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5年4月17日,馬關,春帆樓
滿清直隸總督,北洋大臣李鴻章代表清朝皇帝在馬關條約上簽了字,正式將遼東半島,台灣島及澎湖列島割讓給日本,並賠償日本軍費白銀兩萬萬五千萬兩,同意開放沙市、重慶、蘇州杭州為通商口岸,日本有權建立領事館,並擁有領事裁判權。
簽約後,伊籐博文要求盡快交接台灣,李鴻章向中樞電報請示後,同意由清政府派專員,在台北外海和日本剛剛任命的台灣總督樺山資紀進行交接。
從引接寺告辭出來的伊籐博文和陸奧宗光上了馬車,兩人誰都沒有說話,馬車緩緩的在路上走著。
「對英國公使送來的那封電報你怎麼看?」伊籐博文打破了沉悶。
「您是說關於台灣加入蘭芳的那封電報嗎,首相大人。」陸奧恭敬地問。
「是,不過不全是台灣的問題,而是英國公使說的關於蘭芳輕鬆的戰勝了荷蘭,擁有一支強大的艦隊,你認為這是真的嗎?」伊籐博文看著路邊的景色,臉上露出疲憊的表情。
「首相大人,英國人認為清國也很強大。」陸奧宗光思索了一下,看著伊籐博文說道。
「帝國雖然戰勝了清國,得到了大筆的賠款,但是還沒有真正拿到,而且要用來建設帝國,真正的讓帝國成為被列強承認的強國還需要時間啊。我們國內的狀況你很清楚,勝利鼓舞了國民的情緒,但也滋長了盲目樂觀的想法,認為帝國海陸軍戰無不勝。這是很危險的,用一場勝利建立起來的信心,也會因為一場失敗而徹底喪失。」伊籐博文靠在椅背上用一種憂慮的語氣說道,「現在的帝國還不夠強大,我們還不能四面樹敵,戰勝清國是因為我們瞭解他們,知道他們已經徹底腐朽了。而現在我們並不瞭解蘭芳,對一個自己不瞭解的對手我們不能掉以輕心,蘭芳的位置可以輕易的切斷馬六甲海峽,一旦和蘭芳開戰,而戰爭又無法速勝,帝國將陷入非常危險的境地。」
陸奧宗光眉頭緊鎖的聽著伊籐博文的話一言不發。
「唉」伊籐博文輕輕的歎了口氣,艱難的說出了讓陸奧宗光目瞪口呆的一段話,「如果帝國戰敗,失去了海軍,帝國將成為一座孤島,敵人不必登陸就能把我們困死,帝國將失去機械設備、生產原料、能源、糧食補充的途徑,失去從清國得到的一切,失去我們辛苦建設的成果,還會徹底失去崛起的機會。陸奧君,你認為我們真的需要去冒這樣的險嗎,甲午我們堵上了國運,幸運的我們成功了,你認為我們還會一直這樣幸運下去嗎?」
「首相大人,您您這是怎麼了,您是不是太悲觀了,帝國?。」陸奧宗光被嚇到了,結結巴巴的說著。他不明白他一直覺得不會被任何困難嚇倒的首相大人這是怎麼了,為什麼會說出這樣一段話來。
「陸奧君,這不是悲觀,這是帝國的現實,我們無法承受失敗,帝國也無法承受失敗,一旦失敗就會失去一切。」伊籐博文的聲音是那樣的低沉,「英國公使悄悄的告訴我,蘭芳擁有超過一萬噸的戰列艦,這個消息雖然沒有被證實,但我認為這是很有可能的。」
「一萬噸!」陸奧宗光差點兒跳起來,「這怎麼可能英國人好像也是去年才剛剛帝國去年訂造的還要差不多兩年才能回來,蘭芳是從哪得到的?」
「陸奧君!」伊籐博文看著已經有點兒語無倫次的陸奧宗光,「這沒有什麼不可能,西洋人重利,只要有錢就沒有什麼是不可能買到的。」
「可是難道他們就不怕蘭芳人反過來對付他們嗎?」陸奧宗光還沒有從震驚中恢復過來。
