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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四十九章 暢通無阻 文 / 鐵旗

    隨著腳步聲的消散,樓內頓時陷入了沉寂。良久,仕進才聞蕭浪山憂心忡忡道:「老高,事情有點不大對勁啊!」高天似乎心不在焉的,半晌才道:「啊……蕭兄,你說哪裡不對勁了?」

    蕭浪山遲疑道:「你不覺得智空最近一反常態嗎?他素來沉默寡言,不聲不響的,對寺內的事情也不甚熱心;如今卻突然熱乎起來,話說得滔滔不絕的,大小事務也都被他攬到身上!我擔心……唉,算了,無憑無據的,說出來也沒人信!」

    仕進暗暗點頭:「這姓蕭的倒是有點眼光!」只聞高天冷笑道:「這件事連瞎子都瞧得出來,大家心裡或多或少都存著疑慮,也不單只蕭兄你一個。不過……」他低歎一聲,接著道:「方丈確實在昏迷前將事務交予智空掌管,也當著藍洪光等人之面下達了誅殺玄木令主的命令。此事料想他們也不敢撒謊!方丈此舉是何用意,我們就不得而知了!剛才關文西跟冷木都一聲不發的,他們心裡的疑問恐怕不會比我們倆少,不過他們選擇了相信方丈的命令罷了!唉……」

    蕭浪山低聲道:「老高,莫非你懷疑方丈?」高天忙不迭的否認道:「不,不,不!我當然相信方丈的眼光!……只是……只是這則命令也太荒唐了!況且,挾持人質,要挾對手,此等行徑分明是小人所為,我們少林弟子堂堂正正,便是不敵也是光明磊落的!可是如今……唉!」

    蕭浪山道:「事到如今,也非我們二人所能左右的了!老高,我們能做的只有好生看護著那小姑娘!事情一了,無論智空如何下令,咱們也要護好她!」高天聲音驀地提高了一線:「對!要保護好她!依智空手段的冷酷,事後定要殺人滅口!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智空傷了她!」

    兩人低聲商議著,定好計策,道是一旦將玄木令主困住,便親自護送含笑由暗道脫身。「雖然事情不會如你們所願,不過這份情義,我會記在心上的!」仕進想道,正欲掠進去制服兩人,高天的一句話卻使他生生止住了步伐:「蕭兄,我去瞧瞧那位姑娘!你守在此地!」

    蕭浪山說了一句讓仕進莫名其妙的話:「都過了這麼多年,你還忘不了她嗎?」高天聲音略微有點慌亂,道:「你錯了!我不過是看看情況而已!說不定玄木令主已將她救走了,還是小心謹慎一點好。」

    蕭浪山卻歎息道:「你這話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咱們都幾十年的兄弟了,你何必如此呢?那女娃是長得跟弟妹很像,也難怪你老護著她!嘿,要不,你認了她當乾女兒算了!」高天半晌才道:「不用了!唉,月華早早的走了,卻什麼也沒留下。如今這小姑娘眼睛眉毛都長得特像她,我才會多看了幾眼。過些日子,就會沒事的!嘿,我只是過去瞧她一眼而已!」

    蕭浪山沒有多說什麼,只低聲道:「小心點!樓下那些人恐怕都是智空的心腹!」高天也不出聲。待高天腳步聲一遠,仕進身子飛一般的掠進了樓內,只撲一身形矮小的老者。那矮小老者正是蕭浪山,他此時眉目低垂,正想著高天之事,忽覺勁風襲來。他心頭凜然,便欲挪動閃避,嘴巴也要張了開來,便待大聲呼喊。但這一切都只能是想法而已。他什麼動作都來不及做,身子已是不能動彈。

    「鬼!這世上真的有鬼啊!」蕭浪山心裡吶喊著,人卻是一動不動的,只有眼珠子在骨碌碌的轉著,滿是驚駭。他只瞧到一抹黑影在眼前閃過,便消失在樓梯口處,端是快若鬼魅。饒是他久歷風波,心如堅石,也不禁疑神疑鬼起來。

    仕進到得七樓,終於感覺到了含笑的氣息。七樓被一堵厚牆分成了兩半,牆上開了一個門戶。五名灰衣老者正肅然的圍成半圓,守在門前,眼神都甚是凌厲。高天卻是不見了蹤影。

    「人找到了!也不用顧忌什麼了!」仕進想著,倏地現出身形,兩手一揮,十道指風彈出,那五名灰衣老者頓時被制服。本來以他們的功力,平時面對面碰上仕進,也不至於如此不濟,連動作都做不出來便遭壓制,至少也能撐上一招。但仕進突施襲擊,他們大部分精神又都集中在門內的高天身上,才會如此不堪一擊。

