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付一大群公使是一件非常累人的工作,尤其是一大群前來抗議而且別有目的公使,這一點周海濤先生深有體會。
『該死的混蛋們,像蒼蠅一樣煩人,累死老子我了。』終於送走了各國公使的周海濤在心裡咒罵著。
整整三個小時啊,自己竟然和這些無恥又虛偽的傢伙進行了三個小時的會談,期間竟然沒有發火,看來自己的自控能力真是越來越強大了。周海濤不禁對自己現在的心態有些小得意。
「老闆,李鴻章的電報。」楊宏快步走到周海濤面前。
「李顧問說什麼了?」周海濤沒接楊宏遞過來的文件夾。
「江西布政使方汝翼拒絕投降。」楊宏的臉色不太好看。
「江西巡撫德馨呢?江西怎麼會輪到一個布政使當家?」周海濤平靜的問道。
「原來的巡撫德馨去年因受賄罷官,清廷準備調現在的湖南巡撫德壽出任江西巡撫,聖旨年前剛剛發出,所以江西現在沒有巡撫。」楊宏想了想回答到。
「李瀚章請客這個方汝翼沒去嗎?」周海濤點點頭問道。
「方汝翼年前生病了。」楊宏解釋到,說完又補充了一句,「李瀚章那邊傳來的消息是這麼說的。」
「呵呵,看來這個方大人還真是不走運呢,巡撫出事,他這個布政使竟然沒有升上去,他這是想藉著和咱們對抗尋找晉陞的機會啊,呵呵,好!那咱們就給他個機會。」周海濤冷笑著說到。
「告訴李瀚章,這個方汝翼既然不識抬舉,就不必理他了,交給咱們對付。」周海濤背著手邊走邊說,「給福建和浙江那邊發報,收復江西的任務由他們完成。」
「是。」楊宏快速的在本子上記錄著周海濤的命令。
「報告!李副司令他們來了,已經快到德勝門了。」張儉興沖沖的跑了過來。
「好啊,來的是時候。」得知李季三和他的先頭部隊到達,周海濤十分高興,「走,我們去德勝門,去迎接咱們的李副司令。」
十幾輛全副武裝的裝甲汽車開出了紫禁城,快速的向北京城的西北方向駛去。
「滿清就這麼完了?」一個商人打扮的中年男子,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坐在自己面前的這個瘦消的青年。
「完了,這個周海濤實在是厲害,竟然在除夕之夜偷襲韃子的京城,將光緒那個小皇帝和慈禧老妖婆,及韃子的滿朝文武一網打盡。這麼大的行動,事先竟然一點兒消息都沒有洩露,可見此人心思之縝密,手段之狠辣。」那個瘦消的青年陰沉著臉說道。
「宋居仁,鍾宇他們呢,怎麼沒和你一起來?」中年人問道。
「鍾宇和夏百子跟著詹姆斯先生出去打探情報了,您不用擔心,有詹姆斯先生在,不會有事的。」被中年人稱作宋居仁的瘦消青年回答道。
「現在還不知道那個周海濤對咱們興中會是什麼態度,還是小心一些好。」中年人擔心的說道。
「夔石先生已經去找過那個周海濤了,要他支持革命,帶頭推翻滿清統治,組建咱們中國的合眾政府。夔石先生甚至允諾讓他當第一任大總統,卻被他拒絕了。哼~!據夔石先生回來所講,此人野心極大,恐怕是想取清廷而代之。」宋居仁不滿的冷哼到。
「這就是實力啊,那周海濤實力強橫,怎麼會任人擺佈?人家力大,咱們力弱,平白的跑去和人家談聯合,還要人家按照咱們的謀划行事唉~逸仙和夔石他們有些莽撞了。」中年人搖著頭歎氣道。推翻滿清,人家自己完全有這個能力,看看這次人家一夜之間佔領北京就是最好的說明了,既然人家自己有這個實力,為什麼要和你聯合呢?來讓你撿這個便宜?允諾人家當大總統,開玩笑,人家用得著嗎?
