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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慕容恪(二) 文 / 曾鄫

    第一百四十章慕容恪(二)

    正當慕容恪在出神地看著漫天花霧的時候,突然聽到曾華在旁邊說道:「盼春卻又怕春逝去。當我們看到這滿目的春景,歡喜之餘恐怕還有一絲惆悵。不知什麼時候這春天就會像這飄零落花、滄然流水一樣,悄然逝去呢?」

    聽到這裡,慕容恪不由一愣,是啊,美好的東西總是那麼輕易離去,總是在最美麗的時候驟然消失,就如那萬千花樹在一夜東風中落紅滿地,黯然為泥。想到這裡,慕容恪不由想到了自己為之奮鬥一生的燕國,在盛勢南下準備一舉蕩平中原時,卻被狂風一陣摧殘,就如同那隨風而去的殘花一樣,飄落凋零,而慕容家數代人的皇圖霸業也跟著悄然逝去。花開花落,真的都是天數嗎?

    慕容恪真不愧是位英雄人物,想到這裡強自定了定心神,終於從傷春中掙扎著解脫出來了。他抬起頭對著曾華言道:「想不到大將軍不但縱橫天下,英雄了得,更有才華橫溢,讓人折服呀!」

    說到這裡,慕容恪感歎地繼續說道:「不才在遼東偏遠之地也聽到了大將軍的詞曲,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真是說得好啊!以前念吟這句時總是覺得萬千惆悵盡在此中,但是卻不明其究。今天聽了大將軍解說才明白,就是這個春字,正是點睛之字。」

    曾華聽到這裡不由笑了,想不到自己剽竊的幾句詩詞居然這麼有名氣,居然能傳遍天下。不過這慕容家受漢化很深,喜歡自己的這幾句「絕世詩詞」也是應該的。

    「慕容將軍,其實我們傷春只是內心的一種恐懼而已。越是美好的東西我們就越怕它逝去,所以當我們面對大自然四季輪轉的時候,就如同面對命運之輪,時光流逝,不再復回,就是這樣一種傷感不由自主地從心底流露而出。」

    曾華這麼一番「新觀點」讓慕容恪不由地一愣,又陷入一陣深深地沉思中。而車胤、笮樸等人雖然已經有了免疫能力,但是在曾華的這番話語後也不由地著迷了,不由地各自若有所思。

    在沉寂中,眾人默默地看著粉紅的桃花花瓣在陣陣東風中或三、五凋零,落入旁邊的渭水中,或千百成群,漫天成雪,飛揚在亭子周圍。看來大家都被曾華的一席話感染得觸景生情。

    曾華也是傷感了一陣,不過最先回過神來。看到亭子中各有所思的眾人,不由暗自笑了笑,每個人都有自己最脆弱的地方,就是堅強雄壯如段煥之類也不能免俗,你沒有看到他站在那裡,眼睛只盯著亭子外的桃花東風,眼裡滿是飛舞的紅塵。

    曾華伸出手來,在石桌上的棋盤上輕輕地敲打。「篤篤-篤篤篤」,一陣有節奏的擊打慢慢地迴響在亭子裡,很快就吸引住眾人的注意,紛紛轉過頭來傾聽。

    在簡單的節奏伴奏下,曾華開始放聲歌唱:「人生數十年,如夢亦似幻;生亦如花開,身死花又落。」

    歌聲高亢悠長,甚是悲壯蒼涼,不但亭子的眾人聽得一時愣了,就是雅苑裡聽到這歌聲的人都忍不住停下來,側耳傾聽。

    「在這個亂世中,誰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突然消逝在這個世界上。哪怕你是一位勇冠三軍的絕世猛將,一支不知從哪裡射出的流矢就能讓你喪命馬下。就像不知什麼時候就會被東風吹落的花瓣,黯然隨風凋零;也像不知什麼時候劃過天際的流星,悄然隱入黑夜。」曾華的這番話讓人感到無比的淒美和傷感,是啊,在這個混戰不休的亂世中,誰能知道上了戰場還能不能活著下來?但是能死在戰場上不是每一個軍人的追求嗎?

