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格納和謝子鑫單獨會晤後,又私下拜會了慶親王奕匡,表代表大英帝國政府對雙方的這次談判提出了一些建議。
第二天的談判如期舉行,一些在昨天引發過激烈爭執的條款,在歐格納的斡旋下,清國的欽差大臣奕匡讓步了,蘭芳代表也不再咄咄逼人,雙方在和諧的氛圍中進行著友好的磋商。接下來的兩天裡,談判進展順利,在華麗辭藻的掩飾下,合約條款一項一項的落實了下來,在一方掩耳盜鈴,一方自欺欺人的解釋中,嚴重的問題變得不那麼嚴重了,一些讓人難以接受的名詞消失了,割地賠款變成了租用港口和土地,駐兵權變成了借兵剿匪,等等等等。
1895年11月28日,蘭芳和大清的停戰談判終於完成了,一份新的合約《大清帝國與蘭芳中華共和國諒解備忘錄》在香港誕生。條約一共七款二十六條,,在大英帝國駐大清公使歐格納爵士見證下,這份由雙方共同擬定的合約,由雙方全權代表簽字生效。
諒解備忘錄大致內容如下:一、大清帝國承認蘭芳中華共和國的合法性,確認了兩國具有平等之權利與地位;二、大清帝國因1895年11月16日發生在珠江口的清**艦襲擊蘭芳軍艦的的惡劣事件,向蘭芳中華共和國道歉,賠償白銀一千萬兩,並保證不再發生類似事件;三、為了體現大清對各友好國家開放門戶平等貿易之誠意,為加深兩國間的互信與交流,大清政府特允許蘭芳中華共和國在廣州設立領事館,並劃定相應區域為使館區(租界),允許蘭芳政府在此區域內駐紮安全保障人員(駐軍),人數以一營為限(蘭芳國防軍一個輕步兵營300-500人);四、大清帝國尊重蘭芳中華共和國之司法獨立原則,對在大清境內觸犯大清刑律之蘭芳國民,將全部移交蘭芳中華共和國懲處(領事裁判權、治外法權);五、大清帝國將汕頭商港與周邊十英里之地租賃給蘭芳總商會,租金三十萬兩白銀每年,預付二十年,此款項由大清賠償之款項中扣除;六、為保衛商港安全,維護商路穩定,協助兩廣總督剿滅盜匪,大清帝國允許蘭芳總商會在汕頭商港少量駐紮武裝護衛,總人數不得超過三千人,允許蘭芳總商會擁有武裝護航船(炮艇),總噸位不得超過五千噸。以上護衛武裝,大清帝國有權僱用借調,具體僱傭費用與徵調細則由兩廣總督府與蘭芳總商會商議);七、汕頭商港為大清帝國總理各國事務衙門之特別准許商港,只用於蘭芳總商會自營之業務,不在大清帝國海關管轄範圍之內。本備忘錄之全部條款及各項細則,均系雙方友好協商後制定,並由大英帝國駐華公使見證。本備忘錄自雙方代表團首席全權代表簽字之日起生效,並應由兩國最高元首最終確認並簽字用印,由兩國政府留存以備查詢。
簽字儀式在香港總督府裡舉行,這是一份名為備忘錄的和約,一份新的不平等條約,一份有可能讓慶親王、軍機大臣、總理各國事務衙門大臣奕匡身敗名裂的條約。簽完字的奕匡覺得渾身上下如同散了一般,癱坐在椅子上半天都站不起來。與奕匡的表現截然不同,蘭芳代表謝子鑫卻是笑容滿面意氣風發,笑容可掬的舉著香檳,在儀式結束後英國公使歐格納舉辦的慶祝酒會上,與英國公使歐格納談笑風生,那樣子就像在開慶功會一般。
「走吧,我們回去吧。」奕匡看著得意洋洋的謝子鑫,一秒鐘都不想在這兒呆下去了。
「大人,我們就這麼走了好像於禮不和吧,不管怎樣,我們都應該和歐格納公使打個招呼吧?」成允攙著奕匡,低聲的提醒道,廣州將軍保年黑這個臉在一旁一言不發。
「好吧,你去和歐格納閣下說一聲,就說本王身體不適先回去了。」奕匡意興闌珊的擺擺手。
「卑職遵命。」成允無奈的應道。
「閣下,那位清國的王爺好像走了。」謝子鑫看著灰溜溜離去的奕匡和向這邊走來的成允說道。
「哦您說的對,慶親王好像真是不辭而別了,不過還好,那位巡撫大人留下了。」歐格納為所謂的聳聳肩膀。
「尊敬的公使閣下,慶王爺前幾日偶然風寒,身體有些不適,提前回去了。特要下官向公使閣下告個罪,請您多多包涵。」成允向歐格納拱手施禮道,看見謝子鑫站在一旁忙又向他打了個招呼,「謝特使也在啊,下官有禮了。」
謝子鑫笑著回了個禮,站在那兒沒說話。
「哦?這樣啊,沒關係,沒關係。想是親王殿下最近太操勞了,現在談判圓滿結束,正該好好休息休息。不知殿下看過醫生了嗎?我和香港聖瑪麗醫院的院長是朋友,要不要我讓他去給親王殿下診治診治?」歐格納滿臉關心的問道。
