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海濤和陳孝賢在福江島的海灘上散步,數十名護衛或明或暗的在四周警戒著。
「陳部長,別總皺著眉頭,輕鬆一點。」周海濤對眉頭緊鎖的陳孝賢笑著說道。
「輕鬆不起來啊,英、法各國態度曖昧,我感覺他們總在或多或少的袒護日本,對我們施加壓力,談判正式開始後還不知會怎麼樣呢。」陳孝賢看著這個蘭芳海陸軍總司令說道。
「養了這麼多年的狗被人打了,主人自然不會高興,要是被歐美老牌強國打了也就罷了,可現在咱們只是一個新興起的華人國家,祖國又積弱不堪,他們當然不會放在眼裡,總要為自己的狗爭取一點兒利益才好交代,要不以後還有誰會甘心給他們當狗啊?」周海濤不以為意的說道,如今的世界想要讓別人對你說話客氣,你就得有足夠的實力,否則別人看你用的就會是鼻孔,華人如今在這個世界上沒有地位,這些白種人當然不會把你的利益和意願優先考慮。
「哎想我華夏漢唐之雄風,哪知如今落到如此境地,這真是……哎……」陳孝賢搖頭歎氣。
「落後就要挨打,軟弱只能受欺,滿清那幫老爺們,天天沉浸在天朝上國的美夢裡自欺欺人,對內殘酷統治極盡搜刮之能事,只為滿足他們一家一姓的尊榮與享受;對外奴顏婢膝喪權辱國,讓外人看清了他們軟弱無力的真實面目。在如今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裡,自然就會成為別人瓜分欺辱的對象。」周海濤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陳孝賢驚訝的看著周海濤,聽著他這些在老輩人眼裡大逆不道的言論,不知該如何接口。
「如今我蘭芳已經自立,難道諸位前輩還想著繼續認滿清為主嗎?難道還沒有認清現今的形式嗎?我們除了自強自立,已別無它途,跟著滿清只能繼續任人欺凌。」周海濤看著滿臉震驚的陳孝賢繼續說道。
「可是那畢竟是我們的故土,是祖先陵寢之地啊,難道我們真的就從此再也不能回去了嗎?」陳孝賢低下頭,不敢看著周海濤的眼睛。
「嘿嘿,當然要回去,不過回去的方式不同罷了。」周海濤冷笑道。
「總司令你你要……」陳孝賢從周海濤冰冷的笑聲裡,聽出了周海濤真實的意思,聽出了殺氣,聽出了一往無前的決心。
「陳先生,有一句俗話你應該聽過,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我本不想這麼早告訴別人,既然今天已經和你說到這了,也不怕讓你知道,我和我的兄弟們就是要『驅逐韃虜,恢復中華。』」周海濤說出了自己一直以來最想說的話。
「你你我」陳孝賢覺得兩腿打顫,天地都在旋轉一般。
「你好好想一想我說的話吧,如果不能接受,我也不怪你,只希望你不要隨便說出去。」周海濤看著快要昏倒的陳孝賢說道,說完就獨自向前走去,留下渾身發抖的陳孝賢。讓他好好想想吧,他知道要讓這些一直以來被儒家思想禁錮的人,認同他想要造反是不那麼容易的,希望這些在海外多年的華人在思想上能開明一點吧,反正不管他們能不能接受,反正自己是一定要繼續下去的。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一陣海風吹過,讓出了一身冷汗的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向四下一看,身邊出了十幾米外的四個護衛,空無一人。在向遠點的地方望去,只見周海濤就坐在在兩百米開外的一塊大石上抽煙,那個黑人衛隊長寸步不離的站在一旁。
陳孝賢向著周海濤做的地方走去,腳步很穩,雖然不快但非常堅定,做出決定的他覺得心情從未如此輕鬆過。
陳孝賢走到周海濤身旁,一言不發的站在那裡,表情堅毅的看著這個神秘的男人。
「坐。」周海濤笑笑,從陳孝賢的表情上,他已經得到了答案,是他最希望的那種。
「總司令,您對日本提出將和談地點改在長崎的提議怎麼看?」陳孝賢沒有坐下,而是恭敬的躬身問道,四十年受到的教育,使他牢牢地記住了上下有別尊卑有序。
「坐下說。」周海濤有點兒無奈,他很不習慣這個時代的人所恪守的這些禮節。
「謝過總司令。」陳孝賢作了個揖,然後坐到旁邊較小的那塊石頭上。
「不用理睬他們,告訴巴健特,想談判就讓伊籐博文到這兒來,談判地點只能由我們選定。」周海濤看著坐的比自己低很多的陳孝賢,無奈的搖搖頭說道,「必須在這裡,福江島。」
「好的,我明白了。」陳孝賢點頭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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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頑固的中國人,真是無法理喻。」看著陳孝賢送來的外交文書,英國駐日公使巴健特非常不滿。