「他們可以賣給我們,也可以賣給任何人。陸奧君,現在不是討論這些的時候,我們要拿出應對的辦法。如果蘭芳真的有萬噸巨艦,我們要讓軍部的那些傢伙知道,現在不能和蘭芳輕易開戰,否則」伊籐博文的聲音越發的低沉,「我們必須為帝國的前途負責,陸奧君。」
「可是現在的狀況,我們很難說服那些軍部元老,他們已經被這場戰爭的勝利,沖昏了頭腦,他們是不會容忍一個幾年前還被荷蘭人統治的小國,現在來挑戰帝國的尊嚴的。而且如果不開戰,我們就會失去台灣,我們要如何向陛下解釋呢,還有那些已經失去理智的國民。」陸奧宗光很快就鎮定下來。
「我們先去見陛下吧,希望能得到陛下的支持,那樣我們就可以壓制軍部那些魯莽的傢伙了,至於那些像小山六之介那樣的傢伙,只要陛下下令,他們是不敢說什麼的。」伊籐博文的聲音漸漸的回復到平時的樣子。
「好吧,首相大人,我陪你去見陛下。」陸奧宗光像是下定很大決心一樣點了點頭。
4月22日,東京
伊籐博文和陸奧宗光在覲見明治天皇時,提出了暫時放棄台灣,等待富士、八島兩艦歸國後再進攻台灣。
明治天皇召集西園寺公望、山縣有朋、西鄉從道等元老重臣舉行御前會議,會上以山縣有朋為首的激進派和伊籐博文為首的穩健派,暴發了激烈辯論。
其實從明治內心裡是反對伊籐博文的暫不考慮台灣問題的提議的,他已經被戰勝清國的勝利迷住了雙眼,認為一個由華人建立的南洋小國,是不會給他的大日本帝國造成太大的麻煩的。連清國都被帝國打敗了,難道那些清國人眼裡的天朝棄民,還能厲害到哪裡去。他們能打敗荷蘭,是因為荷蘭已經沒落了,他們的海軍力量已經不行了,而且他們在殖民地的統治並不穩固,所以才會在半個月都不到的時間裡,被那個什麼蘭芳擊敗。他覺得如果換了他的大日本帝國的話,大概只要一半的時間,就能把荷蘭人打的比現在還慘。
會議進行了一個上午,最後激進派獲得了勝利,山縣有朋得到了明治天皇的支持,決定組建台灣派遣軍,以聯合艦隊主力為掩護,進攻台灣,如果蘭芳插手的話,就立即向蘭芳宣戰。同時向清國施加壓力,要求清國以宗主國的身份,命令蘭芳不得干預台灣事務。
4月23日,日本政府向蘭芳中華共和國發出外交照會,並派出專使前往泗水。稱清國已將台灣割讓給日本帝國,合約已經過兩國政府確認,台灣已是日本領土,其他國家無權進行干涉。如蘭芳一意孤行,出兵台灣,日本將視為這是對日本帝國的侵略,必將以雷霆之勢奮起反擊,以萬民一心之決心擊敗之。希望蘭芳三思而行,不要輕啟釁端挑起兩國戰火。
4月25日,日軍戰時大本營,組建征台派遣軍,總司令長官樺山資紀海軍上將,陸軍是北白川宮能久親王率領的近衛師團,海軍由伊東佑亨中將率領聯合艦隊十四艘戰艦組成。分別是旗艦松島、嚴島、橋立、扶桑、吉野、高千穗、浪速、西京丸、平遠、比睿、金剛、高雄、築紫、八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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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25日,基隆
周海濤派到台灣的陸戰隊第二師七千人到達基隆港,其餘一萬三千人,五千去了新竹,五千去了高雄,三千人去了澳底。