「不必了,不麻煩閣下了,隨行的醫生看過了,吃兩劑藥就沒大礙了,不勞公使閣下掛念。」成允感激的說道。
「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明日我去看望親王殿下。」歐格納微笑著說道。中國人不相信西醫,歐格納非常清楚,剛才不過是表達一下東道主應有的禮貌而已。
「不敢麻煩公使先生,下官一定將您的關心轉告王爺。」成允躬身說道。
「真遺憾啊,剛才老朽本想一會兒去給慶王爺敬杯酒的,不想王爺竟然不給老朽這個機會。」謝子鑫滿臉後悔的插口道。
「不敢,不敢。謝特使客氣了。」成允僵硬的笑著說。貓哭耗子假惺惺,你是打算去氣氣王爺吧,成允心裡罵著。
「幸好巡撫大人您沒走,那老朽就借花獻佛,在這敬兩位一杯酒。」謝子鑫揮手招來一名托著香檳的侍者,從托盤中端起一隻高腳杯,雙手端著酒杯向歐格納和成允一揖,「謝謝歐格納公使閣下,給閣下添麻煩了。今後要在大人您的治下討一碗飯,還請大人多多關照。」
「沒什麼,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能為朋友們解決紛爭是我的榮幸,維護遠東的穩定是我的職責。」歐格納紅光滿面的舉起一杯香檳,義正詞嚴的高聲說道。
「不敢當,謝特使客氣了,下官不勝惶恐。」成允勉強的擠出笑容,無奈的也端起了一杯香檳。
「叮~」「為了遠東的穩定和繁榮。」「老朽住兩位大人陞官發財。」「下官下官祝兩位安康。」三隻酒杯碰在了一起,總督府的大廳裡響起熱烈的掌聲。
「不知剛才兩位在談什麼,下官沒有打攪兩位的雅興吧?」簽署了一份那樣的合約,作為大清代表實在是沒有什麼可慶祝的,讓掌聲刺激的面紅耳赤的成允沒話找話,企圖遮掩自己的尷尬。
「哦,我們剛才在談馬六甲的海盜。」歐格納順嘴說道。
「海盜?」成允有點驚訝。
「是的,就是海盜,您大概不知道那些討厭的傢伙是多麼的無法無天吧,每個月都會有幾艘商船在馬六甲出事,公使閣下和我正在商量進行一次聯合清剿,以保護海上航線的安全。」謝子鑫解釋道。
「大英帝國制霸海洋,難道還有敢捋虎鬚的嗎?」成允覺得不可置信。
「那些海盜是由歐洲的亡命徒和當地土人組成的,平時偽裝成合法商人和漁民,他們分成很多股,互不統屬卻又互通消息,人數眾多而又狡詐凶悍行蹤詭秘,他們的船很小,行動迅速又很便於隱藏,而且多是在夜裡出動,因為馬六甲島嶼眾多海況複雜的原因很難被發現,遠東艦隊多次對他們進行了打擊,但都沒有收到預期的效果。」歐格納滿臉失落的搖搖頭。
「這樣啊盜匪狡猾,的確是很難剿滅。」成允想起了前幾天的亂黨,深有感觸的說道。
「我和公使閣下正在商量,召集各國共同打擊海盜,組成聯軍對幾個海盜活動猖獗的海區進行拉網式清掃,爭取將最大的幾股海盜消滅。不過哎~難啊。」謝子鑫說到一半無奈的搖頭歎息道。
「廣闊的大海不同於陸地,四面可通處處有路,加之天氣變幻莫測,淺灘礁石島嶼無可計數,海軍的戰艦有時難以發揮作用,派出陸軍卻又後勤支援困難,所以清剿很難有效果。這真是一個讓所有國家都頭痛的問題啊。」這兩個月已經有十一艘英國貨輪失蹤了,其他國家具體數字不清楚,不過也不會太少,歐格納一想起海盜就恨得咬牙切齒,可是想到現實的環境又無可奈何。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啊。」成允陪著歎氣道。
「打擊還是要進行的,總是會起到一些震懾作用,要不然那些海盜豈不是更加無法無天了。」謝子鑫恨恨的揮了一下手。
「好了,不說這些讓人不愉快的事了,不要讓該死的海盜破壞了大家的好心情。羅便臣爵士過來了,我為你們介紹一下。」歐格納岔開了話題,陪著謝子鑫和成允轉身迎向港督威廉?羅便臣爵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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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東這邊暫時告一段落,下邊該對付老毛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