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往生劍
孫介望見丁原臉色不善,急忙道:「侄兒,孫伯伯絕非有懷疑你之心,可兇手總得找出來,靈俊慘死,多多年幼,無親無故,甚是可憐啊!唉……」孫介頓了頓,繼而道:「我知道,這世間有一門奇術名為:幻相決。能模仿他人面孔與身形,練到極致,甚至能模仿他人靈魂氣息,以假亂真。當是時,很多門派被竊了寶物,不知去向,引起了各大門派的憤怒。後來,被查出的罪魁禍正是會這門奇術,現這個門派卻是滅絕了,尋不到身影……我那師兄之子一口咬定是你,莫不是兇手會這門道術?」
「是極,我也聽聞過。」丁原點頭應是。
丁古固思量半響,道:「靈俊生前定是見過兇手真正面孔,不然也不會引得殺身之禍,兇手想必就是剛剛賓客人,現群客散,也沒辦法了。不過,『生派』有一至寶,或能解開謎團……」
孫介一驚,向前一步道:「難道,賢侄說的是那『往生劍』?」
丁古固突然想到什麼,身形一震,急切道:「不好!那王羽話未說完,而群客散,他現必定凶多吉少,爹爹,快去救他!」丁原聽罷,應了一聲是極,繼而化作一道流光往王烈消失的方向追去。丁古固望了望多多與孫妙玉,頓時心生悲憫,閉眼深吸了幾口氣,繼而道:「便是那『往生劍』了,劍名:往生,溝通亡死之人殘留魂念。傳聞,此劍有鬼神莫測之玄機,溝通死者魂魄後,可以直與亡死者靈魂通話。」
此時,智圓和尚睜開雙眼,停止了頌經,朗朗答道:「此劍『生派』現任掌教『南玄真人』手。那『南玄真人』繼承了三年前『了無仙尊』的復生之術。也因此,生門派群山之下遊客繽紛,卻不是去焚香的。俗世眾人誰人願死,修煉一途又有誰人不願長生?身死道消的下場,誰人都不願見,心有不甘者甚多。於是,便有人無所不用其極,送寶贈決,有甚者願意送女贈妻供其隨意蹂躪,盼求南玄真人施展復生之術。可這復生之術施展開來,必遭得天棄。且不說南玄真人身為生派掌教至尊,身份不一般,單是這後果便叫人毛乎悚然啊!所以,如今南玄道人也是對此種事情不厭其煩了,很久以前便宣佈不見客了。今日,遇此事情,如此慘狀,真是……唉,阿彌陀佛……」
多多聽得「復生之術」,眼睛一亮,繼而眼神又暗淡下去了,雙目無神。
「賢侄,如此說來,你非生門人,恐怕不易借得此劍啊!」
「若然我入得生派,可否能借來一用?」
聽了半響,郝德山望了望眾人,道:「小友此種想法,確實可行。天下三大門派皆有鼓勵青年才俊修煉的措施。這「生派」為天下正道先,也是有的,生派每隔十年便會舉行一次派內比試。比試只限於派內不滿三歲的青年,獲得名次的派青年可以獲得不同程的獎勵,此次距離比試還有三月時光。小友如若取得名次,許願要借那「往生劍」一用,也未嘗不可。」
天邊劃來一道流光,待近了觀看,卻是丁原。這丁原降落庭院,開口便道「固兒,那王羽果然死了!被人下了『天魄種』,七竅流血而死。又是魔族秘術啊,唉!」
「爹爹,何為『天魄種』?」
「天魄種……」孫介、郝德山聞言皆是身形一震。
「這『天魄種』是施術凝練的只蠱蟲,若然招,便會浮於皮表,沉於腦漿,會潛伏一段時光,待到爆,只蠱蟲會一蟲接一蟲衝擊術者頭頂脈門,到後蟲死罷,術者便也脈絕而亡。不對!這小娃娃……」說罷,丁原一揮袖,靈力澎湃之間撥開了抱著多多的孫妙玉,手一團白光,翻手扣多多頭頂之上。
啊!
