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纏綿6
於是,簡單的送行又變成了十八相送,頗為壯觀,好不熱鬧。
一路上,每個人都心思各異,小心防備,各懷鬼胎,相互試探。
如此這般興致碼頭時,已經是天黑時分。
孔子曰低垂著頭,走下馬車,緊緊地跟在衛東籬的身後側,盡量減低自己的氣場,不希望引起他人的注意。但是,從她走下車的那一刻開始,便已經注定成為焦點。
試想,衛東籬是個什麼身份?能有資格與他共乘一輛馬車的女子,除了他的王妃,就是他的完妾。
然而,令人疑惑的是,無雙王爺冷情直極,素來不喜與人親近,又怎麼會諧美同行呢?
這名女子,到底是誰?
眾人打量著孔子曰的一舉一動,總覺得她的背影看起來有兩份熟悉。
孔子曰感受到眾人的窺視目光,覺得渾身都不自在,卻仍然裝作毫無察覺的樣子。
百里玄見美而起了色心,便對衛東籬打趣道:「好啊,東籬,你竟然在馬車裡藏了一個美嬌娘,可真是艷福不淺啊!且來說說,你是從哪裡尋覓到的國色天香?為何我從來不曾見過?」
衛東籬非常自然地回道:「她是東籬頗為喜愛的舞姬,偶爾會帶在身邊,排解寂寞。子玄府中美色多不勝數,竟也會羨慕東籬的艷福,實在令人愧不敢當。」
百里玄語調曖昧地說:「東籬,你又怎知,我羨慕的是你,而不是……你身旁的舞姬?」
衛東籬眸子一凜,犀利道:「沒有想到,子玄竟然會羨慕身為一名舞姬的女子。只可惜,王爺有王爺的身份,斷然做不了舞姬,呵呵……」
百里玄被衛東籬羞辱了一番,面子上有些說不過去,於是自己鋪墊著台階往下走,說:「東籬真愛說笑話。」
衛東籬抖了抖身上的披風,不鹹不淡地回了句:「東籬不擅長講笑話。」
百里玄氣極,卻不好沖衛東籬發火,只好拿孔子曰開刀,怒喝道:「你個小小的舞姬,看見本王竟然也不行禮!」
孔子曰輕輕地掃了百里玄一眼,然後繼續低下頭,研究自己的鞋尖。
百里玄見孔子曰無視自己,心中不由得怒火中燒,抬手就要捏孔子曰的下巴,耍耍王爺的威風。
百里嵐見此,便知道百里玄定然會與衛東籬起衝突,於是他忙伸手去攔百里玄。百里玄揮手推開百里嵐。百里嵐隨手一抓,扯下了百里玄佩戴的面紗。
倒吸氣聲響起,所有人都目不轉睛地盯著百里玄看。
但是,百里玄的臉色發青,整張臉上佈滿了新舊不一的傷痕。他的眼皮浮腫,嘴唇蒼白,左邊的唇角處有著明顯撕裂的痕跡,看起來實在駭人。他的脖子上,還有兩塊已經潰爛的肌膚,看起來噁心至極。
百里玄攢緊拳頭,慌慌張張地奪過了百里嵐手中的紗帽,動作迅速地戴在了自己的腦袋上,遮掩住那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臉,磕巴道:「偶……偶感風寒,偶感風寒……」
百里玄心裡這個恨啊,可他的恨意,卻一直無法發洩出去!自從孔子曰那個臭娘們在他的胸口處刻下「最『淫』蕩」三個字後,他就一路倒霉,而且是接二連三地倒大霉!
朝廷上,百里嵐參了他一本,二十三條罪狀,件件有證有據!他原本指望國師為自己向父皇美言幾句,卻不想,國師竟然對父皇說,說他的額頭上有塊叛骨,如果不修心養性,定然會嗜親篡位!如果不是幕後幫他周旋,此刻,他早就身陷牢獄之災了。
出外遊玩,卻慘遭蒙面人毒打。然而,最令人他飽受精神創傷和身體摧殘得是——那個蒙面人在將他毒打了一頓後,竟然又找來了好幾個蒙面壯漢,讓他給……雞姦了!
他在家養了半個月,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出了趟門。他路遇一角色女子,便起了色心,將其強行推倒,佔了她的身子。結果,卻鬧了一身的病!不但皮膚開始潰爛,就連想做男人也有些力不從心!
他這段時間過得,簡直生不如死!