看著正在下船的士兵,丘逢甲總算是放了一半的心,蘭芳真的派來了援軍,並送來了大量的軍火。
「邱先生,您看看這些兵,您看看,這才是強軍啊,您看看這精氣神,您看看這武器裝備。」吳湯興滿臉興奮的看著一隊一隊從船上下來的陸戰隊士兵,「哎啥時候老子也能帶領這樣的士兵,別說小小的倭人了,就是英吉利人、法蘭西人咱也不用怕他。」
「吳大哥,不是說明天他們派人來,幫咱們整編訓練嗎,咱好好練,早晚也能和他們一樣。」姜紹祖興奮地滿臉通紅,羨慕的看著陸戰隊的那些槍管子挺粗,上面還竟是小洞,帶有支架的暴風一式機槍機槍。還有像是一根帶著支架的小鋼管一樣的迫擊炮,短小但是有一個長長彈夾的衝鋒鎗。「啥時候,咱們也能用上和他們一樣的傢伙啊?」
「孫先生說了,等咱們訓練好了,以後正式成了軍,就給咱們裝備,你小子就好好練吧。孫先生還說了,哪個營頭兒練得最好,哪個營頭兒先換。」吳湯興笑著捶了捶姜紹祖的胸膛。
「吳大哥,怎麼就三艘戰艦啊,沒看見其他的啊,不是說還有萬噸大艦嗎,咋沒來呢?」姜紹祖笑著問吳湯興。
「我哪知道啊,邱先生您知道嗎?」吳湯興搖搖頭,轉臉看著丘逢甲。
「邱某也不清楚,沒看見那些大艦,邱某這心裡也是沒底啊。孫先生和劉將軍應該知道,要不一起去問問吧。」丘逢甲輕輕的搖著頭,「倭人艦隊凶悍,盡人皆知,這蘭芳水師到底如何,咱們誰也沒見過。現在倭人佔了澎湖,不知其艦隊何時就會攻來,人心惶惶啊,何不把艦隊派來安一安台民之心啊。」
「是啊,現在城裡都在議論,倭人艦隊連北洋的定鎮二艦都擊沉了,蘭芳未必是其對手,好多人都在商量是不是想逃回對岸以避戰火,至少也要把家眷送回去。」吳湯興也是有點兒擔憂。
「你們竟瞎擔心,蘭芳擊敗荷蘭可不是假的吧,難道倭人比荷蘭紅毛還厲害?」姜紹祖一臉的不屑。
「荷蘭現在已大不如前,我聽一個法國人說過,荷蘭遠東艦隊,戰艦陳舊缺乏訓練,其實力遠不及日本。所以蘭芳雖能擊敗荷蘭,但與日本對陣,到底鹿死誰手還尚未可知啊。」丘逢甲臉現擔憂之色,看著遠處的社寮島。
「邱先生、吳大哥,我們去問問劉大帥、孫先生,聽聽他們如何說不就得了,何必在這兒胡亂擔心。」姜紹祖看著丘逢甲和吳湯興憂心忡忡的樣子,忍不住開解道,「台灣已是蘭芳一行省,而且蘭芳已送來大批武器,現在又派來兩萬陸軍守台,難道會任由倭人在海上逞威不成?我看倒是不必擔心蘭芳,倒是那些巡防營和清軍水勇讓人不放心啊,那些只會吃空餉,抽大煙、欺壓百姓的傢伙,一旦開戰必會一哄而散,不但於防守無益,反而會擾亂軍心。」
「這也是沒有辦法,新組建的義勇軍雖英勇敢戰,但人員雜亂,訓練時間太短,又不會使用炮台的大炮。所以劉將軍沒有辦法才讓那些舊軍繼續留下,協助防守,要不早就把他們都送回去了,那還能讓他們在此虛耗錢糧啊。」丘逢甲心裡對那些原來的清軍也沒有什麼好感,和劉永福商量了數次,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
「現在蘭芳援軍已到,我看不如把他們都送回去得了,省的到時候反而添亂。」吳湯興聽了丘逢甲的話說道,「走,去找劉大帥和孫先生去,先問問艦隊的事,再把那些老爺兵的事也說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