「中山先生他們這樣做,也是想盡快的驅逐滿清,建立共和啊,那個周海濤不肯為國家、民眾大義服務,不過是個自私自利的小人,難道咱們還」宋居仁氣氛的越說越大聲,中年人剛想制止,就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
「蔭南先生,蔭南先生,您在嗎?」一個焦急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是夏百子。」宋居仁一下蹦起來,跑去開門。
「百子,你這是怎麼了?」宋居仁開開門,一個和他年歲相仿的青年滿頭大汗的衝了進來。
「蔭南先生,不好了,鍾宇被中華軍抓起來了。」進來的就是剛才宋居仁和那個中年人提起過的那個叫夏百子的同伴,此時的夏百子面帶驚慌滿頭是汗,一見到那個中年人就惶急的說到。
「怎麼回事?他們為什麼抓鍾宇,詹姆斯先生呢?怎麼就你一個人回來了?」宋居仁聽說鍾宇給中華軍抓了,一把拉住夏百子的左臂,一疊連聲的問道。
「百子,喝口水,慢慢說,到底怎麼回事?」中年人先是面色一凜,而後又恢復了鎮定,走過去拍了拍宋居仁的肩膀,示意他放開夏百子。
「蔭南先生,是這麼回事。」夏百子揉著被宋居仁抓疼了的手臂,看著那個中年人說到。
「坐下說,居人你去把門關上。」中年人盡量保持著鎮靜。
「蔭南先生,今天吃完午飯,詹姆斯先生想去美國領事館一趟,問問城裡的情況。我和鍾宇就想順便出去打探一下,就和詹姆斯先生一起去了,沒想到回來的時候出事了。」夏百子定了定神,開始講述他們這幾個小時的經歷。
「我們到了東交民巷,沒想到田夏禮出去了,我們在美國領事館等了將近兩個小時也沒見到領事先生,沒辦法我們就只好往回走,走到半路,詹姆斯先生想起有點事要去找一下安德森神父,我們就去了亞斯立教堂(崇文門教堂)。」夏百子簡單的描述著他們今天下午的行程。
「詹姆斯先生進教堂去了,我和鍾宇沒進去,在院子裡等著,後來覺得無聊,我們就出來了,沒想到就出事了。」夏百子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
「你們幹什麼了?中華軍為什麼要抓鍾宇?」被夏百子稱為蔭南先生的中年人問到。
「我們我們其實鍾宇就是就是」夏百子吞吞吐吐的說著。
「你倆到底幹嘛了?快說啊你!」宋居仁急了。
「我們我們倆在教堂外面閒逛,後來後來遇到了一幫小孩子再後來鍾宇就就被中華軍抓起來了。」夏百子前言不對後語的說著。
「說仔細了,什麼亂七八糟的。」宋居仁急跺著腳吼道。
「百子,你慢慢說,把經過說清楚。」中年人瞪了宋居仁一眼,和藹的看著夏百子。
「就是就是來了一幫小孩兒,大的有十四五歲,小的**歲吧,他們看見我和鍾宇站在教堂門口,就問我倆是不是中華軍,然後」夏百子低著頭不敢看中年人。
「哦~?為什麼他們會這麼問?」中年人有點兒奇怪,但轉眼就看到了夏百子光禿禿的後腦勺,「你們的假辮子呢?」
「我和鍾宇覺得,中華軍進了北京,滿清已經完蛋了,想著就不用帶著那個噁心的玩意了,所以所以我們就沒帶。」夏百子偷眼看了一下站在一邊的宋居仁。
「哦。」中年人明白了,夏百子和鍾宇為什麼會被當成中華軍,就是因為他倆沒辮子,現在城裡面沒有辮子的,除了洋人就是中華軍了。
「那也不至於抓你倆啊?到底為什麼?」宋居仁問道。
「那些小孩問我們是不是中華軍,我說不是。那些小孩又問,那我們為什麼沒有辮子,鍾宇鍾宇和那些小孩說只有滿清韃虜才留辮子,我們是漢人,漢人不留辮子。那些小孩說他們也是漢人,他們就有辮子,說鍾宇騙人。鍾宇就說,那是被滿清韃虜強迫漢人留的,我們漢人的祖先是不留這個的。」隨著夏百子的講述,中年人和宋居仁漸漸清楚了事情的經過。
