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還有我的!」天涯也站在了掌櫃的身邊。

    陸槐眼圈發紅,因為他心有怨氣,喃喃道:「他們死的很冤枉!」

    「彤彤死的並不冤,冤的是四海!」天涯苦笑著道:「可冤死在四海手下的人也不少!」

    他的態度很明確,張四海被仇家發現了蹤跡,仇家自知不敵,所以才會僱請殺手來了結這件事。

    「難道就這樣算了?」陸槐內心的愧疚令他感到不安。

    「還能怎樣?」天涯的大手搭在陸槐的肩頭,歎道:「你怎麼還沒有彤彤看得開?這就是江湖!」

    「這就是江湖?」陸槐默默的注視著梧桐樹下的墳包,一種雷霆震怒的聲音在他腦海裡響起。

    「你應該知道他們夫婦很恩愛,所以你殺死小章的同時便該殺了彤彤。那樣便不必我來動手,讓我殺自己的妹妹真的很痛!」天涯已經離去,帶著他的十八把金刀離開了這株血色梧桐。

    掌櫃陪同陸槐靜靜的站在梧桐樹下,直至落日西垂。

    紅日似火,也似血!

    騎在馬上的唐善嗅到了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劍眉高挑,向著路前的驛站看去。

    陳珪在馬車的另一面催馬趕來,微微一笑,道:「看來我們今天的晚飯還是羊肉!」

    懷柔郡主掀開車簾探出頭,筋了筋鼻子,噘嘴蹙眉,湊在方琳的耳邊,道:「方姑姑,我不吃羊肉,一股子羊膻味,讓他們準備兩隻雞。」

    方琳驅車慢行,輕聲笑道:「郡主平日裡吃的都是宮廷皇雞,要以黃芪、砂仁、杏仁、甘草飼喂**,加以宮廷秘方配製、烹飪。這裡地處偏僻,有的只是土雞,怕是難合郡主的口味。」

    出示了東廠的腰牌,驛丞帶著二十多位驛卒趴在了地上。等方琳護著懷柔郡主和霞兒下了車,進入驛站。陳珪收起腰牌,嚴聲令道:「都在門外候著,不得打擾。」

    「是!」驛丞連頭都不敢抬。

    這已經是出了京城的第三家驛站,每驛八十里,一行五人業已遠離京城二百餘里。

    「呵呵!」方琳看著院中幾隻身披黃毛、行走如舞、頗具氣派的公雞發笑,道:「郡主好口福,沒想到這裡真就飼養著幾隻宮廷皇雞。老奴露一手,不加任何輔料,給郡主做上一碗清湯,保證郡主口齒留香,欲罷不能!」

    「宮廷皇雞?」

    唐善圍著院子裡的幾隻公雞打量起來。

    「三黃、三毛、六翅,正宗的鳳凰雞。」陳珪指指點點,為唐善解釋道:「嘴、皮、趾是為三黃,冠、腮、趾是為三毛,翅、翼、軸羽一共六翅。因為它是專供皇家觀賞和御膳的貢品,所以又叫宮廷皇雞!」

    「說道還蠻多,宮廷供奉就是不一樣,不一樣!」唐善眼珠子亂轉,不知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我還是去弄我的老本行。」陳珪將驛卒們剛剛收拾乾淨的小羊提在手裡,趕去了灶房。

    懷柔郡主養尊處優,陳珪、方琳都在灶房裡忙活,唐善像大爺似地背著手閒逛,打掃灰塵、擦擦抹抹的差事便落在了霞兒身上。

    大明朝天子欽封的順寧公主親自動手打掃房間,擦抹桌椅?如果驛站之中還有旁人,一定要大跌眼鏡!

    熏香爐已經擺起,霞兒在盤內撥了些「冰片」,淡淡的芳香很快在堂內瀰漫開來。

    茶也已經沏好,霞兒拉著懷柔郡主圍坐在桌旁,倒了三杯茶,輕輕敲了敲桌面,道:「唐大人,請用茶。」

    「龍井?還好!」唐善品了口茶,端著茶杯踱開腳步。

    「唐大人?」懷柔郡主挑著眼皮看去,嘲聲挖苦道:「皇上欽封的順寧公主也要為您端茶遞水,您的官威可真是不小!」

    「這裡不是皇宮!」唐善這裡看看,那裡摸摸,頭也不轉,回道:「霞兒也沒有把自己當成公主。郡主要擺郡主的架子可以返回京城,此處荒涼偏僻,講不得那麼多禮數。」說這話,他隨手拉開堂門,又再跑去了院子裡閒逛。

