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報紙寫得很不錯嗎,很有警惕意識,可惜現在的人們都陷入一片浮躁的瘋狂之中,看不清隱藏在背後的風險。」
「一個老夫子的迂腐之言而已。」林沙不屑的撇了撇嘴。
「話也不能這麼說,對了,這份報紙總編是誰?」
「呵呵,《國風報》梁啟超!」
「什麼,梁啟超???」
王進真真有些詫異了,一問才知道,《國風報》是在他去霍山那段時間才在上海辦起來的,總編正是前些日子對同盟會和孫中山落井下石的國學大師梁啟超!
一邊在心中感歎這時代辦報紙真是容易,不需要上報宣傳部和新聞管理局,想辦就辦誰也管不著;一邊好奇問道:「難道他們就不怕同盟會的報復嗎?竟敢在上海辦報紙?」
「這些文人脾氣怪異得很,誰知道他們腦子裡是怎麼想的?」林沙無奈的攤了攤手,一臉的莫名其妙。
王進輕笑一聲,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梁啟超作為保皇黨的旗幟性人物,之前在報紙上不知道抨擊過革命黨多少回。而且次次言辭犀利得讓人幾欲發狂,也不知道有多少革命黨欲除之而後快。
現在到好,送上門來了。在天津辦報紙難道不行嗎,非要跑到同盟會在國內的老巢來攪合,莫非你真以為同盟會的那一幫激進分子不敢動手不成?
林沙可沒這閒心管這些,他有些擔憂的問道:「橡膠股票照這樣漲下去,遲早得出事。咱們手頭的股票什麼時候套現,不會惹出什麼問題吧?」
「放心吧,一切盡在掌握中!」王進自信滿滿笑道,眼神中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霾。
現在的上海市民們太過瘋狂,無數家庭傾家蕩產購買橡膠股票,要是萬一……,後果真的是不堪設想。他在考慮,是不是暗中動一動手腳,在不影響大局的前提下,盡量讓一些瘋狂的上海市民們冷靜冷靜?
股票有風險,投資虛謹慎!
「我說王進,咱們要不要去拜訪一下梁啟超?」林沙突然開口。
「什,什麼?」王進睜大了眼睛:「你小子不是生病了吧,怎麼嘴巴裡淨說糊話?上海攤可是青幫的大本營,你敢保證消息不洩露嗎?」
「笑話,咱們還用得著顧忌別人的看法?」林沙冷笑道。
王進饒了饒頭:「是不用顧忌,可咱們也用不著平白無故的樹敵吧?」
「什麼叫平白無故的樹敵?我這也是為了新光復會好,南華中學不就缺少這樣的儒學大家嗎?你可不要告訴我,你當初和我說的都是胡話啊……」林沙雙眼圓瞪怒道
王進有些哭笑不得:「拜託,不要拿你的無知當笑料。我當然願意請這樣的儒學大家上南華中學,可也要人家願意才行啊?先不說人家的老師是當年『戊戌變法』的發起者,他本人也是立憲保皇黨的旗幟性人物,人家的心思全都放在國家大事上!」
林沙聞言不屑的冷笑道:「狗屁的國家大事,說來說去還不是為了自己的官帽子?」
「好了好了,不說這些煩心事了,我這還有事情問你呢。」王進急忙擺手,停下了這個沉悶的話題。
「什麼事?」
「上海證券交易所裡的那些橡膠公司,你瞭解得有多少?」王進嚴肅的問道。
「你這是,想幹嘛呢?」林沙警惕起來,看向王進的眼神驚疑不定:「我可告訴你,不要亂來啊。這些橡膠公司的背景都很不凡,身後無不是有著實力雄厚的財團或者組織撐腰,有幾家更是直接和軍方掛上了鉤。這些公司的主意,我勸你最好不要打……」
「瞧你說的,我是那樣不知好歹的人麼?」王進暗暗心驚,臉上依舊嘻嘻哈哈:「我這不是看著股民們可憐,想要提醒他們一下下嗎?手頭缺少資料,說話底氣不足啊!」
「什麼?你不是腦袋發燒吧?」林沙吃了一驚,不可思議的驚叫道。
「你這說的什麼話?」王進白眼連翻:「其它有底有料的上市公司我管不著,也沒哪個資格管。可有些橡膠公司根本就是個空殼子,他們現在玩的就是空手套白狼的把戲。咱們不在這個時候把他們揭露出來,以後等股價一跳水,跳黃浦江的市民有多少你想過沒有?」
林沙一時間沉默無語,臉色變幻過了良久才艱難的開口道:「可是咱們這麼衝出去壞了人家的好事,難道就不怕那些橡膠公司後台的瘋狂報復?據我所知,其中有兩家空頭公司,可是跟殖民地和倫敦黑幫有關係啊。」
王進微微一笑,抖了抖手頭的《國風報》:「誰說我要親自出面的?」
「你狠!」
林沙瞳孔微縮,嘴巴張得老大,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剛剛開張沒多久的上海《國風報》報社,突然接到一份莫名其妙的『投搞』信件。負責審搞的編輯打開信封,抽出信紙一看臉色立即大變,慌慌張張的找到總編梁啟超,心情忐忑的將信件送上去。
不僅僅是《國風報》報社接到了這樣『莫名其妙』的投搞信件,上海租界其它華人報社也紛紛接到這樣的『投搞』。與此同時,在租界幾家有名的洋人報紙也沒能『倖免』,第一施加得到了勁爆之極的猛料。
不到一天時間,上海無數報紙紛紛刊登了國際游資開辦橡膠公司,在上海股市大肆圈錢的的內幕。其中還例舉了幾家目前在上海股市大火的橡膠公司,披露了他們空殼子公司的本質,無不措辭嚴厲的批評了這些外國投資人的無恥行徑。
尤其是以新開張的《國風報》的言辭最為犀利尖刻,不僅猛烈抨擊了那幫子空手套白狼的外國黑心投資者,還疾聲呼籲上海市民們冷靜下來,不要中了洋人的投資圈套。作為總編的海內大儒梁啟超,甚至還找到上海道台衙門,要求衙門出面嚴厲處理此事。
整個上海攤一片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