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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四十四章 無奈一戰 文 / 鐵旗

    仕進臉色一變,突然悶聲道:「你又怎知玄木令主不曉得這江湖形勢?那什麼的江湖巨變又與他有何干係?他既是天下第一高手,又豈會因你的一則轉言而藏匿行蹤?這天下之大,他想去哪裡便去哪裡,想幹什麼便幹什麼,縱橫江湖,快意恩仇,如此方才不負他一身的絕世武功!」他兩頰泛紅,神態甚是激動。

    雷正剛低歎一聲,眼神裡飄過一絲黯然。他沉聲道:「雷某只是提出一個請求,答應與否,當然全憑他做主。不過……小兄弟,一身的武功並非是萬能的,一時的意氣用事有時候會葬送一個人畢生的修為,甚至是他的性命!唉!有些人犯了錯,需要竭盡全力去彌補……他非常努力的去做了,他希望人們能給他這個機會!」

    仕進忽地哈哈笑了兩聲,冷聲道:「機會?誰又給了被他傷害之人機會?那被傷害的人一直困苦潦倒,淒慘異常,卻總算熬了過來,也沒有打算報仇;現在居然又被限制行動,不許這不許那的!這世道的天理何在?公道何在?哈哈哈,簡直荒謬至極!」

    雷正剛語帶沉重道:「世間的天理公道自有其在處!報應昭彰,因果循環,誰也逃不出老天爺的手掌心!玄木令主雖受一時之挫,終究還是安然無恙;那人害人不成,此時避匿深院,大半年過去了,尚是昏迷不醒,奄奄一息!想他一代武林豪雄,統領江湖數十年,所到之處,無不俯首拜服,人人敬畏;如今卻動彈不得半分,每天與黑白無常殊死搏鬥,苟延殘喘!唉……這樣的報應,想來也該夠了吧!」

    仕進一呆,強聲道:「那是他自作孽!哼!」語氣裡的怒氣卻慢慢的降了下來。無名跟忘記聽著他們二人所言,不禁面面相覷。無名冷笑一聲,隨即歎息一聲,搖了搖頭。忘記則是呆呆出神,神色黯然。他們雖不曉得具體內情,其中蹊蹺,卻是一聽便明,思及前塵往事,不由得一陣感慨。

    杜閒人聽得莫名其妙的,卻仍是面帶微笑的看著,沒有絲毫焦躁之情。郝強只將前面的話聽了進去,便陷入了沉思中,後面所言,卻是渾然不覺了,只見他本來漠然僵硬的臉上泛起了陣陣焦慮、氣憤、沮喪、悲傷,胸膛也止不住的起伏不定,兩排雪白鋼牙也咬得格格作響。龍三等人不敢出聲,識趣的退開了些距離。

    雷正剛沉默了半晌,接著道:「我所認識的玄木令主,雖然不大理會世事,卻是本性善良,為人寬厚。拋開仇恨不說,現在江湖小人當道,而且手上又掌握了某些強大的力量!僥倖的是,這些力量他暫時還調動不了。但一旦玄木令主現身,他便能名正言順的使用那些力量,如此便會造成難以挽回的災難,昔年的血雨腥風,便會重現武林!我不想多說什麼,只希望玄木令主能瞧在無數江湖同道的份上,聽雷某一次的勸告!」

    仕進臉色陰沉不定,顯然是在做劇烈的思想鬥爭。兩人雖然都在盡力避免挑明真相,但雷正剛認出仕進便是玄木令主已是不爭的事實。仕進終於道:「那玄木令主也是一個人,不是神仙妖怪,若是有人惹上了他,他也不可能悶聲不吭的挨打!況且他在江湖上也有所牽掛,也曾對人有所承諾,無法脫出江湖離去!你的要求他恐怕不能答應!」

    雷正剛面色一鬆,淡笑道:「想那玄木令主從未向世人顯露過自己的真面目,只要他除下面具,這天下又有多少人能認出他來?只要他不是以玄木令主的身份出現,其他一切便不足為慮了!」他上下瞄了仕進一下,笑道:「呵呵,若是像小兄弟這般的年輕俊傑出道江湖,那武林便多了一位鋤強扶弱的少年英俠了!」