    曾華默然了一會,又繼續地說道:「一朵花瓣凋零在風中,我們只有傷感,一顆流星劃亮過天際,我們只有嗟歎。但是當萬千的花瓣飛舞成雪,當無數的流星照耀夜空,那就是燦爛和壯觀。既然人生在世都免不了一死,就不如活得轟轟烈烈,璀璨無比,死得從從容容,無怨無悔。」

    聽到這裡,車胤、笮樸等人不由拍膝長歎,而段煥、張蠔、曹延三人卻是慷慨激昂,仰天長嘯。過了一會,立在最前面的段煥這時站了出來,向曾華抱拳道:「大將軍,屬下明白了!」

    曾華微笑著對段煥擺了擺手道:「世人喜歡傷感春花秋月,但卻總是徒添傷感而已。其實當我們真正明白天道運數後,我們會發現生命真諦何在。我們就此會珍惜生命,尊重生命。雖然我們有時要揚刀成為屠夫,但是最關鍵的是這裡。」

    說到這裡,曾華指了指左邊的心口,掃了一眼眾人後繼續接言道:「在這個世界上,有時候鋼刀和血腥是保護我們自己和家人無奈的選擇。但是當我看到別人的生命在我們的鋼刀下驟然消逝時,我會情不自禁地感到一陣傷感,就像看到風吹花落的同時傷感自己的生命。不過我慶幸我還有傷感和不忍,因為我這裡還有良知。」

    說到這裡,曾華抬頭看向遠處的天邊,默默地看了許久,最後悠悠地說道:「有時候我希望自己是那無盡的花雪,最後化為肥沃的春泥;有時候我希望自己是那滿天的流星,照亮黑暗的蒼穹。」

    說到這裡,曾華深深地看了一眼慕容恪,而慕容恪迎著曾華的目光,在那裡對視著。這位燕國第一名將眼中的神情非常複雜,震撼、惆悵、黯然,種種盡數交織在一起。最後,慕容恪慢慢地恢復了平常,拱手對曾華道:「慕容一直傾慕大將軍,但是卻不甚瞭解。今天有幸得此一會,這才明白天下英雄當是如此。」

    聽到大帥哥如此奉承高捧自己,曾華雖然比較「謙虛低調」,但是也忍不住洋洋得意起來。不過驕傲還沒有讓曾華喪失理智,他趕緊拱拱手,推謙了一番。

    這個時候,十幾個夥計魚貫送上酒菜,很快就將去掉棋盤的石桌擺得滿滿的,也很快將肅穆凝重的氣氛沖淡。曾華藉機趕緊為慕容恪滿上一盞,也順手給車胤、笮樸滿上了一杯。而段煥三人還是象釘子一樣站在一邊,紋絲不動,絲毫不為石桌上的酒菜所動。

    幾杯酒下去,慕容恪似乎被酒壯膽,話也越來越多:「此次北府之行,慕容感觸頗多,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向大將軍冒昧請求。」

    「慕容將軍請直言無妨。」曾華笑著答道。

    「慕容斗膽向大將軍請教,我慕容家世處幽、平偏遠之地,鄙俗不堪,只是時逢天運,才得以有機會鎮守幽遠,庇護流民。但是受天資約束,舉步艱難,所以還請大將軍賜教我燕國治國治民之策。」

    聽到這裡,眾人不由一時愣了。很快,車胤露出讚許的神色,笮樸卻在那裡微微一笑,張蠔露出不屑的神情,而曹延開始一驚,過了一會卻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唯獨段煥還是面無表情地立在那裡,好像沒有聽到慕容恪的話一樣。

    曾華聽完慕容恪的話,坐在那裡默然沉思,好像在那裡準備「發言稿」,真的要賜教慕容恪一樣。

    慕容恪坐在那裡,眼光很快掃過亭子眾人,將各人的神情暗暗記在心裡,然後轉過頭來,專心地看著對面的曾華。

    「燕國據幽、平諸州,威壓契丹、奚、高句麗,既有北方良馬牧獵之力,又有南部肥沃耕種之助,加上慕容數代先主雄才偉略,重教推學,廣攬流民,在中原大亂時立了基業。」曾華開始緩緩說道,神情非常鄭重。

