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莫凡心中暗自揣揣之際,那尊人影猛然轉身,而後大手遙遙覆蓋而下,不見任何多餘的動作,便只見得漫天駭人氣息席捲而下,那氣息之中,夾雜著一股無上的意志,無邊的死氣頓時充盈在這一方空間之中。
「死……死……」
那人影大手覆蓋之間,一聲聲暴喝在莫凡的腦海之中轟然炸開,翻來覆去都只有一個死字,卻宛如蒼天之命,無上真諦,凡所言者,無不中的。
莫凡怔怔的望著那人影,忽然間覺得自己在這一瞬間變得無比的渺小,若自己是一方小舟,那尊人影便是無際波濤,只要他稍稍喘口氣,都能將自己淹沒在這無際的巨浪之中。
恍惚間,一種窒息感傳來,當那無邊的死氣最終接觸到莫凡身軀之上時,莫凡依舊沒有半點動作,只知道呆呆的仰首望天,同時心中一道意念不停的迴響著。
這便是天之意志,天要亡我,我不得不亡!
「不!我不能死!我的命運不由蒼天掌控,天要亡我,我便亙古長存!」
一道聲音在莫凡的神魂深處響起,雖然也顯得頗為堅定,不過和那無上的死亡意志比起,卻幾乎可以忽略。
儘管神魂深處那聲音一直不斷的提醒著,可莫凡卻還是雙目無神,任由那無邊死氣將自己的身軀完全籠罩,一點點侵蝕著自己的生命,也不做半點抵抗。
「死亡!」
就在莫凡處於生死之間時,其眼中原本已經消散的紫芒卻突兀的顯出,而後身後的那一方六道輪盤也再度旋轉開來,一道壯碩的身影在其身後緩緩騰身而起,便好似一尊拔地而起的萬丈高山,瞬間挺立在了莫凡的身後,而那一聲呼喊,便是出自這身影之口。
莫凡只覺得眉心處一片炙熱,儘管以莫凡的身軀,已然是萬法不侵,卻依舊被那忽然襲來的炙熱感衝擊的幾乎慘呼出聲,還是緊咬牙關,雙拳猛然緊握,身軀之上條條青筋暴起,宛若蚯蚓,同時一顆顆豆大的汗粒從其額頭之上滑落,瞬間便將其身軀之上的麻衣徹底浸濕,以莫凡如今堅若磐石的意志裡,都難以承受那股炙熱,由此可見其恐怖之處。
雖然眉心處不時傳來的炙熱感讓自己幾乎昏厥,不過莫凡卻還是分出幾分神識,仔細探查著身後的諸多狀況。
誰知不看還好,一看之下卻是驚駭欲絕。原本只有在自己施展創世七斬之時才會出現的身影,居然在此時自發的冒了出來,不光如此,更讓莫凡心中駭然的卻是,往日的身影都顯得無比虛無,而今日卻比以往清晰了許多,幾乎能完全看出那人的相貌。
那身影所顯,卻是一名中年男子,身形直達萬丈,身軀之上層層肌肉隆起,不見衣衫,只在腰間圍著一方獸皮裙。身後長髮披散,莫凡努力想看清那人的面容,但不論如何集中精神,卻也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只能大略的分辨出五官,卻連一點模樣也看不清楚。
雖然不能一睹陣容,不過莫凡身軀血脈之中卻詭異的冒出一股強烈的親切感,這種感覺,就好似小時候躲在父親寬闊的懷抱裡一樣,不論外界發生多少事情,自己都感覺到無比的安全。
「死亡!」
良久,那身影再度開口,依舊是這句話,依舊是朝著對面那漆黑人影說道。
不料他不開口還好,這一開口,那原本呆滯的漆黑身影頓時一陣,而後便好似見到了某種極其恐怖的物事,一時間驚慌失措,幾乎顧不得莫凡這個正在渡劫的正主。回身雙手猛然一劃,生生撕開了空間,露出了那空間夾層之中的無盡虛空,身子一轉,便朝著其中狼狽的鑽去。
莫凡頓時傻了,自己身後的這尊虛影到底是何等人物,雖然眼前之時那死亡分身的一道殘影,不過即使在諸天萬界,也是無上恐怖的了,即使這樣,卻依舊被自己伸手的這虛影一言嚇退。這樣的落差幾乎讓莫凡有些難以承受,自己方才可是差一點便身死道消了,即便如此,此時心中也沒有半點慶幸的情緒,滿心盡皆是無比的好奇與驚駭。心中茫然之下,莫凡再度抬首,朝著身後人影的面部看去。
眼見那死亡分身殘影逃竄而去,這虛影不見動作,莫凡卻能清晰從其嘴角看到一抹不屑的冷笑,直到那殘影就快要消失在視線之中,其方才動了,沒有半點拖泥帶水的動作,只是抬臂朝著那殘影所在,遙遙一拳擊出。
就在其出拳的那一瞬間,那極遠之處的殘影忽然身軀一陣,連掙扎的動作都沒有,便化作了漫天的微塵,徹底消散。
「這……」
莫凡一時無語了,自己甚至沒有感覺到空間的半點波動,那殘影便就此消亡了。雖然自己一直都不認為自己的修為如何逆天,但是這差距也太過讓人自卑了吧。人家出手,自己居然連一點跡象都沒有感覺到,若那一拳是砸向自己的,恐怕自己連化作微塵的機會都沒有吧。
一念到此,莫凡心中頓時一陣無奈,不過既然那死亡殘影已經被抹殺,自己這個天災,是不是就算安然度過了呢?