    仕進忽地緊盯雷正剛,沉聲道:「據我所知,這江湖雖亂,卻並未如你所言如此緊張!那些小人雖然勢盛一時,對於你而言,卻並非如何的難以對付!況且玄木令主武功強極,莫非便不能由他出手,除盡敗類,以殺止殺,安定武林?」

    雷正剛楞住了。他遲疑道:「他一向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令人捉摸不透!我還以為他醉心武道,不會理會江湖瑣事!而且……」他沉吟良久,才道:「現時江湖上情況異常複雜,並非他想像那般簡單,除去首惡當是易事,不過……嘿,有些事情我不能說得太多!也罷,何去何從,雷某也理不了那麼多,只希望玄木令主能慎重考慮一下!」

    仕進點了點頭,道:「我想他會三思的!」「那就好!」雷正剛欣慰的笑笑,便轉向杜閒人,道:「杜兄,雷某也有一事相求於杜兄,可否借一步說話?」杜閒人環顧一下眾人,微笑道:「正剛兄,這裡又沒有外人,有何事情,何妨當眾道出?」

    此話一出,無名臉色便有些不快。忘記卻仍是呆呆出神,神色沉痛。雷正剛面不改色,笑道:「杜兄此言差矣!師尊雖貴,有些私事還是不足以言明的!況且雷某要說的不是自己的私事,而是關係杜兄當年的陳年舊事,莫非杜兄想讓雷某當眾道來?」

    杜閒人臉色微變,沉聲道:「正剛兄,小弟當年自問無愧於心!即便是黑白對決,我也是採取中立態度,兩不相助!如今正剛兄你說這話是何居心?莫非事到如今,你們還不肯放過我?哼!我一直以為正剛兄乃難得的正人君子,嘿嘿,想不到啊!」

    雷正剛微笑道:「杜兄言重了!雷某此行前來,固然是有事相求,卻也是給杜兄帶來個故人的消息!杜兄願意出手相助的話,雷某自然是不勝歡喜;若是雷某面子太小,不足以請動杜兄這尊大佛,那在下也不會勉強!那消息還是一樣會奉告!只是此事隱秘異常,所以才請杜兄借步說話!」

    杜閒人臉色不由得鬆了下來。正在此時,一直沉思不語的郝強卻衝著仕進道:「你可是他的徒弟?」他手指赫然指向了無名。仕進怔了一下,目光轉向了無名,一時竟不知該答是還是不是。

    無名也是一陣愕然。忘記回過神來,對郝強道:「娃兒,你何出此言?」他們兩人俱是飽經風霜的人,一下便瞧出了郝強神色間的不對勁。雷正剛跟杜閒人不得不停下話頭,瞧向那倔強少年,杜閒人低聲道:「這孩子情緒從未如此激動過!究竟出了何事,能讓他如此失態?」

    郝強轉眼瞪向無名,道:「他可是你教出來的弟子?」無名怔了許久,才點了點頭,隨即卻又搖了搖頭。郝強怒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無名目光柔和的瞄了仕進一下,才道:「他的武功可以說是我引領進門的,但我卻從未教過他一丁半點的功夫!所以說,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我的弟子!不過……嘿,他不是我能教出來的!事實上,我只給了他幾本武功入門功法,他現在的成就,完全是他自己努力所得,跟我毫無關係!」

    仕進聽著老頭飽含感情的話語,不由得心潮澎湃。沉默半晌,他朗聲道:「他確實是我的師父!」無名一聽,嘴唇顫抖著,想出聲否認,卻始終出不了聲,那眼睛卻是濕潤了。

    郝強大喝一聲道:「好!你既是他的弟子,便來接受我的挑戰吧!」他雙拳瞬間捏緊,緊盯著仕進。眾人大為驚訝,無名大聲道:「娃兒,你瘋了嗎?怎麼胡言亂語的?」忘記卻是大步跨到郝強面前,沉聲道:「你為何要挑戰他?給我一個理由!」

    郝強緊咬嘴唇,竟咬破了皮,嘴上馬上紅了一片。他瞧也不瞧忘記一眼,只倔強的道:「你走開!這不正是你們希望的嗎?」忘記臉色劇變,怒道:「你說的是什麼話?我們什麼時候希望你如此胡鬧了?」無名也是面露怒色。