「鍾宇就向那些孩子宣傳咱們的革命理論,說我們是興中會的,是革命黨,我們要驅逐韃虜,恢復中華,要建立合眾政府,要打倒一切獨裁統治。小孩問什麼是獨裁統治。鍾宇就說,獨裁就是皇帝、國王什麼的,什麼都是一個人說了算的統治者,我們就要打倒這樣的人。結果那些孩子裡,一個比較大的突然就喊,他們是逆黨,然後那些小孩就一哄而散了,再後來再後來中華軍就來了」夏百子說到這兒又停住了。
「是那些孩子叫來的?」中年人問道。
「是,那些孩子把中華軍找來了,說我倆是亂黨,那個帶隊的中華軍軍官就問我們怎麼回事?鍾宇說,我們是孫先生組建的興中會的會員,不是亂黨。那個軍官就說,我不管你們是什麼會的,也不管你們是誰的人,軍政府已經下達了命令,北京城裡禁止一切帶有煽動性的宣傳。問我們知不知道?鍾宇說,我們只是宣傳革命,沒有進行煽動。那個軍官說,宣傳屁的革命,你們要革什麼命,革誰的命?滿清已經被我們收拾了,用不著你們在這兒添亂。鍾宇火了,說革命就是革獨裁者的命,革一切想把個人意志強加在國民頭上的人的命,是為了建立民主的合眾政府,不許任何人搞獨裁。那個軍官就說,你們一幫子嘴把式,就會在這兒胡咧咧,合眾政府?什麼合眾政府?誰同意你們搞狗屁的合眾政府了?江山是我們打下來的,輪不到你們這些傻在這兒指手畫腳,你們該上哪兒上哪兒,趕緊滾蛋!別讓我再在北京看見你們!鍾宇和那個軍官就這麼吵起來了,後來後來鍾宇突然說,你們的周海濤大統領不就是想當皇帝嗎?想繼續在中國搞帝王**嗎?告訴你們,沒門兒,誰要是還想繼續搞獨裁**,我們興中會決不答應,誰搞封建帝王那套,我們就和誰戰鬥到底後來那些中華軍就就把鍾宇給揍了一頓,還還把他給抓走了。」夏百子說到後來,想到那個中華軍軍官猙獰的面孔和那些士兵的凶狠,不自覺的哆嗦了一下。
「」中年人眉頭緊鎖。呆呆的坐在那裡一言不發。
「他們為什麼沒抓你?」宋居仁瞪著夏百子問道。
「我我鍾宇和他們爭吵的時候,我我沒說話」夏百子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你膽小鬼!」宋居仁狠狠的罵道。
「這件事不怪百子,是鍾宇太衝動了。」宋居仁的聲音讓那個中年人驚醒過來。
「」夏百子羞愧的滿臉通紅,低著頭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詹姆斯先生呢?他怎麼沒和你一起回來?」中年人突然想起和夏百子他們一起的詹姆斯神父。
「那些中華軍抓鍾宇的時候,詹姆斯先生和安德森神父從教堂裡出來了,他們極力的和那些士兵交涉,想制止中華軍抓鍾宇,但那些中華軍根本就不理會。沒辦法,詹姆斯先生只好又到美國使館去了,他去找田夏禮公使幫忙,看能不能想辦法把鍾宇救出來」夏百子小聲回答到。
「蔭南先生那個那個中華軍的軍官他說他說讓咱們趕緊滾出北京否則他就要把咱們都抓起來送咱們去服苦役,修鐵路」夏百子想起那個軍官惡狠狠的警告,急忙結結巴巴的說了出來。
「這這可如何是好」中年人再次愣在那裡。
「他們他們欺人太甚了咱們決不能就這樣被他們嚇住」宋居仁氣的額頭上青筋直蹦。
「居人啊~沉住氣,這件事不能莽撞,否則咱們唉否則咱們會有大麻煩咱們還是先等等吧,等詹姆斯先生回來再說,也許美國公使會有辦法解決這件事,把鍾宇救回來」中年人無奈的安慰著宋居仁,讓他稍安勿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