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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第一百七十七章 太后·薨(一) 文 / 晏菲

    第一百七十七章太后·薨(一)

    姚容華和至善在宮中私會一事的確沒有再宮中引起多大的波瀾,但畫之還是不肯放過這個機會,再三向沈婠進言,而沈婠只是淡淡的說:「不要再提這件事了,我絕不會讓表哥牽涉其中的。至於姚容華,我會另外想法子治她!」

    皇后壽宴結束,親王又該回去了。

    至善離開的時候,沈婠見到他說:「表哥,那一晚的事,我已不想再深究。表哥以後也不會有很多機會接觸宮廷,也許……不會再有機會接觸姚容華。」

    至善的念珠滯了滯,悠悠歎道:「原來平僧與她真的見過,只是未曾存於記憶罷了。阿彌陀佛,表妹你在宮中好好照顧自己,平僧告辭。」

    沈婠目送他遠去,淺淺的陽光照在他清瘦的背影上,沈婠心底無端的難過,卻在心中暗暗發誓:表哥,我們很快就能重聚,很快!

    至善走後,清王依舊選擇了雲遊四方這一條路,平王留下了那二十個巴蜀美女,沈婠並沒有過目,全都把她們交給內務府酌情安排。

    這一日天氣晴好,沈婠在御東苑裡散步,她很喜歡在化雪的時候,看到陽光融化那些冰凌,白雪變成半透明色,一滴一滴的滴落晶瑩的水珠,見證整個雪化成水的境界。沈婠覺得無比愜意。

    偶然瞥到有紫色的身影向這邊走來,定睛一看,卻是惜朝。

    香茗等已跪下請安,惜朝看了看沈婠,示意她們起來,自己又向沈婠行禮。沈婠含笑道:「王爺免禮,王爺也有興致到這兒來?」

    惜朝無比莊重,彷彿他們之間只是皇后和親王。「遠遠看見皇后娘娘在此,所以過來向娘娘請安。」

    沈婠點點頭,對崔尚宮使個眼色,崔尚宮便帶著宮人們都遠遠站開。

    惜朝和沈婠一起沿著松柏緩緩走著,沈婠問道:「你是有話要對我說嗎?我瞧你那日的神色不太對。」

    惜朝停下,仔細看著沈婠,沈婠也看著他。他不解的問:「你現在,可還有心痛的感覺了?」

    沈婠楞了一下,說道:「並沒有啊!之前那痛的也奇怪,現在……已好久不痛了,你問這個何意?」

    惜朝總算放下心來,看來沈婠身上的蠱已經解了,自己不知道,所以一直不敢正面和她接觸,這也是為什麼妮卡沒有告訴自己的原因。可是為何,妮卡會將沈婠身上的蠱毒解了呢?

    雖然想不通這個,但只要阿婠不再痛苦就行,雖然自己身上的蠱還沒解,但……一想到這個,心底又隱隱作痛。面前的沈婠,依舊如斯美麗,夜深人靜的時候,想到這張臉孔,心裡那條蠱蟲,又在蠢蠢欲動的撕咬著心臟。

    沈婠見他不說話,便問:「新婚還愉快嗎?」

    惜朝笑道:「這都好幾個月了,早已過了新婚。」

    沈婠尷尬的笑了笑說:「瞧我這記性,那你……你們,過的好嗎?」

    惜朝彷彿是極認真的想,然後才說:「好。」

    沈婠聽到那個字,心裡沉沉的痛,一面卻又恨自己,難道不希望他們過的好嗎?就像表哥希望自己過得好一樣,惜朝他們過得好才是最好的啊!

    極力浮上一絲笑容,對惜朝道:「好好對妮卡,她很愛你。」

    惜朝深深望著她,點頭道:「我會的。」

    兩人不再多說,彷彿一旦開口心裡的痛就會漏出來。惜朝很快告辭,沈婠呆呆站著,一直看他走遠,再也看不見為止。

    一轉身,卻看到姚容華站在拐角處,沈婠心中一冷,不知她已經站在那裡站了多久,她和惜朝的話又被聽去了多少。

    姚容華已向她走來,柔柔的一笑,道:「娘娘不必多疑,臣妾剛才什麼都沒看到。」

    她這樣說,沈婠反而提起了心,盯著她問:「容華妹妹有事?」

    姚容華笑道:「沒什麼事,就是想和皇后娘娘說說話。」

    沈婠冷冷道:「本宮不想說話了。」

    姚容華急道:「臣妾只是想和皇后娘娘說些至善大師的事。」

    沈婠蹙眉,道:「若是想說那晚的事,就不必了,本宮既然說了不想追究,自然不會追問,你又何必一直糾結呢?」

    姚容華好像快要哭出來似的,祈求道:「不是那晚的事,我只想說一些……一些從前的事,這些事,在我心底已經很久了。」

    沈婠看她不像作假的樣子,只好說道:「你說吧。」

    姚容華垂下眼眸,長長歎了口氣,然後娓娓而道:「其實,在我小時候,見過八王爺。」

    她慢慢的說,唇邊泛起溫暖的笑意。

    沈婠靜靜的聽,眼裡也蘊含著柔和的光芒。

    她們一起在想念一個人,楚惜今,那個一直如春風般溫和儒雅的男子,曾經跟隨沈婠混跡在東市西市的街頭巷尾。無意間遇到一個和家人走散的小女孩,送給那個女孩一顆糖果,從此,那個女孩的心裡就住著那個笑的有點羞澀,說話溫柔的男孩子。

    「我叫惜今,就是珍惜今天,珍惜現在的意思。」

    女孩牢牢的記住了,她把那個「今天」,那個「現在」當成了「永遠」記在心裡。

    「後來我才知道,他是當朝的八皇子,我知道我與他有緣無分,直到聽說他出家,我想那一點緣也不會再有了。每當想起他在我面前問我為什麼哭泣的時候,我都會再度落淚,以為當我落淚的時候,他就會出現在我面前,給我一顆糖果。並告訴我,他的表妹難過的時候,只要吃一顆糖果,就不會再難過了……」姚容華眼中閃著淚花,卻是笑著說道。

    沈婠點點頭,微笑道:「是,表哥會準備很多糖果,但他不知道,我並不是因為吃了糖果才不哭,而是因為……看到他焦急的樣子,我不忍心再任性罷了。」

    姚容華問:「娘娘現在還有吃糖果的習慣嗎?」

    沈婠搖頭:「不會了,表哥出家之後再也沒有吃過了,因為一旦吃了糖果,哪怕是看到,都會想起他,想起他現在的樣子會難過……白色的絲袍變成了僧袍,一頭柔順的烏髮變成了光光的頭皮……要知道,表哥當時多喜愛他的頭髮啊!」表哥之所以出家,還不是因為沈家遭遇巨變!因為太后將姑媽逼死!

    姚容華默默不語,沈婠忽然竄出的仇恨並沒有驚動她,相反的,沈婠溫和的笑了起來,拉著姚容華的手說:「我給你說說表哥小時候的事吧,他呀,是個老好人,對誰都很好。」

    姚容華眼中綻放著感激的光芒,落在沈婠眼裡,化成了點點涼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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