    郝強冷笑道:「我不是傻子,十多年的時間什麼事情都能瞧個明白了!你是否想說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哼哼,大丈夫當戰則戰,贏輸問題何必考慮那麼多!況且這也能讓你們分了個高下!此戰之後,我便不欠你們任何東西了!一輩子的束縛可以一朝得解,你說我是該戰不戰?」他從未一口氣說過這麼多話,一時喘息不止,臉色潮紅。

    忘記跟無名對視一眼,眼神裡俱是愧疚傷神。忘記也緩緩的退了開去,他雖然時而瘋癲,時而清醒,卻也知道郝強從小倔強,任何事情都只會擺在心上,從來不會埋怨所受之苦。他總以為這個倔強少年會一輩子沉默閉口,哪知道他竟會在此時將昔日所受的委屈一股腦兒全爆發出來。

    仕進卻遲疑了。他多少能理解郝強的想法,從小便被人當做棋子一樣擺弄,所走的道路早就被人安排好了,而那人卻是自己最親的人,這種感覺不會很好受。但他卻想不通,郝強為何要與他一戰。「那不過是他們的一個賭約而已,說明白便是了!大家還是一家人!他為何要如此激動呢?」

    郝強瞪著仕進,道:「我知道你武功很高!我不怕你,你無須下!」仕進搖了搖頭,低聲道:「你何苦如此?」他不丁不八的站著,臉上滿是苦惱之色。

    郝強怒聲道:「你不出手那便由我來!」他雙臂一振,便一步一步的朝仕進跨去。他雙拳看似虛握著,手腕處裹著的白布卻很快變成淺紅色,隨即深紅。郝強以前與人過招,總是運用自身的速度,以快打快。他拳腳剛猛有力,一經出手,便如暴風驟雨,令人防不勝防。現在他竟棄己之長,放慢步驟,熟知他的出手的無名跟忘記都忍不住暗暗點了點頭,心道:「這娃兒竟能達到如此境地,只要再過幾年,便能跟這天下英雄一較高下了!」

    杜閒人瞧在眼裡,不禁為仕進擔憂起來。他低聲道:「希望那孩子出手不要太重!」雷正剛疑惑道:「杜兄何出此言?那少年武功雖已入化境,比起他的對手來,卻仍遠遠不及!我看你該擔心的是那少年才是!」

    杜閒人搖了搖頭,低聲道:「郝強這孩子不用我擔心!他的對手或許以前武功極高,但現在他功力受制,只能發揮一成多的威力,又如何是那孩子的對手?」雷正剛大驚道:「他……他的傷勢還沒好?」

    杜閒人正想回答,卻見郝強已經加快步履,於是住口不語,凝神瞧了起來。雷正剛盯著一臉猶豫的仕進,眉頭緊皺,甚是擔憂。

    仕進瞧著一臉悲壯的郝強,歎息一聲,腳步輕輕挪了一下。郝強知道自己非是仕進的對手,也正是如此,才激起了他的血性,想著便拼上性命也要讓對手吃點苦頭,才不負自己這十數年的刻苦磨練。但仕進這一輕輕挪動,本來實實在在的人卻立時變得飄渺虛無,人看似還在原地,卻感覺不到了半分氣息。

    郝強砰的一聲頓住腳步,地上立時爆出了一個深坑。他滿臉通紅,只覺胸膛氣血翻湧,氣悶不已。那種千斤重錘擊在空處的感覺差點便讓他當場吐血倒地。他不甘心,兩眼血紅的盯著仕進,嘴裡呼呼的喘著粗氣,尋找著可以出手的機會。以往對敵,郝強也曾遇到過驚險萬分的困境,他從不氣餒,最終總能化險為夷,擊敗對手。他相信自己這一次也同樣能做到。

    兩人便那樣靜靜的站著。仕進一臉的無可奈何,神色卻甚是從容,根本不像在生死搏鬥。郝強身子雖挺得筆直,卻在輕輕的顫抖,臉上慢慢的冒出了大汗,一滴接一滴的沿著兩頰滑下,聚在微顯古銅色的下巴,晃蕩幾下,重重的砸了下去。高下之分已經甚是明顯,但郝強仍在堅持,沒到最後一步,他是不會認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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