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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章 攬雀尾 文 / 水似雲煙

    「叮……」

    這是床頭鬧鐘的鈴聲。

    「啪嗒!」

    幾乎就在鈴聲剛響的一瞬間,一隻手,「嗖」地一下從被窩裡鑽了出來,像出洞的蛇一樣,不偏不倚地打在了鬧鐘頂蓋上,鈴聲頓時戛然而止。

    又過了片刻,漆黑的房間裡一個人窸窸窣窣地爬了起來,藉著窗外微弱的亮光,可以看見一張年輕的面孔,眉清目秀,正是個十**歲的青年。

    這個青年叫做孫武,是個大學生,現在正在家裡過暑假。

    「已經六點了。」他揉了下眼睛,起床穿戴起來。

    天色還早,又正值夏末,外面黑壓壓一片,家人也都在睡覺,孫武輕手輕腳的穿戴完畢,稍稍洗漱了一下,就出了門。

    這麼早,他自然不是去做賊,也不是去晨跑,而是去離家不遠的公園裡打拳。

    這是他從小以來的愛好。

    孫武是個武術迷,小時候還住四合院的時候,看同一個院子裡的老爺子演練什麼太極拳,八卦拳,他能看的如癡如醉,廢寢忘食。

    他在家排行老二,上面還有個哥哥,比他大了八歲,聰明好學,考起了國內最高學府,現在一年工資有七位數,深得父母疼愛之餘,也使得孫武的父母對孫武的標準放低了許多,由得他去胡鬧。

    於是孫武後來又摸索著學人家扎馬,那些老爺子看他是小孩子,頗為可愛,也常常指點,他紮了好幾年,又學了很多武功架子,只不過現在是法治社會,他又不喜歡主動惹是生非,沒有真正動過手,不知道到了什麼地步。

    但長久以來,早起打拳的習慣,他倒是一直堅持了下來。

    孫武一路小跑,到了公園,往常這個時候,沒有人,樹影婆娑,格外的清幽,周圍靜悄悄一片,還有些嚇人。

    但今天顯然是個例外。

    孫武還沒走到,遠遠就看見在他往常打拳的空地上,竟然多出兩個人來!

    這兩個人,一個站著,一個躺著,都彷彿死了一般,一動不動,配合著幽靜的公園,形成了一副別樣的詭異畫面。

    「什麼人?」

    孫武一驚,悄無聲息地停下了腳步,定睛一看,才發現站著的是一個一身唐衫的中年人,此刻負手而立,宛如石雕。

    而躺著的,是一個身穿黑色襯衫的年輕男子,他的胸口,竟然一絲起伏都沒有。

    一股寒意順著他脊樑骨悄悄爬上來。

    「死人?難道碰到兇殺現場了?」孫武不是個膽小的人,但是乍一遇到這種怪事,也忍不住心驚肉跳,想要走上去看看,又有點顧忌那個如同石像一樣站著的中年人。

    孫武還沒靠攏,就聽見一個淡然的聲音響起:「李載道,不要裝死了,我那一拳只用了三成力,你沒那麼容易死!」

    說話的赫然就是那個中年人。

    「李載道!」孫武心中一動,暗暗記下這個名字,他感覺有點耳熟。

    話一落音!

    果然,就看到那個叫李載道的年輕男子,竟然一個鯉魚打挺跳了起來,身體直挺挺的,像殭屍一樣。

    「你們是怎麼找到我的?」李載道的聲音低柔,陰沉無比。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中年人不動聲色地說道,彷彿閒庭散步一般慢慢朝那李載道走過去。

    「把天碑圖交出來吧!」

    中年人的神色無比輕鬆,而李載道則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謹慎的退了一步,然後兩腳成斜馬步打開,兩手握拳置於胸前。

    「咦,這個叫李載道的人,是個練跆拳道的!」孫武一下就看了出來:「跆拳道,跆拳道……對了,李載道,原來是他!」

    孫武每期的黑帶雜誌都要訂,對各門各類的武學都有瞭解,此刻李載道的架勢,喚醒了他腦中沉睡的記憶。

    「這個李載道不是黑道雜誌中宣傳的跆拳道第一高手嗎?怎麼會在這?那個中年人又是誰?」

    由於剛才有點出神,他沒有聽清楚中年人說的話。

    李載道此刻的架勢,是跆拳道中『前進步』的架子,也是所有踢法的起手式。孫武看他的步法,進退有據,十分沉穩,顯然不愧為第一高手之名。

    「哼,你們高麗民族也就會點這些三腳貓的拳術路子,也敢在國內炫耀。」中年人冷笑一聲。

    孫武一聽,連連點頭,他也一直覺得國人的武學才是最強的,可惜現在的社會,跆拳道、空手道才是主流,武術只能在電影裡風光一把而已。

    這也怪不得什麼,武術流傳到現在,幾乎都是一些空架子、花拳繡腿,很少有真真正正會武術的人了。

    孫武心中還在感歎,就看到中年人幾步走了上去,左腳立定,右腳腳尖點地,雙手畫弧,擺了一個架子。

    「攬雀尾!」孫武眼睛一亮,這個架子在武術之中的名聲之大,他當然不可能不認識。

    正是攬雀尾!

