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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七章 凡人如螻蟻 文 / 水似雲煙

    孫武一路奔行,到了郡城外一處高地,看到眼前景象,終究還是讓孫武感到深深的震撼。

    彷彿是自己一覺醒來,整個郡城,竟然消失的無影無蹤。

    一眼望去,都是茫茫水地!

    「九天如江雨如瀑,滔滔流水盡奔騰。橫流一夜打城郭,百萬民生化泥盆。這是煌煌天威啊!劉小二說的,竟然是真的!」孫武心中狂吼。

    他的水性雖然不錯,但也不敢深入城內,圍著城牆走了一會兒,只能放棄。

    一夜之間,天地變色,孫武的心中便是這種感覺。

    「以前看唐山大地震的記錄,有的人從夢中驚醒,就看見自己在一片茫茫廢墟之中,周圍一切,都成齏粉,想來就是這種感覺吧!」

    他卻不知道,這場天災,罪魁禍首還是霜江之上的那場爭鬥。

    整條霜江江水被倒懸上天,然後傾瀉而下,此刻莫要說一個郡城,就是十個百個也都被淹成了水窪,反倒是他在江邊因為附近江水都被抽乾,逃過了一劫。

    孫武這幾天,頗有一種經歷了佛門中大悲大喜的感悟。

    「接下來我該怎麼辦?」

    孫武回過神來,開始思索自己的前路,他在地球上學習的專業知識,絲毫沒有半點用處,反倒是以前看過的一些仙俠小說,給了他忽如其來的靈感,一個大膽的想法忽然在他腦中醞釀。

    「而那個白衣人好像說過,要困那個青衣人七天七夜,那青衣人倒好像是什麼『玄清門』的天刑長老,名門正派,我現在去江邊等他脫困,不知道能不能拜入仙門!」

    孫武思緒飛快轉動著,心中無比冷靜,思考著。

    「但這不是仙俠小說!而是活生生的現實,我如果冒然去拜師,看他們打鬥的凶悍模樣,說不定就隨手一掌把我拍死,就算不拍死,沒有食物,我又怎麼能熬得了那幾天?」

    「但自古以來,不知道多少名士詩人在深山老林之中尋仙問道,但幾乎最後都死於榻上,沒有聽說誰成功過,而這個世界我雖然只來了三個月,但周圍凡人也不知道神仙所在,可見這個世界的修仙者也是飄然物外,我一旦失去這個機會,說不定就終生無望。」

    兩個不同的想法在孫武胸中翻來覆去的滾動,彷彿兩個小人,在腦中交戰。

    片刻之後,他終於下定決心,一咬牙,還是往霜江奔去。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富貴險中求,拼了!」

    雖然孫武的腳程不慢,但這一來一去,等再次到了霜江,天已經暗了下來。

    此刻霜江,已經不能叫做霜『江』了。印象中滔滔江水連綿不絕的樣子早已不復存在,深不見底的淤泥在暴雨的沖刷下不停地綻放出一朵朵黑色蓮花,許多擱淺的魚蝦都被暴雨衝入了淤泥中,還有不少甚至在岸上不停擺動著身體,拚命掙扎著。

    螻蟻尚且偷生,正是此刻呈現在孫武眼前景象的真實寫照。

    孫武卻是心中大喜,原來情況竟是比他想像的好了許多。

    他家中雖然現在頗為富裕,但他小時候是出了名的調皮,和許多孩子一起在江邊摸魚蝦,挖螃蟹,拿柳枝釣大魚,十分的純熟。

    許多個頭細小的河蝦,外殼柔軟,肉質鮮美,都是可以直接放入嘴中嚼爛生吃的,在尋多農家小孩子之中是難得的美味,如果能摸到大魚,很多時候都不用火烤,就拿刀子或者削尖了的竹片削下魚肉,直接就生吃了。

    只是大魚狡猾,從來都不進淺水,有的劇烈掙扎之下還能將釣魚的柳枝扯斷,所以十分難得。

    但此刻孫武目光所及之處,掙扎的都是大魚,看來自己也不用受飢餓之苦,手中沒有竹片,看來只能拿牙齒啃了,雖然噁心,但總比餓死強。

    孫武當下便在江邊尋了一處柔軟之地,挖了一個大坑,此時暴雨如注,不多時便將土坑灌滿,孫武已是四下尋了幾條好幾斤重的肥魚抱了過來,放入坑中,作為自己的『儲備食糧』。

    待一切弄好之後,孫武填飽了肚子,便在江畔那塊巨石下藏好,望著遠處那接天連地的水龍卷,苦苦守候。

    一連三天,孫武過起了茹毛飲血的生活,暴雨已經漸漸小了,過不了幾天就要放晴,霜江之中竟然因為這三天暴雨又重新匯聚了起來,雖然遠遠比不上以前縱橫數里的大江,但也頗為可觀,只是江邊死去的魚蝦屍體已經開始漸漸腐爛,風一吹,腥臭難聞。

    若不是孫武心中意志堅定,只怕早就有多遠跑多遠了。

    第四天,水龍卷依然絲毫沒有變化,但是有人來了。

    來人一共四個,都是虛空踩踏,御氣飛行。

    孫武頓時就感到一股鋪天蓋地的勢力壓了過來,心中猛跳,拚命躲在巨石之後。

    ……

    「江長老,那易水寒十分狡猾,雖然定空盤能照出他的大致方位,我們四人堵截,卻總是被他掩蓋氣息,從容逃走,此刻已經出了我們玄清門七十六萬里邊界,到了飛仙一劍派的範圍。」

