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逐月皇面色發青,眼睛鼓的好大,眼白漸漸增多,他那雙因歲月而老去的手在顫抖著,不知道此刻,他是不是開始後悔了。
逐冥冽起身,在寢宮裡,將逐月皇的詔書找了出來,打開看,上面寫著:「朕命有所托,日曜王朝有所繫,朕薨,太子繼大統,辟天地,以詔天下,即日起登基。」
「你……要幹什麼?」逐月皇眼睛盯著他手中的詔書。
逐冥冽沒有言語,將詔書卷了起來,然後將畫著黃龍的燈籠罩打開,將詔書放在放在火苗上……
白煙飛起,詔書慢慢燃燒了起來,整個寢宮內瀰漫著一股燒焦的氣味。
「你……」逐月皇看著那份灰飛煙滅的詔書,用盡渾身力氣猛地坐了起來。
「你當初不也這樣燒掉皇爺爺要傳位給最信任你的二皇叔的詔書,還給他安了一個**的罪名,讓他不得不遠走天涯的嗎?你明明就知道,皇姑姑逐離根本就不是皇爺爺的親生女兒,你卻假裝不知道……」
「你……」
「二皇叔視我如己出,在我孤獨的年少歲月中,他像父親一樣照顧我,你為何要如此害他,讓他身敗名裂……」逐冥冽雙拳緊握,眉心的鬱結好似烏雲壓頂。
「你……你二皇叔,他……」
「哈哈哈,你若有悲,你若有恨,就帶著滿腔無人可訴的情緒上路吧,再也不會有人為你牽動,對你流淚了。我母妃為你流了十八年淚,眼睛都哭瞎了,你卻從來不曾珍惜過,如今,我想要珍惜一個女人,你也不給我機會……」
逐月皇瞪大兩隻眼睛,眼睜睜看著那份宣告太子登基的詔書慢慢化為灰燼,他只覺得呼吸愈加急促了。
「你二皇叔……是……是你的親生父親……」逐月皇用盡渾身的力氣,說道。
逐冥冽聽了,頓時愣了——
「你說什麼?」他手中的詔書卷軸啪的一聲掉到了地上,衝到龍塌前,抓住逐月皇的手,問道,「你說清楚一點,二皇叔才是我的親生父親,我的母親是逐離皇姑姑?那母妃是怎麼一回事?」
一絲苦澀的迴光返照的笑意漸漸浮現在逐月皇的臉上,往日情景亦浮現在腦海,他緩緩地說道——
「很多事情,已經說不清,也道不明,不過……朕這輩子因為嫉恨不夠坦蕩,所以做錯了很多事是真的,如今……咳咳……如今算是得到報應了。冽兒,你……你記住,一個人在做什麼,上天一定是在看著的,所以,朕才落得今日這般淒慘的結局,沒有兒子送終,你……你記住,若你……你做出有違天意的事情……你……也會得到報應的……」逐月皇說著,急速呼吸著,眼珠子瞪得老大,直到死都沒有閉上。
「父皇,父皇,你說清楚,到底是怎麼議會室?我怎麼會是二皇叔的兒子,你……」
他看著已經停止了呼吸的逐月皇,愣愣地定住了。
「父皇……父皇……」他顫抖著手,將逐月皇沒有閉上的眼睛撫下。
*
「皇上駕崩啦!」
「皇上駕崩啦……」
片刻之後,皇宮裡響起了逐月皇駕崩的消息,紫微星黯淡,半空中滑落一陣星光。
皇宮裡即刻陷入悲哀之中,一片嚎哭和哀悼之聲。
逐冥冽背著手,悄然地緩緩地走出皇帝寢宮——
「父皇,你安心上路吧。」他道,兩行眼淚從眼眶慢慢滑落,順著堅毅冰冷的面龐而下。
逐月皇如死灰般躺在龍塌上,身上蓋著龍被,早已失去了生命的跡象。
「父皇……父皇……」
「皇上,皇上……皇上啊……」
龍榻前跪著的皇子公主和文武大臣們哭成了一片。
逐野瞳滿頭大汗,匆匆跑了進來,他才剛剛從狩獵場上下來。
看到躺在龍塌上一動不動的人,他頓時整顆心都沉到了谷底,像針扎一般的疼,他一步一步走到龍塌前,緩緩地跪倒在逐月皇的面前,顫抖著抬起手,輕聲喚道——
「父皇,父皇……小十三來了……父皇……」
然而,龍塌上的人卻永遠也不會再喊他一聲小十三了。
「父皇……父皇……」逐野瞳彎下腰,一把將已經失去生命跡象的逐月皇抱住,緊緊地抱住,失聲痛哭——「父皇,兒臣不孝,竟然連你的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兒臣不孝……」
逐野瞳的哭聲牽動了更多人的心,整個皇帝寢宮內,哀痛聲一片。
跪著的人中,只有一個人沒有哭,他只在無人看見的角落,落下了兩滴淚。
逐月皇,日曜王朝第三任皇帝,年輕時戎馬邊疆,三十歲即皇帝位,薨於五十二歲,在位時間達二十二年,據說,晚景淒涼。
「宣讀遺詔——」太監總管尖細的聲音響起。
眾人皆訝異地抬頭——
「李德全,你老糊塗了,太子哥哥還未回朝,豈能宣讀遺詔!!」逐野瞳呵斥道。
「十三爺,這……這是皇上的意思!」
「父皇的意思?不可能!」逐野瞳果然地說道,「太子哥哥沒有回來,任何人不得宣讀遺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