    「只是幽、平雖然土地肥沃,但是開化未久,遠不及河南河北,而且民眾凋零,恐怕更難有作為。最重要的是北方,對,北方,一旦有強敵橫於撫背,則強援可能轉為強敵。」

    聽到這裡,慕容恪總算是明白了,曾華這席話與其是為燕國指點治國之策,還不如說指出了燕國的不足之處。因為中原動盪而逃入幽、平諸州的數十萬流民被北府以「卑鄙的手段」搜刮一空,數十年慕容家努力奠定的「農耕基礎」在短時間喪失地乾乾淨淨。而北方,為燕國提供良馬騎兵的北方草原一直處於漠北的俯視之下,而漠北現在被北府打得暈頭轉向,估計經過幾年整合會把那裡變成北府的良馬騎兵供應地,但是燕國北方就直接處於北府的俯視了。

    慕容恪已經聽出味道來了,曾華這番話在隱隱提醒自己,燕國最好小心一點,他有的是辦法收拾你。

    慕容恪琢磨了一下,拱手道:「多謝大將軍賜教!慕容感激不盡!」

    在笮樸的招呼下,大家又開始喝酒吃菜,繼續宴會,而眾人也越談越開心,言語越來越多,笑聲也越來越大。

    過了一個時辰,聚宴就要結束了,這時慕容恪突然轉言道:「聽說大將軍預計在四月納漠北敕勒斛律氏、柔然竇氏、匈奴烏洛蘭氏三位大人的妹妹為妾?」

    「正是如此!」曾華笑瞇瞇地答道,除了斛律宓,竇鄰和烏洛蘭托都如願以償地將自己的妹妹「獻給」了大將軍,曾華對此沒有什麼意見,反正美女他不嫌多,而且這樣又可以籠絡住這三支自己重點扶植的漠北勢力,公私兼顧,何樂而不為呢?不過說服范敏倒是費了點工夫,最後還是忙於傳教的范賁和范哲抽空親自出馬才做通思想,讓曾華可以開開心心又做新郎。

    聽到慕容恪這麼突然一問,曾華心裡不由一愣,心中轉了兩轉,多了幾分欣喜和期盼。

    果然,慕容恪接著說道:「慕容有一妹妹,年方十七,正是當時年華,還算有幾分姿色,只是自小立志要嫁一位大英雄,所以延誤至今還未出閣。慕容揣測了一下,發現天下英雄莫過於大將軍。於是斗膽請命,願奉舍妹為大將軍持帚洗灑,還請大將軍不要嫌棄慕容家教粗鄙,收為側室。」

    聽到這裡,曾華心裡一陣暗樂。人家都說燕國的慕容家男的帥得沒有天理,女的靚得一塌糊塗,這慕容恪既然想用美女計麻痺和籠絡自己,肯定不會弄個「如花」之類的來敷衍自己,期待,真是期待。只是他不好一口就允諾下來,也不甘出言推辭。

    正在猶豫之時,最瞭解曾華「德行」的笮樸開口道:「如此甚好,燕國慕容家龍鳳之姿,必定能配得上我家大將軍,而且還能讓北府、燕國兩家永結盟友,正是一舉兩得,良緣啊!良緣啊!」

    反應過來的車胤也連忙接言,不住地贊同。反正范賁、范哲已經說服了主母範敏,既然三個都納了,也不多這一個,反而省了到時還要麻煩兩位大主教一趟。

    於是,一場聚宴下來,慕容恪和曾華等人的感情直線上升,而且北府和燕國的關係看上去也得到了巨大的恢復,只是「友好」的具體細節慕容恪還要和車胤、笮樸去談,但是總算有了一個轉機。

    而曾華也得到了一個應該不錯的美女做妾,這段飯真是請得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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