「勝利者有權利隨心所欲,況且現在主動權掌握在他們手中,日本日本根本沒有提出要求的資格。」皇家海軍遠東艦隊副司令,遠東艦隊真正的指揮官,菲利曼特海軍中將悠閒地靠在椅背上,盡量讓自己坐的舒服一些。
「你沒告訴他們,這是大英帝國的提議嗎?」巴健特不滿的瞥了一眼菲利曼特,轉頭對他的助手勞倫斯問道。
「我很正式的告訴了他們,但是那個陳孝賢先生說,如果是大英帝國代替日本進行這次的談判,他將很樂意接受帝國的安排,否則他不會接受被戰敗者呼來喝去。」勞倫斯無奈的聳了聳肩膀。
「真該死,這些狡猾的傢伙。」巴健特嘟噥著發洩心中的不滿。
「好了,讓那些日本猴子到這裡來吧,無聊的浪費時間很沒有意思,皇家海軍還有很多事要做,沒時間在這裡給這個野蠻的國家當保鏢。」菲利曼特發現這把椅子怎麼坐都不太舒服,只好站起身來。
「可這是歐格那閣下的安排啊,難道……」巴健特看著這個高大的軍人說道。
「我真不明白,大英帝國為什麼要幫日本出頭?難道在遠東,我們除了這個討厭的國家,就沒有別的選擇了嗎?難道皇家海軍已經被認為沒有能力維護國家在這裡的利益了嗎?何必非要扶植一個毫無教養的政府呢?」菲利曼特直接打斷了巴健特的話。
「這是政治,我的將軍,您是不會明白的,政府這麼做總會有他的道理。我知道,您還在為高昇號,和日本政府對您的不滿言論生氣。可是國會已經做出了決定,我們必須服從,您明白嗎,將軍閣下。」巴健特對這些頭腦簡單的軍人毫無辦法。
「哼??,無聊的政客,大英帝國的尊嚴遲早被他們喪失乾淨,他們永遠都不會明白,只有實力,只有海軍,才是維護帝國利益的最佳手段。」菲利曼特氣哼哼的向外走去,他要出去透透氣,與其和這個無聊的傢伙爭論,還不如去看看那些漂亮的蘭芳戰艦有意思。
他對那種從未見過的新穎艏樓很感興趣(飛剪艏),還有那些威猛的艦炮,比皇家海軍的君權級毫不遜色,沒有鉚釘線條優美的艦身是那麼不可思議,不用鉚釘如何讓那些鋼板連接在一起呢,難道他們的軍艦是粘接在一起的?菲利曼特搖搖頭,粘接?他對自己這種荒謬的想法也覺得好笑。真希望能上去好好看看,最好再見見那個自稱是前皇家海軍軍官學生的司令官。
甲板上,菲利曼特看著這些漂亮的戰艦也有些無奈,皇家海軍在遠東已經失去了優勢,雖然現在他們還不敢挑戰大英帝國的權威,但是誰會一直對比自己弱小的對手保持敬意呢?看來需要馬上要求國內加強一下遠東艦隊了,那個周海濤擁有四艘這樣的戰列艦,這是壓倒性的優勢啊,否則一旦真的哪天開戰的話,遠東艦隊大概連一次戰鬥都無法堅持下來。
「該死的政客,根本不知道什麼才是海軍。」菲利曼特自言自語的咒罵著。
「司令官,日本特使來了,巴健特閣下請您去一下。」勞倫斯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過來。
「沒有這個必要吧,我對你們那些無聊的事情沒有興趣。」菲利曼特不打算再去見那個討厭的日本外交官了,這段時間已經打過好幾次交道了,菲利曼特對陸奧宗光的印象非常壞。
「還是請您過去一下吧。」勞倫斯很為難的說道。
「你知道是什麼事情嗎?」菲利曼特不高興的問。
「好像還是為了談判地點的事,那個日本人希望您能想辦法說服那個周海濤接受去長崎談判的要求。」勞倫斯出來前聽到了陸奧宗光和巴健特談話的內容。
「說服?怎麼說服?難道用武力威脅嗎?真見鬼,他們難道沒有看見那些戰艦嗎?該死的傢伙。」菲利曼特真的要發飆了,這些巧舌的外交官都無法說服對方,自己難道還有什麼辦法嗎?去威脅一個武力比自己強大的人?那才真是瘋了呢。
菲利曼特快步向船艙走去,勞倫斯趕緊追了上去。
一小時後一艘交通艇從百夫長號向蘭芳艦隊駛去,無奈的菲利曼特答應去說服那個蘭芳海軍元帥,其實他是被巴健特和陸奧宗光煩的受不了了,正好自己想去看看蘭芳的戰艦,順便再見見周海濤,這倒是個不錯的借口。
五個小時後,菲利曼特滿臉通紅的回來啦,不是因為氣憤,那個茅台酒實在是很有勁啊。
「他們不同意改變談判地點,對此我無能為力。」留下這麼一句話,菲利曼特中將就在副官的攙扶下回自己的艦長倉睡覺去了,留下愁眉苦臉的巴健特和陸奧宗光兩人在會議室裡。
1895年5月26日,在蘭芳和談特使周海濤元帥的一再堅持下,蘭、日兩國正式確定,五島群島的福江島為談判地點,5月28日正式開始進行和談。很快在福江島的一片空地上,搭建起七座帳篷,最大的一個為談判會場,其他六個為各國代表休息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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