「我先替你收點利息,至於其他的,便要看你自己的了!」
莫凡身後的虛影眼見莫凡怔怔的不見出聲,索性也懶得搭理,揮手便消失在了空氣之中,同時一道聲音出現在了莫凡的腦海之中。
利息?莫凡頓時一愣,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說自己日後還有和那死亡分身碰面的機會,雖然莫凡認為自己也算個不大不小的天才,但是距離死亡分身的那等層面,也太過遙遠了吧,那中天差地別的距離,無疑是天地之差,那種境界,已經不是所謂天才就能妄想的了。
當莫凡從沉思之中轉醒之時,這一方天地已然變得空蕩蕩的,方纔的天災,幾乎將這萬里區域盡皆化作了一片混亂的時空,下方是觸目驚心的萬里焦土,雖然那焦土外圍便是無盡的海水,但海水每每湧上,便就好似被一層無形的壁障所擋住,由此形成了一方奇異的場景,外面是千丈高低的海水,而這一方卻是道道龜裂的焦土。身形所在空間,已然完全混亂,日後的中元界,恐怕能再度降臨這一方區域,即使是強行闖入,恐怕也會迷失在這片混亂的時空之中,永生也無法脫離。
不過那些都是日後的事情了,現在的莫凡可沒心情關心,他只知道,自己已然度過了這天災九難,那便夠了。
身形一動,正想脫離這一方空間,卻不料身體之中忽然一陣異變,意識沉入,忽然發現氣海之中原本汪洋一般的武力,此時卻盡皆升騰而起,而後化作了一縷縷灰色的霧靄,瀰漫到了身軀之中的每一個角落。
那中武力瀰漫全身的舒適感,幾乎讓莫凡差點呻吟出聲,武力升騰,與血肉融合,莫凡能清晰的感覺到,那武力最後居然盡皆鑽入了自己身軀之中的那億萬微粒細胞之中。原本莫凡血肉之中的諸多微粒,便好似一個個正在孕育生命的胚胎,雖然其中人性十分模糊,但莫凡也能清晰的感覺到那日漸強大的生命裡,而這武力的湧入,便好似給那無數的微粒提供了動力,一時間渾身巨震,那顆顆微粒之中,胚胎已然悄然成型,莫凡幾乎能看到期間一個好似胎兒般的物事正在逐漸清晰,那微粒之中便好似一方小世界,而那胎兒,便是那一方小世界之中的唯一生命。
心念一動,莫凡的神識從身軀之中退了出來,雖然面上不見半點表情,不過心中的驚駭卻好似巨浪一般。
這男人生孩子到也不是不可能,但是能一下生他億萬個,那就是亙古奇聞了吧。
莫凡眼中光芒爆閃,頓時有些苦笑不得,雖然不知道這身軀之中的億萬胎兒狀生靈最後會發展到什麼地步,但莫凡方才感應,卻並沒有從其中感覺到一點意識,由此可見那諸多小人雖然身具人性,甚至是生命力旺盛,但卻並沒有最基本的意識,如此說來,倒也算不上是生命,不過自己的身軀之中出現這樣的變化,一時間倒也看不出是好是壞,不但是莫凡能清晰的感覺到,隨著那諸多小人的不斷成長,自己的力量也在不斷的增強著,那種實力明顯增強的感覺讓莫凡頗為享受,畢竟有什麼事,是比看著自己一點點變強還要來的舒服的。
當莫凡意識出體之後,方才發現,雖然只是短短瞬間,自己的力量卻是以幾何倍數的增長,莫凡甚至不用感應,也知道自己已然踏入了仙武三重境,若是讓自己再次遇到端木桐,恐怕能打的他絲毫沒有還手之力。
不管如何,只要變強了,那便是好事!
莫凡心中一定,左右暫時也發現不了別的,索性便由他發展下去吧,莫凡甚至心中很期待,若是自己身軀之中那億萬微粒裡的小人都成長了起來,那自己的實力會到達如何地步。
「大哥……」
莫凡正獨自傻笑,幻想著自己腳踏諸天萬界,瓏玉兒,余朵兒盡皆在懷的美好生活。卻不料腳下忽然一動,一聲悶悶的呼喊聲傳了出來。
「麒巖……怎麼樣?」
莫凡俯首,卻發現麒巖依舊保持著麒麟真身,不過卻縮小了許多,此時也不過十丈方圓,正瞪著兩個碩大的眼睛看著自己,雖然莫凡發問,不過即使是麒巖不出聲,莫凡也能看出來,眼看麒巖那一身黑灰交雜的色彩,以及其身軀之中不時散發出的恐怖氣息。想必這天災麒麟之身,真的讓麒巖擁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