    厚牆後面的正是含笑。只見清燈一盞,淡淡的光暈籠著她白皙秀氣的臉龐,襯著一束長長的秀髮,使她整個人顯得無比的空靈、清冷,就如同空谷幽蘭,迷離且清靈。她此時彎彎的眉毛微微收縮,露著輕微的褶皺,甚是俏麗。那黑亮的眸子正盯著眼前胖胖的高天,眼神裡滿是警惕與疑問。她一直都弄不懂高天為何對她似乎另眼相看,時不時就來轉上一圈。

    高天目不轉睛的盯著含笑,良久才歎息一聲,轉身便欲離開。含笑終於忍不住道:「前輩,你有話便說,為何要如此神神秘秘呢?」高天臉上的肉團抖了抖,眼神一黯,正欲回答,卻覺心頭一凜,人也霍然轉身,盯著門口。

    那門戶是厚木所造,很是硬實,給人以牢不可破的厚重感。如今卻突然間粉碎了,先前沒有絲毫異常的徵兆,它就那麼的碎開了。嘩的一聲,輕輕的,整扇門就像麵粉般的癱了下來,木屑堆在門口,老高的一堆,卻沒有揚起絲毫粉屑。高天驚呆了,整個身子卻立刻無法動彈。接著,他便看到一個黑色的身影出現在門框裡,冷冷的,像一座高山。他呻吟一聲,心道:「玄木令主終於來了!」

    含笑「啊」的一聲,纖手摀住胸口,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她能感覺出來,門口那個身影,不是別人,也不是上次遇上的那個玄木令主,而恰恰正是自己朝思暮想之人。那種感覺很奇怪,很玄妙,就像是冥冥中自有天數一般,一瞧到那個身影,那種異常熟悉的,溫暖的,安心的感覺便馬上在心頭流淌,這是任誰也冒充不了的。

    仕進乍一瞧到那清秀的人兒,也忍不住一陣心情激盪。「才多久呵,她就瘦成這樣了!」他越過高天,坐在桌邊的含笑也立起身來,兩手微微張開,神情驚喜交加,便要撲進仕進懷裡。但她卻很快將手放了下來,撐著桌子邊沿,輕輕顫抖著。瞧著仕進那熟悉的眼睛,含笑忽地一陣恍惚,開始的喜悅飛快的消失於無形。她心裡也說不出什麼意味,就是忽然間感覺眼前之人太過熟悉了,似乎便要和另外一個影子重疊起來,讓她忍不住生起淡淡恐懼的心理。

    仕進伸手撫了撫含笑滑嫩的臉龐,低聲說了一句:「你瘦了!」也不知為何,他此時竟忘了男女授受不親的戒條,只覺得此時便該說這句話,於是就脫口而出了。含笑一怔,只覺鼻子一酸,素手一收,倏地抱住仕進,一把埋首於仕進懷中,嗚嗚的哭了起來。

    含笑素來堅強,便是力敗遭擒,被關在這高塔裡,她也是淡定從容,毫無半絲懼色。但她終究只是一名女子,再堅強也需要有人依靠。仕進一到,再如此溫柔的問上一句,含笑堵在心底的委屈再也抑不住,驀地便爆發出來,化為滾滾的洪流,很快打濕了仕進前襟。

    仕進不禁手忙腳亂的,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她怎麼哭了?」他輕撫著含笑柔軟的秀髮,半晌才憋出一句話:「別哭了!我們還得趕緊想辦法離開呢?」含笑抽噎兩聲,這才抬起頭來,但兩頰卻是微微的紅了起來,亮晶晶的淚珠猶自掛在上面,陰影下,朦朦朧朧的帶了一抹別樣的幽亮之色,仕進低眼瞧去,頓覺一種驚心動魄之美映入眼簾,讓他忍不住瞧得呆了。

    含笑臉又是一紅,忙低下頭去,偷偷抹了一把眼淚。待再抬頭時,她已是恢復平靜,低聲道:「該怎麼辦,一切都由你做主!」仕進回過神來,這才道:「你身子行動方便嗎?」他拉起含笑纖細的手腕,探了一下,也不待她回答,便自顧著道:「應該沒事!只是被封住了幾處穴道。……唔,行了!我幫你解開了!一下你就跟在我身後,我叫你出來的時候再行動!」