    「他……」懷柔郡主氣得小臉發白,嘟著嘴向霞兒告狀,「他一個小小的錦衣衛,竟敢這麼跟我說話?等他回了京城,有他好看!」

    霞兒抿了口茶,挑起嘴角微微一笑,道:「他就是這樣一個人,嘴上無德,不必理他。」

    「不必理他?」懷柔郡主顯然對霞兒的回答很不滿意,氣呼呼的發著牢騷,「他在練武場上打過我的屁股,今日又對我不敬,你卻說不必理他?」

    霞兒輕輕歎了口氣,道:「前日若是沒有他,我的御劍錄已經被劍老人奪了去。此去無極宮,不知道還有多少凶險在前面等著我們。如果我不說不必理他,難道還要為你出氣,把他趕走不成?」

    「那……那倒也不用!」懷柔郡主忸怩的道:「可他……」「拜見郡主!」唐善一聲高呼,跳進門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道:「微臣對郡主不敬,懇請郡主降罪!」

    懷柔郡主被他一聲高叫嚇了一跳,話語也被打斷。此時見他一反常態,規規矩矩的趴在腳下,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起身轉去一旁,道:「你……搞什麼鬼?起來!」

    「謝郡主!」唐善爬起身,跑來為自己添了杯茶,再又蹦出了門去。

    「瘋子!白癡!壞蛋!」懷柔郡主不知唐善究竟是來真心賠罪還是只為添些茶水,嘟著嘴跺了跺腳,對著唐善消失的門口翻了個白眼,臉頰上卻飛起一片紅霞。

    霞兒見狀一愣,暗道:「這丫頭該不是喜歡上唐善了吧?」

    太陽西下,忙活了一個多時辰,陳珪端來了一盆羊肉,方琳盛了兩碗雞湯。

    方琳的手藝沒的說,懷柔郡主淺嘗一勺,的確口齒留香。只是兩位女兒家都帶有少女的矜持,雖是美味,卻也並不多用。

    霞兒吃了兩塊雞肉便放下了竹筷,懷柔郡主雖然連連誇讚方琳的手藝,但也只喝了小半碗雞湯。

    唐善似乎在同陳珪比拚食量,圍著裝滿羊肉的盆子狼吞虎嚥。十多斤羊肉見了底,陳珪率先告饒,擺著手道:「真的吃不下了!不服老是不行,比不得你們年輕人!」

    忽然,堂門外響起了一個男人的聲音,「諸位大人,可否借御劍錄一用?」

    「通通」兩聲,懷柔郡主和霞兒趴在了桌上。

    「這雞……」方琳驚呼一聲,飛身來到門前,怒道:「閣下如果想要得到御劍錄,堂堂正正來搶便是。暗投迷藥算什麼本事,江湖下三濫的手法!」

    「呃……」唐善打了個飽嗝,扇著手掌,揮散面前的膻氣,道:「方姑姑冤枉他們了,他們只是不想傷害公主和郡主,所以才會在鳳凰雞中下迷藥!」

    「你……你早就知道?」驚疑聲來自方琳,也來自門外的男人。

    堂門已開,唐善站在門內,門外的男人急退一丈。

    男人黑衣蒙面,身法矯捷,該是位一流的高手。可他似乎並不相信唐善的話,疑聲道:「如果你早知道雞中被我們下了藥,那你為何沒有點破?怕是欺人之言吧?」

    唐善冷眼看去,嘲聲道:「鳳凰雞專為宮廷供奉,你這裡地處偏僻,為何要飼養那些鳳凰雞?難道你們早就得到了消息,知道宮裡要來人,所以才特意備下的?」

    剛剛見到那些宮廷皇雞的時候,唐善馬上想起了方琳的話,「宮廷皇雞要以黃芪、砂仁、杏仁、甘草飼喂**」。

    飲食上有所靡費,皇家不會在意。一間小小的驛站為何要如此講究?當時唐善心中便已起疑,既然宮廷皇雞要以黃芪、甘草飼喂,若在其內下藥豈不難以察覺?

    男人哼了一聲,仍似不信,道:「你說你早已看出鳳凰雞有問題,那我問你,萬一我們下的是毒藥,毒死了公主與郡主,你該如何交代?」

    方琳瞥眼看來,似也有此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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