    太極拳是武當山張三豐真人所創。

    傳聞有一日,張三豐偶然在窗邊看見樹上有一隻麻雀,正在專心注視著地下,而地下有一條蛇,正盤身以待,仰望這樹上麻雀,麻雀與蛇,相鬥良久,每當麻雀上下飛擊長蛇時,蛇就蜿蜒輕身搖首閃避,一直沒有被擊中,於是張三豐由此悟通太極以靜制動、以柔克剛的道理。

    而太極在古時並沒有什麼白鶴亮翅、玉女穿梭之類的招式,原始骨架就是十三式,分別為定、進、退、顧、盼、棚、捋、擠、按、采、列、肘、靠,概括了太極拳的主要法則。

    後來才有衍生出來許多流派。

    到了現代,其實真正流傳下來的古傳太極拳已經不多了,那些所謂的流派幾乎都是花架子,看起來像模像樣,真打起來,照樣要被潑皮無賴放倒。

    這個中年人此刻擺起來的架子,的確是攬雀尾,但卻不是公園裡練太極拳的那種花架子,而是實實在在古傳太極之中的起手式。

    如同一條盤起來的蛇一樣,伺機而動。

    「這勢頭好像有點不對啊。」孫武這才想起現在的處境來,那兩人的氣氛明明就是在生死爭鬥,現在自己是不是應該立刻拿出手機報警呢?

    但難得一場國術與跆拳道的真正較量就在眼前,讓他親手破壞,他又實在是捨不得,還在猶豫的時候,那邊卻已經開始動手了。

    只見那個叫李載道的年輕人後腳一蹬,前腳向前一躍,動如脫兔,立刻就到了中年人身前。

    這是跆拳道中的『前躍步』,用於進攻,速度極快,緊接著就是一記鞭腿,掃向那個中年人的面頰。

    腿還沒到,呼呼的腿風就刮得連遠處的孫武都能感覺得到。

    「危險!」孫武忍不住喊道,這一腳要是踢實了,那個中年人至少都是個腦震盪。

    他的聲音還有一半在喉嚨裡,就看見中年人腳下畫了個半圓,一轉身,舉重若輕地閃過鞭腿,雙手先是一分,黏住踢過來的的這一腳,下一瞬間就順勢一推,讓李載道本來準備藉著旋轉力量踢出的第二記鞭腿,竟然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四兩撥千斤!」孫武眼睛都瞪圓了!這是傳說中的絕技啊,此刻竟然就活生生的在自己面前。

    孫武有種看甄子丹演的電影的感覺,他到底還是見識不夠,不知道本身沒有千斤之力,談何四兩撥千斤?

    李載道連忙穩住身體,兩腳同時蹬地,身體略微騰空,兩腳前後快速交換,同時轉動身體,落地時身體已經自然形成了一個側身的姿勢。

    這是跆拳道中的『跳換步』,擰腰轉髖,迅速敏捷,專門用來干擾對方的攻防,緊接著,又是壓低身體,側身一個高段踢。

    啪啦!

    這一腳竟然引起一陣破空之聲,顯示出強大的爆發力。

    孫武目不轉睛的看著中年人,現在報警什麼的早就被他丟到九霄雲外了,他只想要看這中年人怎麼破這一腿。

    中年人果然沒有讓他失望,臉上冷笑之色不減,面對這強大的一擊,左手一分,「啪」地一聲就擋住了,無比的輕鬆寫意,身體動都沒有動一下,腳下和紮了根似的,無比穩固。

    接著,孫武就看見他挺身上步,欺進了李載道懷裡,右手隨著身體周轉而動。

    拳頭自然地劃過一條弧線,帶起呼呼風聲。

    「這是轉身搬攔捶!」孫武腦中剛想出來這個名字,就看到這一錘狠狠地砸在李載道胸口。

    卡!

    一聲脆響,什麼東西折斷的聲音!

    太極錘法,孫武在很小的時候就看見一個老爺子演練過,轉身錘、搬攔錘、進步錘,打得剛猛無比,每每在院子裡演練起來,破空之聲就不絕於耳,像拿著把鐵鎯頭用盡全力揮舞,讓當時還小小的孫武就忍不住去想,這一錘如果錘在人的身上,該有多恐怖的威力!

    這下子,孫武終於知道了。

    李載道一聲慘哼,人飛了幾米遠才落地,嘴角立刻就流出的血泡沫,這一錘顯然是將他的肋骨擊斷,還扎進了他的肺裡,這已經十分嚴重了,如果不及時醫治,很快就會窒息而死。

    「真的打死人了!」孫武這才反應過來,一臉震驚。

    就在這時,本來奄奄一息的李載道竟然一下蹦了起來。

    「《天碑圖》是我們高麗民族的!你們漢人根本就不配擁有!一起死吧!」

    普通話說得字正腔圓,倒是聽不出是棒子國人,只是話裡的內容讓孫武毛骨悚然。

    「一起死?難道這人還帶了炸彈?」

    接著,孫武就看見李載道從懷中摸出了一卷什麼東西,又薄又輕,反正不是起爆器,應該就是那所謂的『天碑圖』了。

    李載道一口血就噴在了上面,一道白光在他的手中亮起。

    「不好,傳聞《天碑圖》不能沾血,不然就會引起變異,數米之內,屍骨無存!」中年人臉色一變,這句話好像是對自己說的,也是對孫武說的。

    他是國家特殊安全科成員,專門來追查這副被棒子國人間諜偷走的國寶『天碑圖』,對關於這幅奇圖的很多古老神話,都有耳聞。

    「什麼?」眼前景象太過驚世駭俗,孫武還沒明白過來中年人的意思,就看見李載道將手中發光的一團東西向他扔了過來。

    這本來是想扔向中年人的,卻由於身受重傷,視野模糊,李載道隱隱約約看見一個身影,就一把扔了過去。

    孫武先是一愣,下意識地一把抓住,就看見中年人目露驚恐地遠遠朝他的反方向飛奔。

    隨後,一道白光佈滿了他所有的視野。

    「閃光彈?我靠……」

    這是孫武,在地球上留下的最後意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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