他就如同一隻受到了驚嚇的老鼠,有個風吹草動就會被嚇得神經兮兮。
他日防夜防,不敢輕易出門,唯恐在遭遇什麼無妄之災。
結果,前段時間,百里嵐邀他去府商量一些事情。他知道,他以前小看了百里嵐,現在又得罪不起百里嵐,於是只能應約而去。
結果,他前腳剛邁進嵐王府,百里鳳後腳便跟了進來。百里風看見他時,眼睛立刻就瞪了起來,然後……毫不猶豫地衝上來,一頓暴打!
待他還剩下一口氣時,百里嵐出現,將百里鳳攔下。
百里鳳指責他玷污了孔子曰的清白,他向天發誓,他壓根兒就沒動過孔子曰一根手指頭!
百里鳳訕笑說自己打錯了,然後就那麼轉身跑沒影了!
他那個恨啊!真是此恨綿綿無絕期!他想讓百里嵐為自己作證,去父皇那裡告百里鳳一狀!
百里嵐卻說:「自家兄弟比試一下武功而已,犯不著鬧到父皇那裡去。如果你非要鬧到父皇那裡去,我也只好實話實說,是你向六弟請教武功的。」
百里玄一想到近日來發生在他身上的倒霉事兒,心裡就泛酸,恨不得找個犄角疙瘩裡痛苦一頓!
唉……今天他之所以能來送行,還是因為母后在父皇面前為他美言了很多句,不想讓渠睿兩國的人察覺到他的失勢,為東山再起做準備。
不想,百里嵐竟然扯掉了他的紗帽,讓他的醜態暴露在了眾目睽睽之下。
百里玄滿肚子的恨意無從發洩,只想盡早找到孔子曰那個賤人,然後折磨得她生不如死!
百里玄不知道的是,孔子曰就站在他的對面,好奇著他所遭遇的一切。
詭異的沉默中,百里嵐上前一步,對衛東籬等人說了句,「一路順風」。
孔子曰抬頭瞥了百里嵐一眼,但見他面容憔悴,身子清瘦,不免得有些心疼,在心裡輕歎了一聲。
百里嵐對她的好,她是知道的。但是,百里嵐卻始終不肯相信她,她也知道的。這麼說也許很矛盾,但卻是事實,如果百里嵐相信她不是奸細,相信她沒有陰謀,相信她只不過是恰好得到了「江天一色珠」,便不會再那個上演奪珠事件的夜晚,放她與囚奴一同離開,而是一度堅決地將她帶回夜王府,護她周全!
如今,除了胡狸和囚奴,所有人都以為:「江天一色珠」在她的手裡,即使她講出事實,又有誰會相信,她會將那顆藏有「龍穴寶藏」秘密的珠子送人?
這是個啞巴虧,她還必須要任命地吞下去!
孔子曰低垂著眼瞼,掩飾住嚴重的苦澀痕跡。
柯綠瑤見衛東籬對孔子曰百般呵護,心中早已不快,於是她眨動這天真無邪的杏眼,對衛東籬說:「無雙王爺,你的這位舞姬,是不是啞巴啊?怎麼一直沒聽她說過話呢?」
衛東籬不答反問:「胡月公主,你又想聽她說些什麼呢?」
柯綠瑤一時語塞,抿了抿唇,不再言語。
衛東籬不再與眾人客套,攬住孔子曰的腰肢,轉身便往船板上走去。
就在這時,一個身穿薄荷色衣袍,腰紮著腰帶的男子,以迅雷之勢由遠及近。他動作敏捷地跳躍到衛東籬的馬車頂部,嚇得眾人差點兒大喊「刺客」!他吊兒郎當地俯視著眾人,頗為得意地笑道:「嘿嘿……嚇到你們了吧?」
百里嵐微微皺眉,說:「六弟,你休要胡鬧,快從無雙王爺馬車頂部下來!」
百里鳳倒也聽話,身體一起一落,便跳到了百里嵐的面前,眼睛向周圍一掃,說:「我是來找孔子曰的。」
百里嵐眼中劃過懊悔的痕跡,歎息道:「子曰不在這裡。如果你能找到她,替我……」
百里鳳一擺手,打斷了百里嵐的話,「如果我找到她,我會帶她遠走高飛,不會替任何人照顧她,她,是我的。」
百里嵐有些難堪,卻不好和百里鳳辯駁什麼。畢竟,他在孔子曰最需要他的時候,並沒有在第一時間裡將她護在羽翼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