    仕進帶著含笑,一路直下,每一層所花都不過數息工夫。含笑瞧在眼裡,不由得暗暗心驚,卻又隱隱覺著驕傲。她雖然沒見過那些看守的人出手,但觀他們的神情氣勢,俱是沉穩凝實,個個都是不可多得的高手,換了是她,便對上一個也是勉強。但仕進只不過轉了一圈,所有人便都如泥塑木雕一般,而且都是無聲無息的,沒有驚動到塔外的任何一人。

    仕進卻沒有絲毫喜悅的心情,越往下,他就越感覺壓抑,似乎面前攔著的是一座高山,氣勢驚人,壓得他有點喘不過氣來。到得一樓時,他漫不經心的點倒所有人,然後就站在塔門前,靜靜的不動起來。含笑沉默了良久,這才出聲道:「你怎麼啦?」

    仕進驀地驚醒過來。因著面具的遮掩,從外表瞧起來,他是一點事也沒有,但事實上他已是滿頭大汗。回首瞄了含笑一眼後,仕進又久久的盯著塔門,最終轉過身來,沉聲道:「我們到上面去!」含笑呆了呆,卻也沒問什麼,默默的隨著仕進踏上了向上的樓梯。到了九樓時,那四名黃衣老者還在閉目養神,仕進似乎心情不好,身子剛一掠進去,便一人給了一拳,然後再封住他們的穴道。

    那四人只覺肚子宛如刀攪一般,五臟六腑都像是要翻轉過去,但偏偏身子動彈不得,也發不出半點聲音,所有的痛楚都只能生生的嚥了下去,四張老臉都拉得像馬臉一般長,苦不堪言。

    含笑頓住腳步,瞧著四人痛苦的樣子,忍不住細聲道:「你在想什麼事情?這麼不開心?」仕進邁開步伐,頭也不回的朝樓上行去。他的聲音片刻之後才傳了過來:「外面埋伏有很多高手,布下了威力強大的陣勢,帶著你,我是闖不過去的!所以我感覺很不好!不過,哼,我一定能帶你平安離開的!」他的聲音裡帶著強烈的自信,彷彿泰山攔在眼前,他也能一把掀倒一般。

    剛才在一樓的時候,仕進感受著那股洶湧澎湃的壓力,差點便忍不住衝了出去,讓那沉重的壓力將自己壓扁。他知道,那上百個人才不過是站好了各自的位置而已,陣勢還沒有真正發動。想到陣勢發動時的威力,他就一陣沮喪,不住的問自己:「當真正面對這少林羅漢陣之時,我能安然離開嗎?或者說,我能在它開始之後支撐多久呢?……」到最後,他還是沒有答案。若非含笑喊了他一聲,他恐怕便要沉溺在對那羅漢大陣的恐懼當中而不可自拔了。

    擂了幾拳,出了一番悶氣後,仕進心神一振,腳步也輕快了不少。到得十三樓後,他徑直來得窗口,指著外面漆黑的夜幕,對含笑沉聲道:「看吧,只要出得這莊園,你便是安全的了!隨我來,到上面去!」上面雖還有兩層,自十三樓卻是無路可通的,仕進指的是上面的屋簷。

    含笑瞥了仕進一眼,二話沒說,身子便掠了出去。她在心裡默念道:「只要你在我身邊,哪裡對我而言都是安全的!」瞧著含笑翻了上去之後,仕進才飄了上去。塔內一片寂靜,一時三刻還無人發現異樣。

    到了塔頂,輕風習習。含笑卻忍不住縮了縮身子。深夜風冷,寒人心髓,含笑衣著又甚是單薄,才小半會,她便開始顫抖起來,慢慢的向仕進靠了過去。仕進想了想,將她拉進了懷裡,低聲道:「我們要從這裡跳下去,你怕不怕?」感受著懷中玉人身子的柔軟溫暖,他心中一陣寧靜,聲音也從容起來。

    含笑將臉埋進了仕進懷裡,汲取著她期盼已久的溫暖,低聲含糊道:「我不怕!」聲音細若蚊音,幾不可聞。有所愛之人在身邊,這世上還有什麼可怕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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