    「哼,那人確實如同泥鰍一般滑不溜手,但若不是我們玄清門現在修煉重寶,韜光養晦,不宜太過張揚,就是追至骨龍沉淵,我也要講此子格殺。」

    「可惜我玄清門千年之前,與魔教五帝天魔至尊大戰,雖然將其誅殺,卻被那個魔頭攻破山門,強行將我玄清門傳承無上天法的『無字天碑』削去一塊,祖師雖在天外採了五彩神石修補,卻生生削去了我玄清法『太乙』二字,只敢叫做『太元』,這才令我玄清門這些年來逐漸式微,讓一個魔門小卒都敢來耀武揚威,想當年我玄清門可是天下第一大門派,每隔十年萬派來朝,為修仙界領袖。」

    「不過也好,這人囂張霸道,一定會在飛仙一劍派眼皮子底下惹是生非,被飛仙一劍派追殺,活不長久,我們還是先來解救天刑長老才是正道。」

    「不錯,據說那易水寒絕世天才,已經將太古諸天水決修煉到了天水無量的地步,只怕半隻腳已經踩進了無量境,所以天刑長老才會在淬不及防之下,被他

    的九天困龍卷困住。」

    「來!我們先施展太元化元大_法,助天刑長老脫困。」

    孫武不敢出頭,四人對話,皆是用無上神念,孫武哪能感覺得到,不知道與那青衣人是敵是友。

    只見四人分別佔據水龍卷東南西北四個方位,手中掐訣,已是大聲喝道:「太元化元,無法不破,開!」

    四道白光射入水龍卷中,風雲突變,一聲龍鳴響徹天地,水龍卷突然分出其中四股又化作小號的水龍朝四人撲去,竟然是化形的水龍在易水寒的浩瀚法力之下,彷彿真的化作了活物一般,不但能夠發出龍鳴,感知危險之後還能暴起傷人!

    「孽畜!螢火之光,也敢於皓月爭輝!」四大長老連連大喝,雙手呈爪狀,一抓之下,便抓住水龍粗壯的脖子,然後猛然一擰,便將水龍又重新化成普通江水。

    「易水寒!等我脫困而出,必要取你性命!我堂堂太玄境第二重無量境的大巨頭,大人物,竟然被你一個萬法境的賊子困住,這是奇恥大辱,奇恥大辱!只有你的生命,才能將這份恥辱化去!」就在這是,一個憤怒的聲音從水龍卷中咆哮而出,水龍卷抗衡四大太玄境長老,立刻便虛弱了下來,而被困其中的天刑長老哪能感覺不到,一聲大吼,身體已經從水龍卷正上方衝了出來,看來這數天以來,他早已將水龍卷最薄弱的地方瞭解的一清二楚。

    「歸元一氣劍,給我斬!斬!斬!斬!斬!」

    一連叫了五個斬字,天上雲氣連成一體,盡皆化成了五道鋪天蓋地的氣劍,瞬間便將虛弱下來的水龍斬得七零八落,法力盡失。

    「恭喜天刑長老脫困而出!」四大長老神態恭敬,齊聲恭賀道。

    機會!孫武心中一動,此時不上更待何時?他已經看出來這四個人似乎是那個青衣人的同門,是來助青衣人脫困的,就想要衝出巨石,上去拜師。

    就在這關鍵時候,一股無形的壓力,卻讓孫武猛然發現,自己竟然寸步難移。

    想要開口,一字難言。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江上五人。

    「稟告天刑長老,那易水寒十分狡猾,我們四人圍堵失利,讓他逃入了飛仙一劍派的範圍,請天刑長老責罰。」

    「不怪你們!易水寒不愧是魔門千年難得一出的絕世天才,連我都能暫時困住,你們抓他不住也屬尋常。」

    「你們沒有追進去,做得很好,現在我玄清門正處於緊要關頭,不能多生事端;我們先回去稟告掌門至尊,等到我們玄清門仙器練成之時,我們便親自去骨龍沉淵,取他性命!」

    「是!下次必教他屍骨無存!」

    五人騰空而起,瞬間便失去蹤影。

    至於江邊的孫武,他們沒有半點關心,對他們而言,那不過是螻蟻而已。幾個人互相之間交談,腳旁邊一隻小螞蟻在那晃動觸角,想要引起注意,誰會去關注?沒有一腳踩死就是仁慈!

    直到五人離去,孫武才感覺到壓力陡然消失,頹然一屁股坐在地上。

    「螻蟻啊,果然是都視我為螻蟻,看都不看我一眼;不,不單是我,只怕是俗世紅塵中的任何事物,也不會被他們放到眼中。」

    片刻之後,孫武心中失落感才漸漸褪去,猛然握緊雙拳。

    「本來就希望渺茫,我又何必在意,現在先活下來才是王道,將來有一天,我未必不能也用這種目光來看待他們!」

    孫武所在,乃是一個方圓數萬里的大國,叫做『靈犀國』。

    靈犀,犀牛之角,鎮妖、解毒、分水,避免水難之意。

    饒是如此,這場水災,也遠遠不是孫武能想像的。

    孫武走了數天才發現,原來水災竟是如此慘烈,不但安平郡遭受滅頂之災,整個南方,都已然荒無人煙,無數的人都往北方逃難而去。

    他沒有家人,只能混在一群難民之中,一步一步,踉蹌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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