多多又出了那撕心裂肺般的尖叫,昏死了過去,眾人齊齊望向多多。
「好毒辣的心!連這麼小的孩子都不放過。」丁原言語之間,翻掌朝上。眾人便見得這丁原手白光流轉之間有個猩紅小點,散著妖異的紅芒。
「阿彌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此種種手段,實是太過殘忍。唉……」
「多多怎麼樣了?」孫妙玉心疼多多,那眉目間一抹憂愁揮散不去,久久凝結。
「這個小娃娃怎麼未曾修煉過?事情本來凶險,好筋骨不錯,他仙根也是極佳,估摸仍要昏睡半月。要不是我及時現他雙目無神是那『天魄種』的預兆,恐怕他必死無疑。這行兇之人太過狠辣,竟然如此喪心病狂,對這小娃也出手。唉……」這丁原歎氣之餘,又是搖頭又是晃腦。
王羽死了,線已斷。
丁古固望著昏死過去的多多,自己旅途尚未開始,便預這等慘事。一時間感觸良多,輕聲道:「爹爹,孩兒決定上那『生派』,借那『往生劍』,為擺脫這嫌疑。」
「往生劍麼……」丁原瞬間陷入沉思當,半響才回過神來,提氣凜然,道:「爹爹心裡極為明白,我兒不可能殺人的。不過,你上那『靈烏峰』也好,這個小娃娃甚是可憐,為他尋到兇手,也是做一件善事。有些舊事不便說,爹爹不便去那『生派』。只是,固兒此去生派學習,便要待上幾許光陰了。唉……」
天色漸漸專陰,大風驟起。過了片刻,小雨也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偌大個幻月古城,行人如流水,丁古固一人站孫府『觀星台』上,鬱鬱不語,多多那張無助的臉又浮現臉前,心念道:絕不姑息兇手,明日便啟程去那生派。
「你凝望了那『花間落』良久,你想什麼?」孫妙玉手持一把天青花色紙傘擋丁古固頭上,雨依然淅淅瀝瀝的下,有漸漸增大的趨勢。
「多多怎麼樣了?」丁古固輕輕撥開了孫妙玉的雨傘,拿下簪,披散一頭烏,放浪形骸。仍由雨珠打濕自己身上的道袍,潤濕自己的與臉。
「還好,平穩了一些……」孫妙玉收起紙傘,站丁古固身旁。雨勢漸大,兩個雨人對望許久。
「你明日便要去那生派了麼?」
「嗯。」
「我等你。」孫妙玉拔出匕劃斷三縷青絲,裝入一個小巧精緻的天青色香囊,掛丁古固頸部,轉而湊上朱唇。良久唇分,孫妙玉也不理丁古固驚訝的目光,清音朗朗道:「一朝終野郁情魂,鎖盼君奈何東……」
丁古固心一陣溫暖,張口正欲應詩作那下厥,卻被妙玉摀住嘴唇,輕聲道:「不必了……我希望下次相遇之時聽,我的大才子!我要倒要看看那:年值一十,天下青年才俊第一人,半步便能成詩,還有那才藝譽滿四海。昔日是被神僧歎為天人的大才子,到底是什麼采!不過,不是現!咯咯……」孫妙玉出一串銀鈴般的笑聲,神情乖張,談笑間,沉魚落雁。
「是爹爹麼……」
萬里無雲,天清氣朗。幻月城邊,河前。
「固兒,你太瘦了!記得多吃些米飯……」丁原搖手揮舞,說罷,雙拳捶了捶微胖的身軀,上身肥肉顫抖不已。
丁古固無奈地笑了笑,望了望城門,又等了半響,歎了口氣。終是緩緩催動起了清水浮雲舟,揮手作別眾人,踏上了去生派的路。
此時,城一個陰暗的角落兩個灰衣人低頭交談,嗓音如那公鴨般嘶啞,看不到手腳,看不到面目。
「剛剛那人來歷不簡單,抵擋住王羽攻擊的便是那把劍的功勞。此劍散金光,此子又會布那驚天仙陣。此劍必定是那生派護山仙陣掌那主陣陣眼的絕世寶劍:『傾城』無疑。」
「謹遵吩咐。」
「把此人身懷『傾城劍』的消息散步出去,天下正道必定紛紜而至,搶奪此寶。哼!這群偽道士,平時倒是裝得道貌岸然,一有小利益,就會蜂擁而至,跗骨之蛆一般,全然一群偽君子。此子法術深淺尚且未知,佈陣用符卻很是擅長。我門自己人切不要動手,以免傷亡,讓那些小門派的人去爭奪,主要要阻攔其上『生派』,防止『主上』經營多年的計劃落空。另外,此劍不得外落於旁人之手,定要奪得下來,對『主上』大計很有用處。一有機會,必須……」灰衣人拉了一下袍帽,袍帽之下一片漆黑,加遮掩了臉龐。
「明白。」
幻月古城河裡,清水浮雲舟上。
「一朝終野郁情魂,鎖盼君奈何東……」丁古固手拿香囊,喃喃自語。這時,自後方傳來一聲尖唳。丁古固轉頭望去,便見一個黑點漸漸擴大,正是「星光」,孫妙玉降落清水浮雲舟上,靜靜走過,環臂抱住丁古固,默然無語。
良久……終是佳人留下一齒餘香,留下一聲耳語。
乘鶴歸去。